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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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空間波動平靜下來,凝聚在扭曲視野內的景致是位於馬林弗德的房間。

    確定了房間裏不存在別的異樣氣息殘餘之後,稍稍勻回一口氣,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把仿真女神重新卡片化,又急急忙忙跑進浴室給自己‘上妝’。

    解開所需咒文卡,想了想隨即找出準備了很久仍是猶豫不定,到了現在這種關鍵時刻,終於不得不使用的卡片,解放後加持到自己身上。

    最後強製調整氣進入[絕]的狀態。

    …………

    等到鏡子裏印出來的臉再次變回這些天來慢慢看習慣的包子樣,一路上繃得死緊的神經方才微微放鬆下來。

    我也就有閑適一邊更換衣衫,一邊對著鏡子打量,嘴裏再順便嘖幾聲。

    [伯爵夫人的新妝]使用效果幾乎堪稱完美,無論是樣貌身材甚至型號,都與原主人一般無二,隻是有一點不好…它的偽裝…無法覆蓋使用者身上經由外力留下的痕跡。

    比如說…將下巴稍微抬高少許,我盯著鏡子裏倒映出來的,咽喉處那幾道鮮紅指痕,深深的磨了磨牙。

    大將黃猿,波魯薩利諾!

    當然,[伯爵夫人的新妝]之所以會有如此明顯的破綻,相信當初念力形成時,美豔的伯爵夫人是出於…女人的某種微妙心態。

    索菲亞.安迪.托裏斯是罕見的美人,膚如凝脂吹彈可破,‘使用者身上經由外力留下的痕跡’,伯爵夫人是為了能讓她的"qing ren"看到吻痕一類的玩意…而這種糟糕的虛榮,此時此刻,就變成直叫我想掀桌的為難。

    這特麽等下讓我怎麽出去見人?!脖子上的痕跡明顯是被掐出來的好麽?嘴唇又紅又腫,嘴角也咬破了!

    還有!

    盯著鏡子左右審視一會兒,我撩高發梢,略略偏過臉,一看之下,更是不得了…耳朵和側脖頸後邊能看到的位置…星星點點種滿草莓一樣啊魂淡!

    怪不得在香波地群島,後來迎麵撞上的人,盯著我看的眼神那麽古怪,擦!

    尼瑪!讓我怎麽出去見人?!

    不曉得勞資血小板比健康人稍微缺失了那麽點麽?這麽多淤痕,脖子還可以把襯衣扣子扣到領口,或者係條絲巾,嘴角和耳朵怎麽遮掩?

    又叫我怎麽解釋?睡覺姿態不好滾地撞牆嗎?

    大將黃猿你個抖s的變/態啊啊啊——(╯‵□′)╯︵┻━┻

    …………

    懷著生吞數十噸zha yao的火爆心情,我換好包子.安娜的睡衣,順便打消象往常一樣編兩條麻花辮的主意,披頭散發的從浴室裏出來。

    好吧~脖子的掐痕可以穿高領,耳朵和嘴角…好吧~是包子.安娜不知怎麽,可能是對昨晚醫生開的藥物過、敏!

    思來想去,總算找出勉強說得過去的理由之後,我按下各種煩躁與惴惴不安,幾步轉到窗戶邊,伸手把窗簾拉開。

    一瞬間,藹藹暮色透過玻璃傾瀉迤邐,落日餘暉下,視野拓展出去,庭院矮牆之外,街景被鍍上一層溫吞的暗紅。

    默默計算了下時間,我發現,這次空間轉換耗時…似乎比預計延長些?至於為什麽每次使用咒文卡跳躍,消耗時間長短不一,原因始終未明。

    究竟是島嶼之間磁力造成空間紊亂,亦或者兩個力量本源差距…

    片刻之後,我放棄了思考解開這個謎團的意圖,想不通的東西多想無益,總而言之,情勢還在掌握中就好,大不了,馬林弗德一行完滿結束後,老老實實開始隨船航行,不再動不動空間跳躍就是了嘛~

    衝著倒映在玻璃窗上的包子臉擠出一個扭曲笑容,鬆開摳著窗沿的手指,我慢吞吞回過頭,靜靜看著房間門。

    外邊,有腳步聲不疾不徐接近,踩著木質地板的步履一道沉穩有力,另一道卻顯得文弱又透出些焦急?

    聽了聽,之後我從兩道行進頻率辨認出來人。

    領先的人是飯館老板,另外一位嚒…

    …………

    “安娜?”

    咚咚兩記叩門聲,合著老板小心翼翼的叫喚,停頓片刻,他加重力道又敲了敲門,聲線跟著拔高少許,“安娜?醒了嗎?”

    “啊——”出聲回答之後,我又驚覺不對,趕忙連滾帶爬竄回床邊,從矮櫃抽屜角落翻出一個鐵皮小盒,掰開蓋子,抓出幾顆糖果扔進嘴裏,同時慌慌張張跑去開門。

    跑到門邊抄過掛在衣帽架上的晨褸,一邊往袖管裏塞胳膊,一邊艱難的咽下嘴裏的糖果,感覺到變化開始,又咳嗽一聲,故意擠出沙啞的聲音,這才敢開口對等在外邊的人說道,“等,等一下馬上開門。”

    ‘鶯聲糖’,在馬林弗德這些天,我是計算好時間,一次性吃下它改變聲音,前往香波地群島的時候它恰恰失效,而現在我居然忘記重新吃鶯聲糖就出聲!

    希望能用‘生病嗓子不好’圓過去,都是黃猿的錯!魂淡!

    擰開門鎖,拉掉插銷,我緊了緊衣襟,通過拉開的這道不大不小縫隙,小心看著門外。

    此刻天色將暮,走廊裏已經亮起燈,隻是天光尚在,與昏黃燈火兩相緩衝,居然很奇妙的營造出光線不足的暗沉感。

    老板站在門外,看上去麵色略顯詭異,“安娜——”開口之後,又象是不知如何措詞,一副欲言又止外加猶豫不定的模樣。

    沉默幾秒鍾,老板整了整微微扭曲的麵部表情,視線遊移著偏到右邊,噓咳一聲,最後仿佛是求救一樣,回頭看著站在他後邊幾步開外的人。

    …………

    慢慢的眨了眨眼睛,我抬高目光,把視線跟著老板投過去,“馬休…先生?”

    “還是讓我來向安娜xiao jie解釋。”馬休先生往前踏出一步,略略頷首致意,等收到他視線的老板如蒙大赦一樣讓出堵在門邊的位置,他緊接著沉聲問道,“可以進去詳談嗎?”

    “呃——”我把詢問目光丟回給老板,就見他搗頭如蒜,隨後又遞給我一個合著歉意與擔憂的眼神,老板卻也不說話就這麽飛快退場。

    瞪著象是身後有海王類在追一樣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老板,我隱晦的抽了抽嘴角,收回目送老板離開的視線,腳下退後,手裏把門帶開,“請進,馬休先生。”

    狹小空間闖入半陌生男人之後更顯逼闕,我筢筢頭發,原地饒了兩個圈子,幹笑幾聲,“實在抱歉,沒辦法招待您呢~”

    這位海軍將官一進來,別說找個位置給他坐下,眼見著兩人就把空隙給填滿了轉身都困難,所以還是站著好了…順便還能長話短說下嗯~

    之後,耳朵裏驀地傳來門扉闔上的輕響,我身形一頓,猛地抬頭,“誒?!”尼瑪!你關門做什麽啊啊啊——

    收回關上門那隻手,馬休先生站在門邊上,又習慣性將雙手背到身後,眼神裏帶著些職業性的審視與壓迫感。

    兩人麵麵相覷一會兒,馬休先生方才沉聲開口道,“今日上午時分,馬林弗德警衛軍帶走約翰.康諾爾,調查昨夜發生在此地的意外事件。”

    “經由審訊,犯人已經全部交代…”

    …………

    呃——我站在原地微微有些fa leng,海軍將官馬休先生,用冷靜堅硬的聲線繼續毫無起伏開始敘說,他口中,昨夜被推落樓梯的來龍去脈,還原後是這樣的:

    老約翰的動機,不過是做賊心虛外加嫉恨不平。

    雖然被我強製抹去那段畸形關係的記憶,安娜的收養人卻沒有遺忘他的那些肮髒念頭,隻是不再記得自己早已經得過手…這從近十日,冒牌貨的我每每被各種眼神盯得想弄死對方,就可以看出來。

    然後,是那晚鬼蜘蛛中將意料之外到店裏,喝酒啦謝禮啦醒酒茶啦…

    飯館裏的主廚和幾個雜工私下言論說得不是很好聽,更因為老約翰往日行為惡劣,他們出於惡意的嘲諷並且挑撥了老約翰,話裏話外不外乎那什麽什麽。

    最後,就導致昨晚老約翰又一次被某個雜工譏笑過後,我滾下樓梯的結果。

    除了沒有得手的恨怒,老約翰多少還恐懼,萬一包子.安娜真的象別人說的,成為鬼蜘蛛中將的qing fu,他這些年的苛待或許就會被報複。

    …………

    而海軍將官口中的這些,實際上與我所料相差無幾;我早就猜到這種結果,所以才伺機順勢受傷得以脫離馬林弗德。

    隻是沒想到老約翰會被警衛軍帶走審訊…

    麵上畏畏縮縮,我卻在心裏暗自嘖了聲,馬林弗德警衛軍管得寬…要知道那老東西還有用處的喂!不然我憑什麽這般好脾氣,被視x被動手動腳也還忍著?

    除了不想因為收養人出‘意外’,讓這個身份行事不順利,留著老東西,也是因為我想辦的事裏邊,他或許派得上用場啊!

    現在這樣,除了行凶者被警衛軍帶走關押,幾個刻意挑起事端的也不同程度收到警告,處理結果公正是很公正,可我的計劃怎麽辦?

    開天窗了,我就得臨時想別的法子。

    討厭嚶嚶嚶~

    借著故意擺出來的‘被真相震驚到傷心外加恐懼’姿態,埋頭捂臉的瞬間,我的表情默默扭曲幾秒鍾。

    說完整件事的馬休先生安靜下來,似乎是在等我情緒平複。

    又過了好一會兒,覺得大概差不多了,我收起抽噎,揉揉眼睛,然後彎腰,“謝謝您馬休先生,也多謝中將大人。”

    這兩句道謝卻是出自真心,當然,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包子.安娜,雖說昨晚滾落樓梯的不是她,警衛軍的審訊與關押等待懲戒,卻是老約翰應得的下場。

    為了這些年他苛待安娜,也為了幾年前開始他一直欺負那可憐姑娘…倘若不是海軍出乎意料的行事,我也饒不過他。

    他算是撿回一條命呢~

    …………

    “安娜xiao jie不必道謝。”馬休先生淡聲回答道,“在這件事上,不存在任何私人關係,保護無辜平民,是海軍的責任。”

    等我直起身,馬休先生背在身後的雙手換到身前,一手撫著西服袖口,漫不經心理了理,沉默片刻,才又輕聲開口,“這次前來,除了告知安娜xiao jie受傷事件的起因與結果,另外還有件事…”

    說到這裏馬休先生停了下來,斜睇而至的眼神顯得別有深意,“不知道安娜xiao jie,願不願意換個工作呢?”

    “發生這樣的事,安娜xiao jie繼續呆下去,日後恐怕不會很平靜。”

    嘴角微微勾了勾,馬休先生的聲線變得更加緩和些,“過些天馬林弗德的平民會緊急疏散,離開之前的這段時間,安娜xiao jie不妨到本部幫些忙。”

    “我能…做什麽?”我睜大眼睛,自覺很是詫異,包子.安娜手無縛雞之力,除了端盤子能做什麽?另外,關鍵是…

    你…該不會…

    “工作內容當然和安娜xiao jie現在做的一樣。”馬休先生的語氣與神色都非常正式,兩廂比較之下倒是顯得我思想齷蹉。

    這點,從馬休先生的目光可以看得出來,他顯然是在唾棄我想太多,“本部近些天人手嚴重不足,正在向商業區抽調部分人員填補空缺。”

    “屆時,臨時抽調的平民與本部後勤文職人員同時撤離,安全方麵請不必擔心,隻不過比居民稍微晚幾個航班。”

    可能是想讓我更加放心,馬休先生猶豫了幾秒鍾又說道,“疏散行動最先安排離開的是馬林弗德本地住民和商家,本部後勤與文職安排與隨軍家屬一同離開。”

    …………

    許是我沉默的時間太久,馬休先生沉聲追問,“考慮得如何?安娜xiao jie。”

    小心翼翼瞥了他一眼,想了想,我抿了抿唇角,小小聲的反問,“是中將大人的意思?”這不能怪我想太多,實在是…呃——

    不都把黃猿大將嘴裏‘有特殊含意’的首飾還回去了嗎?鬼蜘蛛中將的執著實在是…連續吃了好幾天餡餅的我表示,太甜了牙疼。

    “不是中將閣下的意思,是我擅自替他決定的。”馬休先生很大方的承認了,“距離疏散還剩下七天——”

    說著他人朝前走出一步,隨即又停下來,眼神裏多出些商量的意味,“安娜xiao jie在本部可以多了解些,如果…”

    “離開之前如果安娜xiao jie仍是沒有改變主意,就請隨意離去。”

    上下打量我幾眼,馬休先生忽的笑起來,“在我看來,安娜xiao jie也並非周圍的人印象中那般軟弱…”

    “雖然總是低著頭不說話,膽小又怯懦,與中將閣下初次見麵那晚,安娜xiao jie的目光裏卻半點恐懼也沒有。”

    “這些年,能夠有勇氣在中將閣下麵帶怒意時與之對視的人,尤其是女人,少之又少,那時候我就知道,安娜xiao jie的性格必定堅韌無畏。”

    “如何?隻是七天,離中將閣下近些。”

    …………

    我抿緊嘴角,點點頭,也不說話,隻是無聲的同意了馬休先生的建議,在接下來七天裏,作為臨時抽調人員,到海軍本部繼續端盤子。

    見狀,馬休先生又交代我立刻收拾收拾,事不宜遲,等下就跟他到本部安排的住宿地和其他人集合。

    說完之後,他返身打開房間門,走出去,又關上。

    站在原地的我一直等到外麵那道存在感消失在走廊拐角之外,才敢閉了閉眼輕輕籲出一口氣,原本攏在衣襟上的手指,因為緊張用力過度而細細抽疼。

    天知道,我剛剛是用了多少自製力才沒有下意識動手,當他說包子.安娜與周圍印象大相庭徑時,大驚之下,我險些想擰斷那截脖子。

    ‘堅韌無畏’?

    卻原來,我露出這麽多破綻嗎?果然,扮演一個人要想真正瞞天過海是不可能的,連半陌生的海軍將官都察覺不對勁,飯館裏與包子.安娜朝夕相處的人…

    虧我還沾沾自喜,嘖!

    剛剛,正是因為想到這點,我才點頭同意被臨時征召。

    既然破綻百出,再繼續也沒多大意義,那麽就去海軍本部呆著好了,著名甜點師老約翰被關押的現在,想辦的那件事換個手法也不是沒有可能性完成。

    …………

    七日之後,白胡子海賊團二番隊隊長,波特卡斯.d.艾斯即將在馬林弗德,當著全世界的鏡頭被處刑。

    海軍方麵內鬆外緊嚴密布置半個月,為的不僅僅是處刑小雀斑。

    所謂‘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

    那場即將震驚世界的戰爭開始之前,這七天裏,倘若我的預想能夠達成…

    漫無目的在房間裏四下轉悠,無意識整理行裝的同時,我低頭,盯了眼散落衣襟縫隙裏露出來的一角圖案。

    印在心髒位置的,詭異的刺青。

    回來之後立刻用在自己身上的咒文卡,效果相當於守恒定律,使用前我許下願望,希望自己要做的那件事毫無波折順利完成,代價是真正完成之前所有念力消失。

    即使中途我不小心喪命,也隻能說自作自受,有所得必有所失,平衡法則的一種表現方式。

    接下來,就看命運這次會不會站在我這邊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