李五戒站在城西不遠處的一處土坡上，麵容髒兮兮，穿著一身破舊衣服，身上一個小小的背簍，看起來像是一位鄉下村姑，又像是一位采藥人。她看了一眼喊聲陣陣的豳州，慢慢走下土坡，靠在一根樹樁邊一動不動。

    城中已是一片大亂，李藝與李皋帶著召集的心腹騎兵一千多人，拚命向城外殺去。

    豳州北門外，李藝滿臉是淚，摟著身中數箭，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李皋。直到此刻才突然明白，原來自己一直都活在自我欺騙的夢中，別人說你能當皇帝，難道就真的能當嗎？自己當真可笑，活活地上演了一出鬧劇。“阿弟，是兄的錯，對不住了。”說罷，帶著數百騎兵，徑直向北而去。

    一個時辰過去，楊岌率兵趕到城門，除了發現幾具屍體之外，李藝等人已是去的遠了。

    巳時將近，楊岌帶領豳州人馬，一邊解救關押的趙慈皓等官員。一邊收攏李藝投誠軍隊，一邊派人捉拿反賊家眷和餘黨。

    如今尉遲恭的前鋒起兵，已經離豳州城不足十裏，聽得城裏城外喊聲陣陣，急忙勒令前方斥候去探明消息。等到消息傳來，戰事早已結束。弄得尉遲恭眼睛瞪得老大，不知道該說什麽，打仗還有這樣子的？想不通，隻能揮手，領兵入城。

    中午時分，隨著尉遲恭率領平叛大軍進城，才打聽明白，是楊岌按照太子吩咐，四麵楚歌，占據天時地利人和，不戰而屈人之兵。頓時感歎不已，隨後各路人馬被迅速安排下去，追擊羅藝，安撫百姓，收攏天節軍，捉拿叛軍餘孽。

    第二日，隨著李承乾後續兵馬的到來，豳州已經是人心安定，一片祥和。在李承乾看來，這就是一出鬧劇，而且是既消耗糧食，又消耗人力、物力的鬧劇。難道李藝真的閑的沒事幹？犯傻？

    據捉拿的叛軍家屬和幕僚供述，建成餘黨盧赤鬆、世家之子鄭韜，邪惡巫師李五戒等人浮出水麵。事實的真相被挖掘出來，李承乾想想羅藝的遭遇，哭笑不得。隻是可惜這些人都提前跑了。

    李承乾在豳州待了一天，就出城來到天節軍營，他受命整飭天節軍，總不能待在城裏，整個天節軍，損失將近五千多人，其中一半還是與叛軍作戰損失的，真正跟隨羅藝逃走的，也就五六百名騎兵。

    第二天，侯健申和季長友分別前來拜會，在得到李承乾勉勵和賞賜以及一番秘密安排後，隨即領命告辭。接著每天隨尉遲恭升帳，點卯，核對人數，安撫受傷的士兵，安排緝拿叛賊，等待各路人馬消息。長孫無忌在城內安撫百姓，搜查餘黨，審訊叛逆。

    李藝帶領騎兵，一路匆忙奔逃。行至寧州(治定安，今甘肅寧縣)邊界的烏氏縣(今寧夏固原東南)驛站，方才下馬休息。

    看著眾人垂頭喪氣、麻木絕望的神色，想著家人子女的下場，細細思量，即使到了突厥又能怎樣？突厥人連自己人都顧不上，還能指望著幫助別人？李藝頓時覺得了無生趣，仰天長歎。

    再看看這些多年跟隨自己的親兵下屬，將來的結果如何，不言而喻。咬咬牙，一狠心，開口吩咐：“你們都是我多年的部下，如今我已成喪家之犬，你們跟著我已經毫無意義，最終會被當成叛軍處死，從今天起，你們與本王再無瓜葛。我不會再拖累你們，我死後，你們可帶我屍體送給朝廷，或許可以保住性命。也算是本王和你們的最後兄弟之情。”

    李藝說罷，神色平靜，手上卻沒有一絲猶豫，拔刀直刺自己胸口。

    ……。

    三日後，傳來消息，李藝逃奔突厥，半路被左右殺死，如今這幾百名騎兵在和追擊部隊匯合後共同趕回來。於是，一場叛亂，虎頭蛇尾，便匆匆結束了。尉遲恭和長孫無忌二人聽罷此消息，想想李藝一生，也隻留下幾聲長歎。

    二月初的春風已經有了一絲溫暖，天空陽光明媚，空氣格外清新。當前隻剩下追剿逃犯，收編軍營的事情。李承乾在豳州軍營實在坐不住了，想出去轉轉。

    可是沒人搭理他，兩位行軍總管下了命令，就是不讓他出去。後來在他威逼利誘，許諾了好多糖酒茶，並且當著長孫無忌和尉遲恭的麵說出一個追剿殘黨餘孽的辦法後。長孫無忌才勉強答應，讓他出來轉兩天。

    其實所謂的追剿辦法很簡單，就是到附近所有的村莊驛站，通知周邊所有關卡，隻要是外地口音，寧可抓錯，不可放過。老百姓隻要舉報，就可以立功受到獎賞。說白了就是，讓老百姓都組織起來，可以隨時舉報，誰也別想跑。

    在城西的大路上，李承乾坐著寬大的馬車，心裏好不自在。身為太子，有權勢，有財富，唯獨沒有自由。前幾天，他都快憋瘋了，要不是再三保證，現在長孫無忌也不會放他離開。

    隨同出行人員包括房俊、杜荷、秦懷玉三人在內，還有十二名侍衛，一名車夫。除杜荷之外，其餘都是一身勁裝，都是李承乾親自挑選的太子府侍衛。其實李承乾也明白，在他們的周邊不遠的地方，長孫無忌指不定派了多少人保護。

    房俊一臉喜氣，騎著一匹棗紅馬，在車子前麵耀武揚威，這一次他們三個全部跟著太子沾光了，混了軍功不說，還能出京城，在這地方搞搞春遊。真正是應了一句話，春風得意馬蹄疾。

    路邊已經有了綠色，田地之中已經有了下地勞作之人。在李承乾看來，初唐的氣候應該是溫暖濕潤的。遠比後世的內陸氣候要好很多。

    紅日當空，時近正午，一行車馬，來到一處繞山坡而過的溪流邊。幾名侍衛，在周邊查看一番，開始歇息。

    李五戒抬眼望了望跟前的村落，踟躕半晌，咬咬牙，掉頭而回，她不敢冒險進村，前兩日，她親眼看到，兩個外地人被村民舉報，直接被追剿叛軍的士兵抓走。不是叛軍？抓回去問過自然知曉。什麽時候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她有點茫然，心裏更多的是彷徨，這個世界怎麽突然變得如此陌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