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大帳，大家心思沉重聽著淩長冶的描述，忽然好一陣聽不到淩長治話語。大夥都在等著後續，淩長冶卻麵色猶豫，片刻後，道：“之後，侯爺帶著自己的親衛隊佯裝投敵，為我等製造機會撒離，他自己卻…。”

    “即是有時間，父親怎麽不…”撤。話還沒說完，淩雲統便決得自己問得幼稚了，父親撤了，那楚軍怒火不就全對上被俘得百姓身上了嗎。

    “侯爺說，誰都可以撤，唯獨他不可以。楚軍是被逼急了……”淩長冶自知失口，便閉上嘴。

    “被逼急了，被什麽逼急了…。”淩雲霄也隱約猜到些什麽，雙目赤紅，道：“我問你呢，楚軍被誰逼急了……”

    大家順著淩長治目光一致看向陸家兄妹，陸清軒側身擋住那些打量在陸清嫻身上目光，清冷道：“淩副將，怎麽不說下去了，你家小姐問你話呢。清軒也像聽聽這淩侯到底是被誰逼的。”

    “……。”淩長治驚出一聲冷汗，他可沒敢責怪陸家人，隻是當日的一些話都說出來，難免讓淩家同陸家生了嫌細。惹不說，當日那些話可是在場的人都聽到了。淩長冶心一橫，將當日淩瑾瑜挑撥之語細數道了出來。大致是說陸家兄妹如何運籌帷幄保住宛平，逼得楚軍不得不全力奪下江郡，讚陸家後人驚豔絕絕，出手不凡，必得齊皇重用，卻也暗示踩著淩家回上爬等雲雲之詞。

    好一陣，又無人話語，之後，淩雲統，道：“我隻問你，今日江郡之圍，你可曾有預料？”

    陸清軒坦然點頭。

    “陸清軒！”淩雲統憤怒道，一記拳頭就要招呼上去。豈料，陸清嫻急轉之陸清軒身前，同一時間司徒耀也握住淩雲統右手腕。

    “雲統，你以為伯父會預計不到今日的情形嗎。”司徒耀道。

    “…。”淩雲統瞬間似泄了氣的球，他其實心裏也知道父親定是早知道麵對的是什麽形勢，他隻是有點恨自己無能，埋怨陸清軒沒早點讓他知曉，至少他可以同父親一同守城，見父親最後一麵。

    “哪家長輩不憐幼羽，淩侯一番心思，還望淩世子珍重才是。”陸清嫻道，“哥，我們走。”

    “…。”淩雲統心裏明白，父親如此，怕也是存了一番心思，為了他，為了淩家未來細打算過。此番，淩家落得忠良之名，對司徒家及陸家亦有恩，淩家若無大錯，便可得一世安寧。

    眾人心思各異，卻忽略了個急躁的淩雲宵。隻見淩雲宵衝上去，執劍對著陸清嫻道：“不準走。若不是你在宛平一帶作為，宛平怎麽守住，楚軍又怎麽被逼急，不擇手段圍攻江夏，我父親又怎麽…連今連屍首都被扣住楚軍，受其折辱！”

    “哦，怎麽各位也同淩大小姐一樣覺得淩侯是被陸家逼死的。”陸清軒怒極，笑得極為清雅，吐出的話卻粗俗的很。

    被陸清軒看過的眾人紛紛麵陋尷尬低下頭，倒不是他們不明白事理，隻是他們卻不能在人家屍骨未寒時候表態，唯有李慕白無所顧忌圍在陸清嫻身邊。

    “我說錯了嗎？我又沒說錯。宛平才多大，江夏多大，既然必須舍一個，為什麽要舍江夏。既早知江夏形勢威極，為什麽不早通知爹爹。即使要犧牲一個，為什麽要是爹爹，為什麽要是淩家。你說呀，為什麽…。”淩雲宵越說越發悲憤，執劍的手抖的越厲害。

    陸清嫻抬手阻止了陸清軒繼續辨駁，道：“哥，我累了。我們回吧。”

    陸清軒見自家小妹眼下烏青，親柔道：“好，我們回。”

    “不準走，我說了不解釋清楚不準走！”

    “噢，我到要問問淩家大小姐要什麽樣的解釋！”一道中年男聲沉聲響起，陸承安挑起帳簾走進來，後麵跟著清雨、清風、明月。

    “伯父”陸清嫻、陸清軒齊聲請安。

    “陸伯父”一群人見禮。

    “嗯，好孩子，快。快起來。清軒你平安即好，你祖父甚是牽掛你。”陸承安看著陸清嫻，眼圈微紅，道：“倒是嫻兒，你受委屈了。”

    “嫻兒不委屈，嫻兒問心無愧。”

    “哎，你這孩子就是…。”陸承安憐憫輕撫陸清嫻發絲，道：“罷了，嫻兒這一路辛苦，想必這幾日沒好好合過眼，下去好好歇息吧。我倒要看看誰敢阻止我陸家人去留。”

    “伯父”陸清嫻有些無奈道，她當然知道以伯父輩分，眼前小輩隻是不敢放肆，隻是不免落得以大欺小惡名。伯父自小疼愛，不忍她受絲毫委屈，她又怎能讓伯父名聲受損。

    陸清嫻轉身撇了眼淩雲宵仍舉著劍鋒，再看向眾人，道：“我不解釋，並不是理虧。陸家人做事向來不屑於解釋，因為陸家人做事向來問心無愧。淩侯的事，我除了表示遺憾外，並不想多說什麽。如果再來一次的，我還是選擇保宛平，拚盡一切，力保宛平。”陸清嫻說拚盡一切的時候，極為鄭重，在場的人毫不懷疑，她會拚盡所有，當然也包括她自己。

    淩雲宵漸漸放下鋒劍，道：“拚盡一切，嗬嗬，陸家人果真無心！”

    “各位與其關心陸家人有沒人，倒不如多費些心思思考思考，接下來該怎麽做才對得起淩侯的犧牲。對了，淩大小姐，別忘了您父親的遺體還在楚軍手裏。”陸清軒毫留情麵嘲諷道，陸清嫻可以不計較，他卻不能忍受妹妹一再受委屈，尤其還當著他的麵。

    “嫻兒、清軒。我們走！”陸承安看事情差不多，便招呼二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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