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怎麽可以如此狠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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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大多是如此奇怪的吧?
看著眼前星雲繚繞,萬裏如墨的蒼穹,雲千若輕吸一口氣,等邊關和雨族的事情了結了,她就去北燕走一趟吧!親口問一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何要不告而別。
時隔多日,她早已冷靜下來,潛意識中,她不相信他會是那樣的人。此前種種,那樣真切,她不認為是自己的感覺出了錯,更不相信所有的一切都隻是他的偽裝。
退一萬步而言,縱然是她以為錯了,縱然曾經的一切都隻是假象,可那又如何呢?
去北燕,就當是遊曆江湖好了。反正這天下,她是要逐一遊遍的。
不管怎樣,都要搞清楚,縱然人生難得糊塗,可有些事,必須清醒。
思緒百轉,前方已然看到城主府巍峨的城樓,那翹起的屋簷,宛若月下展翅的雄鷹,背景蒼穹萬裏,當空一輪明月,氣韻無聲遼闊,悠遠蒼茫。
驀然,一群黑影如月下亡魂般飄進了城主府,速度快得驚人,一切恍然幻覺。
然,雲千若卻是清晰地看到了,嘴角輕勾,一抹冷魅輕嘲的笑。
身影化作一縷清風,悄無聲息飄落在屋簷,居高臨下的看著那些黑衣人鬼鬼祟祟的閃進了主院清和殿。
雲千若微不可查的眯了眯眼睛,清和殿,素來存放城中各類重要文件與軍事機密,相當於衙門公堂,這些人潛入這裏是想竊取機密?
可是,有那個神秘的內奸在,他們根本不需如此大費周章,以身犯險。
隻怕,是想圖謀更多吧?
房間裏,十幾名黑衣人一進門便迅速散開,分頭尋找,動作迅捷卻又有條不紊,仿佛,對這裏的分類與格局非常熟悉。
他們幾乎將所有桌櫃都翻了個遍,無數公文卷軸被拿起,然後又被放下。
“找到了!”
驀然,一道壓抑的低沉的聲音響起,掩飾不住的興奮與激動。其餘人聞言紛紛望去,眼神頓時一亮。
黑衣人首領迅速飛奔過去,一把拿過那人手裏的金印,眼神雪亮,“沒錯!就是它!”
其他人相視了一眼,低聲道:“老大,任務已經完成,是否立刻撤離?”
今夜的行動,他們的任務便是盜取雲天的帥印。沒想到,這麽順利!這城主府的守衛也太鬆懈了!
黑衣人首領將帥印包起來揣入懷中,轉頭看了一眼被他們翻得亂七八糟的房間,陰森一笑,“來都來了,當然要送他們一份大禮!”
聞言,有人興奮莫名,“頭兒,要怎麽做?”
“哼!他們不是在開篝火晚會麽?那就送他們一把火!”
聽到放火,黑衣人更加興奮,滿臉躍躍欲試,“本來還羨慕他們可以去放火,我們卻要來偷東西,沒想到……嘿嘿!”
黑衣人首領從背後解下一個包裹,打開,立刻有人欣喜低呼,“幹油!”
幹油,是雨族特有的一種燃料,點燃之後可以瞬間燃起熊熊烈焰,焚燒一座樓閣根本不在話下。
黑衣人首領拿著幹油朝書架走去,“誰有火折子?拿來!”
眾人立刻低頭翻口袋,然,未等他們翻出火折子,卻有一道戲謔散漫的聲音自門外傳來,“要什麽火折子?不如,我幫你點?”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眾人一跳,做賊心虛般猛回頭看向門口,黑衣人首領更是眼神一厲,直接甩出一枚毒鏢。
“嗖——”
風聲嚦嚦,暗含殺氣,那尖銳的鋼針上閃爍著幽幽綠光,一看便知是劇毒。
然,雲千若卻是連眼皮都未動一下,悠悠然的站在那裏,看著那隻毒鏢飛向自己,甚至,她如畫的眉眼中還浮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瀲灩如飛霜,幾多不屑。
黑衣人卻以為她是嚇傻了忘了反應,口中發出一聲冷哼,身形一動,直接拔出腰間彎刀朝她砍去。
雲千若漫不經心的挑了挑眉,“早晚都是要死的,又何必如此著急呢?”
那聲音輕柔宛轉,恍若歎息般,充滿了悲憫。
黑衣人聞言更是大怒,滿臉凶相畢露,“不知死活的臭丫頭!去死吧!”
揮刀砍下的一瞬間,黑衣人驚異的瞪大雙眼,他看到那個少女漫不經心的拂了拂衣袖,那支已經快要刺入她眉心的毒鏢微微一頓,緊接著,以一種詭異的速度折返,瞬息間撞上他的刀麵,帶著一種強悍到讓人心顫的力量,直接穿透堅硬的刀鋒,穿透他的胸膛,洞穿了心髒之後再由後背射出……
他甚至還未感覺到疼痛,身體已入殘敗的布偶般向後倒去,心髒停止跳動的瞬間,他聽到身後傳來驚呼聲。
“小心——”
“快躲開——”
“啊——”
毒鏢洞穿那名黑衣人的心髒之後,去勢不減,穿透了另一名來不及躲開的黑衣人的咽喉,慘叫在風中迭起,淒厲驚魂,其餘人聞聲皆是一陣顫栗。
“砰——”
一聲悶響,那人直挺挺的倒下,當場斃命!
黑衣人首領神色劇變,猛地拔出長劍朝雲千若殺去,招式淩厲狠辣。
然而,雲千若的身影卻詭異的消失在他視線中,他隻覺得一股清冷的風拂過臉頰,下一瞬,一隻手自他身後伸出,素指纖纖,看似柔若無骨,然,指尖銀針卻以奇詭的速度刺入他手腕脈門之中!
“啊——”
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黑衣人手一抖,長劍‘咣當’一聲掉落在地,而與此同時,身後那人抬了抬腳,黑衣人膝蓋一彎,整個人朝地上跪去。
雙眼中驟然乍現一抹暴戾之色,黑衣人猛地舉起手中包著幹油的包袱朝雲千若撒去,另一隻手飛快的點亮火折子。
意圖,再明顯不過。
可惜,雲千若隻是隨意的揮了揮衣袖,那些飛灑而出的幹油仿佛被一股柔韌的力量牽引著,匯聚成一道溪流朝著窗外飛去。
黑衣人猛地瞪大雙眼,神色震驚而駭然,看著手中已經點燃的火折子,有些回過神來。
“頭兒——”
“殺了她!”
周圍,那十幾名黑衣人自呆愣中驚醒,望著跪在地上滿臉痛苦之色的首領一個個大驚失色,同時舉起手中彎刀朝雲千若衝去。
“不自量力。”
雲千若翻了翻白眼,唇邊勾起一抹淡淡輕蔑的笑,她狀似不經意的抬起手,紫色輕紗的水袖在風中飛揚,仿佛一縷散開的雲,而雲煙浮動之際,有十幾枚銀針飛射而出,宛若橫空出世的流星,以風雷之速刺入那些衝過來的黑衣人體內。
下一瞬,他們的動作僵滯,腳步頓在了原地,還保持著向前衝殺的姿態,人卻定住了!
瞪大的雙眼中寫滿驚駭與不可置信,看著雲千若的目光說不出是恐懼還是什麽?
銀針封穴!?這至少需要五十年的內力!眼前那個臭丫頭,看起來一副乳臭未幹的樣子,這……怎麽可能?
而且,銀針本是尖銳凶煞之物,以此封穴,稍有不慎便會取人性命!那個臭丫頭竟將力道與位置把握的如此精準!?可她,明明就是隨手一扔啊!
雲千若沒有理會他們見鬼的目光,而是漫不經心的看向跪在腳邊的黑衣人首領,目光掃過他手中點燃的火折子,唇邊忽而揚起一抹意味難明的笑。
“玩火者,總愛**。看來,你想死?”
那聲音輕柔如晚風,卻讓黑衣人首領心底一個激靈,猛地驚醒過來,隻覺得渾身的毛孔都在冒著寒氣,“你到底是什麽人?”
他雙眼眯起,死死地盯著雲千若,眼底幽光浮動。
雲千若隨手一揮,一把彎刀隔空而來,落入她手中,而她一手執刀,刀尖點著黑衣人首領的胸口,“死人,是不需要知道這麽多的。”
少女,眸若秋水,瀲灩清冷,映著刀鋒折射的寒光,似一柄風雪之劍刺入黑衣人的眼中,讓他心口一震,整個人都不受控製的顫栗了下,本能的想要後退,卻根本無法移動,“你……你想幹什麽?”
雲千若輕笑,笑意慵懶,幾許輕蔑,“你很快,就知道了。”
話落,她眸光一凜,手中彎刀如雪,瞬間劃破黑衣人的衣服,刀尖微微一挑,一物從黑衣人懷中飛出,與此同時,雲千若扔了手中的刀,一道紅色流火自她指尖飛出,瞬間落入黑衣人的發中。
“轟——”
下一瞬,他的頭頂燃起三尺紅焰,淒厲的慘叫聲隨之響起,暗夜中,聞者驚心。
雲千若神色悠然淡定,伸手接過半空中落下的帥印,略帶嫌棄的看一眼地上抱頭翻滾的黑衣人,懶洋洋的抬了抬腳。
“嗖——”
一股陰風飄過,黑衣人直接飛了出去,飛過屋頂,越過樹木,一直飛到後院中的蓮池,‘砰’的一聲落入水中,揚起漫天水花。
房間裏,被定身的十幾名黑衣人似乎受了某種巨大的驚嚇般,一個個瞪圓了雙眼,滿臉呆滯與驚恐,兩眼一眨不眨的看著黑衣人首領之前跪著的地方,半天都無法回魂。
雲千若打開手中的包袱,看著裏麵金燦燦的帥印,眼神微眯,眼底鋒芒暗斂。
原來他們的目標竟是老爹的帥印!
東陵,自古以來,國有玉璽,臣有金印,不管文官武將,官階高低,皆不例外。可以說,那些金印便是他們身份的象征,大多時候,代表著他們本人!
臣子呈於天子的公文,書信,皆會蓋有印章。換言之,他們有了老爹的帥印,便可‘代表’老爹行事,以他的名義,做各種事,比如,發表個叛國言論,寫幾封通敵之信什麽的。
“嗬!真是好算計!”
雲千若冷冷一笑,眸中光華,冷若風雪,盜帥印這麽卑鄙的的事情,不知道是鳳孤城的意思?還是,雨族那些家夥?
看一眼殿中被定身的黑衣人,雲千若微一挑眉,“來人!”
下一瞬,一隊身著勁裝的男子衝了進來,神色間難掩激動,“小姐,怎麽處置這些鼠輩?”
許是他們的眼神太熾熱,太火辣,那些驚嚇過度至今尚未回神的黑衣人們驀然一個激靈,渾身的寒毛都顫了顫,離家出走的三魂七魄瞬間被抖了回來,看著雲千若的雙眼中寫滿了驚恐,“你你你……你是妖女……”
她居然可以隨手一揮就揮出一道火光來!
頭兒居然就這麽被她燒死了!
悲傷來的如此猛烈,以至於將恐懼都衝散了不少,黑衣人望著雲千若,恨得咬牙切齒。
“蛇蠍美人!”
“喪盡天良!”
“泯滅人性!”
“令人……啊——”
最後一人尚未說完,驀然化作一道慘呼。隻因,那一隊勁裝護衛瞬間撲了上來,對著她們便是一陣拳打腳踢。
“王八蛋!不想活了是麽?小姐也是你能罵的!?打死你個龜兒子!”
“劈裏啪啦——”
拳腳之聲如疾風驟雨,殿中一片哭爹喊娘,雲千若看著眼前混亂的情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為什麽她這麽溫柔似水的一枚淑女,卻有一幫凶殘暴戾,狂暴生猛的屬下!?
肯定,都是被迦葉流觴那些暴戾的死孩紙們帶壞了!
心中腹誹不已,雲千若伸手摸了摸眼角,“那個,打完了之後記得扔去地牢。哦,對了,別打死了!”
雲千若一邊交代著,一邊朝門外走去,身後飄來她家護衛隊出奇一致的聲音,“小姐放心,打不死的!屬下等很溫柔的!”
“咳——”雲千若腳下一個踉蹌,險些絆到門檻,幸好及時扶住了牆……
“……”
汗噠噠!這些人不但暴力生猛還如此不知低調!改天應該給他們找點心靈雞湯,禮儀之邦什麽的看一看,好提升一下溫柔素養……
心中這般琢磨著,雲千若出門之後一路直奔天井而去。
所謂天井,其實是軍營後山中的一口天然古井,其水清涼甘甜,且一年四季井水充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最為重要的,那裏是軍用水井,整個軍營的用水都是靠它解決。
此刻,後山。
許是因為今夜東陵士兵都在狂歡,所以,守備不是一般的鬆懈,放眼望去,偌大的後山居然看不到一個人影。
月明如水,繁星萬點,四周一片靜謐。不遠處的山腳下,一棵梅樹躍然入目,梅枝上靜放著點點白梅,偶爾風起,花瓣輕顫,暈開梅香清冷。
而梅樹下是一口古井,青石昭昭,仿佛曆經歲月風霜,浮沉幾世,井中之水,清幽且冷。
驀然,七八個黑衣人如鬼魅般出現在山腳下,目光巡視一眼便發現了梅樹下的天井,眼神頓時一亮,“大人,天井!”
為首那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黑衣人頓時心口一顫,噤若寒蟬。
下一瞬,他們飛身掠向天井,扶著青石看向井底。
距離如此之遠,這裏尚可以聽到遠處校場上傳來的歡呼聲。
“哼!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古人誠不我欺。”
黑衣人首領冷冷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個黑色瓷瓶,緩緩打開,“今夜,爾等就盡情的狂歡吧!說不定下次睜開眼就在閻羅殿裏了!”
伴隨著陰冷的笑聲,他將瓷瓶舉到了井口,作勢就要將裏麵的毒藥倒下去。
電光火石之際,一枚石子破空而來,帶著凜冽風聲以驚雷之速砸中黑衣人的胸口。
小小的石子,卻蘊藏著驚天的力量,一經觸碰黑衣人的身體便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力量,竟將那黑衣人震得後退三步!
變故太過,令人措手不及。黑衣人猛地捂住胸口,口中吐出一口鮮血,冷厲的眼神看向石子飛來的方向,然而,那裏什麽都沒有,虛空靜謐,夜景悠然。
“什麽人?出來!”
此刻,其餘人也反應過來,‘蹭蹭蹭’的抽出刀劍,滿臉戒備的看著四周,“不要藏頭露尾!有本事出來一決高下!”
“哈哈哈哈——”
回答他們的是一陣狂笑!沒錯,是狂笑!那笑聲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驚天動地!無論是笑聲之洪亮,還是猖狂與囂張,都堪稱驚天地泣鬼神!
一時間,整個後山都回蕩著這種群魔亂舞般的狂笑,暗夜中,有一種別樣驚悚的感覺。
黑衣人們不由自主的抖了抖,抖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目光更加凶狠,“什麽人暗處裝神弄鬼?有本事出來較量!不要故弄玄虛嚇唬人!”
“啊哈哈哈哈——”
又是一道尖銳的笑聲傳來,在整個天際回響,而半空中,有黑色的鬼影‘呼啦’一下飄出來,又‘呼啦’一下飄不見。
“這……他們是人是鬼……”
黑衣人心中驚顫,忍不住看向首領,“大人,這……”
那首領猛地反應過來,目光一閃,迅速揚起手,將瓷瓶朝天井中扔去!
今夜,他來此地的目的便是投毒!來此之前,便已做好犧牲的準備,但是,命可丟,任務,卻不容失敗!
瓷瓶劃過天空,帶著淡淡的風聲朝井裏落去,黑衣人目光金鼎著它,眼底閃過陰狠的光。
成功了!
然而,就在此刻,一片梅花自虛空中飛來,月色中輕盈,柔美,可是,速度之快卻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詭異!
它出現,僅瞬間,便已至近前。
“叮——”
一聲清響,花瓣撞上瓷瓶,瓷瓶倒飛而出,朝著一名黑衣人飛去,風聲嚦嚦!
那人瞬間瞪大雙眼,本能的揮舞著手中刀劍去擋。黑衣人頭領見狀,頓時臉色驚變,“快住手——”
然而已經晚了!隻聽到‘砰’的一聲響,瓷瓶破碎,裏麵的毒液傾灑而出,那名黑衣人來不及躲開,被灑了一頭一臉的毒液,同時,也有毒液飛濺而出,撒向他周圍的黑衣人。
反應快點的,陡然提氣跳開幾步,可也有躲閃不及的,被毒液濺到了身上。
“啊——救命——救——救我——”
頃刻間,黑夜中響起驚天動地的慘叫聲,淒厲而痛楚,暗夜之中,聞者毛骨悚然!
那些被毒液近身的黑衣人,頓時蜷縮著身體倒在了地上,不停地翻滾著,嘶喊著,最可怖的是,他們的身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
“嗤——”
風中,不停地響起這種皮肉被侵蝕的聲音,不大,卻令人頭皮發麻。
不過是頃刻間的功夫,那些黑衣人已經停止了掙紮與哀嚎,因為,他們的身體已經被腐蝕殆盡,隻餘一攤血水,森白月下下,驚心,駭人!
僅剩的三名黑衣人不由自主的將目光看向他們的首領,驚魂未定,目露恐懼,雙腿不受控製的發抖。
也許,是驚嚇所致,也許,是見到同伴慘死在自己眼前,悲傷所致。
沒有了那淒厲驚悚的慘叫聲,山林中夜色太過寧靜,四周,靜悄悄的。
黑衣人首領迅速壓下心底波瀾起伏的情緒,看一眼地上的幾一灘血水,目光一暗,迅速揮出一掌!
下一瞬,那些血水從地麵飛起,飄向半空,如紅色血雨般飛向天井!
“真是死性不改!”
虛空中響起一聲冷聲,緊接著,一道黑影如疾風般閃過,雙掌齊發,凜冽勁風磅礴而出,掃向漫天飛灑的血雨!
那幾名黑衣人看著逆飛而來,飄向自己的血雨,紛紛目露恐懼,猛地朝旁邊閃去,與此同時舉起手中之劍,殺向那突然現身的黑影。
月色下,那人年輕俊美,儀表堂堂,手中卻拿著一把砍柴用的大刀,與他那身氣派分外不符。
“一群三腳貓也敢來下毒?真是腦袋被驢踢了!”
那人滿臉鄙夷的看了三人一眼,手中大刀一揮,直接開砍,標準的砍柴的動作!
黑衣人頭領目光微閃,看向那僅剩的一攤血水,眼底,燃起執念的光。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裝鬼裝了半天還不死出去?怎麽?真想做鬼啊?”
風中,驀然飄來一道宛轉清越的嗓音,滿滿的都是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話音落地的瞬間,一隻碗飛了出來,快若疾風閃電,砸向黑衣人首領的腦袋。
他本正欲揮掌掀起血水,卻驚覺那隻碗破空而來,未敢大意,反手抽出劍,刺去。
“小姐……您言重了!小的們這就死出去……”
夜空中傳來幾聲諂媚的鬼叫聲,緊接著,十來道黑影從暗處飄了出來,如群魔亂舞般飄向黑衣人頭目。
“你這個龜兒子盡不學好!下毒這麽喪心病狂的事情你也幹得出來?大爺今天就要為民除害!”
“大爺們,上!將他揍得他老爹老娘都不認得!”
“……”
那黑衣人首領縱然身手不差,奈何,以一敵十又豈能討得了好?不過是幾招下來便已敗下陣來,隻有挨打的份!
古井旁的梅花樹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素影翩躚,眉目如畫,唇角輕勾一抹慵懶的笑,欣賞著眼前的‘群毆大戰’!
“喂,可別打死了,記得留下活口。”
“小姐放心!這幾個龜孫子很經打!一時半會死不了!”
雲千若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看向那些拳打腳踢,揍人揍得熱情高漲根本停不下來的屬下們,嘴角輕抽,“我說,你們剛才隻顧著裝鬼嚇人,差點讓他們投毒成功,這個賬怎麽算啊?”
她話音方落,眾人頓時住手,動作一致的轉頭看她,咧嘴,笑得陽光燦爛,卻諂媚無比。
“哈哈哈……小的們這不是知道有小姐在暗中助陣肯定不會讓那龜孫子陰謀得逞所以才成竹在胸有恃無恐放心的裝鬼……小姐萬歲!”
雲千若:“……”
聽著那整齊一致幾乎可以媲美複讀機的諂媚之聲,雲千若險些兩眼一黑從樹上掉下去!
汗呐!
這些個隻長個子不長心眼的家夥!這該是有多麽的心有靈犀才能如此默契的說著同樣的話?頓都不用頓一下麽!?
伸手捏了捏有些僵硬的臉,雲千若伸手一指那名已被揍得鼻青臉腫的黑衣人首領,“記得把他送去地牢,要活的!活的!”
“是是是!謹遵小姐之命,我們肯定不會打死他的!”
“保證是活蹦亂跳的!”
“也不會讓他有機會自殺的!”
然後,眾人齊齊的看著雲千若,異口同聲,“小姐,您沒什麽吩咐的話我們要繼續教育他們如何做人了!”
雲千若:“……”
言外之意,是她可以走了麽!?
汗噠噠!
這群暴力凶殘的家夥!
“一枝香之內,我要在地牢見到他們!”
丟下一句話,雲千若足尖輕點,掠向遠處長天,迷離月色之下,那身影翩若驚鴻,很快便消失不見。
眾人目送著她離去,然後低頭看向地上哀嚎不已的黑衣人,“還愣著幹什麽!?隻有一枝香的時辰!開打——”
然後,就是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經久不息的飄蕩在夜色中……
幾乎是同一時刻,有一支五百餘人的隊伍避開了宛城巡夜的守軍,悄悄地潛入宛城北郊的西山大營!
此地,是宛城的糧草大營,存放著邊關所有的軍餉,一眼望去,糧倉滿目迷人眼。
那些悄然入侵的黑衣人,一進入西山大營便有條不紊的朝四麵八方散開,分成了幾十個小分隊。
今夜,他們來到此地的目的便是燒了敵軍的糧草!
素來,糧倉乃是重地,必然派有重兵把守,不過今夜,此地的守備相對鬆懈許多,加之,他們熟悉地形,身手極好,又善於隱藏,所以,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便來到了糧倉。
這一次行動的總首領白謙,親自領著一隊人馬來到了中央糧倉,那裏,竟看不到一個守衛。見此,白謙不由得冷笑,“就算再怎麽狂歡也不該如此大意吧?哼!驕兵!”
隻不過是取得了兩場勝利,奪了兩座城池而已,便得以成這樣?真是不成氣候!
其他人同樣是一臉的嘲笑與不屑,“想不到他們如此玩忽職守,真是天助我也!”
白謙抬手,目光冷暗,“準備點火!”
他一聲令下,黑衣人們頓時提著包裹飛奔上前,直奔糧倉而去,那包裹之中裝著幹油,乃放火神器!
“你們怎麽現在才來啊?莫非是騎著烏龜來的?讓本公子我等的桃花兒都謝了!”
恰此時,一道懶洋洋的聲音突然從糧倉裏傳來,慵懶,悅耳,可是,卻讓白謙等人臉色驚變,那些手提包裹衝在最前麵的黑衣人更是直接頓住了腳步,看向糧倉門口。
倉門,被人從裏麵打開,一道欣姿修長的身影緩步走出,一襲紫衣,邪魅尊貴,俊美的容顏宛若妖孽,唇邊輕浮的笑意幾多慵懶,縱然此刻是冬天,而他手中卻拿著一把扇子,正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扇著。
如此邪魅慵懶,又風流風騷,不是公子禦還能有誰?
看到他,白謙臉色微變,“你……公子禦!”
聞言,公子禦眨了眨眼睛,一臉驚訝的看著他,“哎呀!你認識本公子啊!?可惜,本公子是不會對你憐香惜玉的!”
白謙:“……”
公子禦現身之後,有十幾道黑影從暗處飄出,瞬息之間將白謙等人圍住。
公子禦抬頭看了一眼南方,那裏隱約傳來打鬥聲,他慢悠悠的搖著扇子,一臉的感歎,“哎——早知道就該問桃花兒要幾隻麻袋——也擺它一個麻袋陣……”
此刻,西山大營南方一處,迦葉正指揮著一群手拿麻袋的好兒郎將前來縱火焚糧的黑衣人團團圍住,往死裏虐打!
半個時辰之後,地牢。
今日的地牢可是熱鬧至極,裏麵放眼望去都是人!
劉述,劉喜,以及玉飛豹都是被關押在這座地牢裏。此刻,看著那忽然多出來的幾百號‘室友’都有些不習慣。
尤其是玉飛豹,他在這裏住的時間最久,剛開始,一個人形單影隻難以成雙,夜夜無眠到天亮,到如今,一眼望去人影憧憧,幾乎晃得他眼花繚亂。
公子禦,長空,迦葉,流觴等人都在。
看著那些被五花大綁的黑衣人,公子禦挑了挑眉,“這都審問了半天了,半個字都沒問出來,你們說,要不要來點大招?”
對上他耀耀生輝的雙眼,黑衣人齊齊的打了個冷戰,有人顫聲開口,“我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公子禦懶洋洋的搖著扇子,“來幾套開膛破肚的酷刑,你們立刻就知道了!”
黑衣人:“……”
怎麽可以如此慘絕人寰,喪盡天良?!
可惜,公子禦聽不到他們的心聲,對著獄卒招了招手,“去找幾把殺豬刀來。”
“是!大人稍等!”
那人沒有疑問,立刻轉身而去,黑衣人看著,雙腿一陣陣發軟。
迦葉萬分鄙夷的看了公子禦一眼,“你這樣會把他們弄死。”
“死就死唄!早晚都是要死的嘛!早死早投胎!”
迦葉:“……”
“若若說過要留活口的!”
“反正這麽多隻,弄死一兩個沒什麽的吧?對吧,小陌陌?”
眼睛一眨,風情萬種,奈何,言子陌目不斜視,仿佛沒有看到他電力十足,暗送秋波的媚眼。
公子禦頓時以手捧心,滿臉傷心狀,“小陌陌,你怎麽可以如此狠心絕情,始亂……”
然,那荼毒眾生的魔音尚未說完,雲千若推門而入,隨手丟出一個蘋果砸向公子禦,“拜托!就算你思春也要分分場地!這可是地牢!真重口!”
公子禦無暇去看她鄙夷的目光,想起上次的毒蘋果,他立刻扇出一扇子,將蘋果扇向了豬籠中的玉飛豹。
天天在牢裏啃剩飯的玉飛豹,乍然見到一紅彤彤的蘋果自然欣喜至極,連忙爬過去將它撿了起來,狼吞虎咽的朝嘴裏送去。
而劉喜等人見到雲千若卻很是激動,掙著鐵鏈,咬牙切齒,“妖女!快放我們出去!你這個喪心病狂慘無人道的妖女快……”
然,他們話未說完,雲千若腳尖一動,踢飛一枚石子,而那石子像是長了眼睛一般,飛進了劉喜的嘴裏,將他後麵的話瞬間堵了回去。
“嗚——嗚嗚——”
他滿臉憤怒的瞪著雲千若,口中卻隻能發出嗚咽之聲。
雲千若看都未看他們一眼,徑直走到白謙麵前,身後,迦葉默默地擦了幹,“太凶殘!”
雲千若轉身回眸,眼風清涼,“嗯?”
迦葉身子一抖,一道森然的目光殺向劉喜,“再敢汙蔑若若慘無人道,小爺就打的你不能人道!”
------題外話------
若若:某隻,你說,風美人什麽時候出來!?
某隻掰手指,一臉無辜,這個問題……
風風:我什麽時候出來?
某隻繼續掰手指,這個問題……
風風:再不讓我出來,我就讓你下去!
某隻一臉困惑,下去?下哪兒去!?
風中飄來四個字……2333333333333你們猜猜是哪四個字?23333333333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