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緬甸攻略(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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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乃陛下乾綱獨斷之事,臣豈敢妄言!”楊在嚇的一個激靈,連連叩頭。

    伴君如伴虎。皇帝讓你隨便說說,你要是真的隨便說說,那你的政治生命和肉體生命說不定在哪天就一齊到了頭。

    “楊愛卿,朕還真沒發現汝有什麽不敢的。汝都敢在眾人麵前打如此誑語,若是有人傳到朕耳中,朕最少也得賜汝三尺白綾!”

    楊在連連叩頭,口中隻道:“臣隻是見那日朝堂上…”

    “好了好了,不用辯解了,起來吧。朕明白你的意思,說吧,如果你是朕,你會怎麽做?”

    楊在站起來摸著袖子,想著如何既聽起來真實,又不觸怒這位脾氣越來越差的皇帝。

    “若臣為陛下,臣則效法聖王之教,繼絕世,舉逸民…”

    不錯,還知道把前麵“興滅國”三個犯忌諱的字去掉。朱由榔揮了揮手:“楊卿繼續,此間隻有朕與楊卿二人。”

    “提拔幸進之臣,其在朝中尚無根基,而又得陛下簡拔,必對陛下忠貞不二。而對朝中舊臣,則或調至閑散之位,或尋機外放地方…”

    外放地方?朱由榔長歎一聲。看來,楊在還是簡單的朝堂鬥爭的思維,根本沒有意識到朱由榔要做什麽。不過,能看出來楊在絕非咒水之難前上表彈劾沐天波時那麽逗比,而是一個有一定政治鬥爭經驗的人。

    “待天下初定,複置五軍都督府,使有功之勳貴入為大都督,位貴,權重而不可調兵。如此可避免文官不知兵事,掌兵殘兵;又可抑製兵為將有之事。”

    恢複五軍都督府?原來是複古主義者嗎?

    琢磨了一下,當下局勢還真和明初略有相似---明初勳貴武將強勢,當下則大明江山全靠武人支撐,原本控製朝堂的文人基本上都剃頭從了韃子。

    “噢?文官不知兵事?楊卿何出此言?”

    “臣不曉兵事,隻是以常理推斷。術業有專攻,以我大明之製,督撫等決定軍隊的行軍路線,作戰時機;兵備道負責軍隊的糧草,而本該統兵作戰之將隻有在督撫決定作戰時才有權利。臣竊聞,選擇何時何地作戰是戰略,而作戰時如何指揮則是戰術。若是戰略不對,戰術再好,又有什麽用呢?”

    嗯,聽起來挺有道理的。後世的某島國就是這個樣子,戰術一流,戰略三流,最後從太平洋上一路滾回老家。

    “自西軍歸順本朝以來,軍中大小事務事實上操於各將之手,因而大明能夠在廣東等處進行反擊。可見,文官領兵,禍害無窮矣!”

    朱由榔點了點頭,眼中露出讚許的目光。

    “若王師能複滇,黔二省,可於滇都開設恩科,招攬兩地士子。陛下宜親往科場,出題選才…”

    “楊卿,汝之前對朕說的那些,為何覺得朕一定會相信呢?”朱由榔打斷了他的話。

    楊在磕了一個頭。“本朝自洪武以來,便設錦衣衛監察百官。臣就是不說,陛下一會兒也能知道了。”

    “算汝聰明。”朱由榔開懷大笑,“朕欲複設宰相,不知楊卿如何看?”

    “太祖皇帝曾言,言複設宰相者立斬。臣不敢妄自置喙!”

    “噢?太祖皇帝還說,百姓家藏大誥可以減刑呢,可他老人家一登天,大誥跑到哪裏去了?朕在潛邸時曾想尋一本來,可以潛邸之豐厚藏書,都沒有一冊《大誥》。”朱由榔隨口瞎編了一句。

    楊在伏低著腦袋,連大氣都不敢出。

    這老油條,被朕嚇怕了啊。也罷,朕就打一巴掌,再給他個甜棗吧。

    強忍住現在就任命楊在為宰相的衝動---這是把這個腦子還好使的人架在火上烤,朱由榔像一個十級戲精一樣控製著說話的氣息:“愛卿以清貴之職發驚人之語,真是令朕始料未及。若大明千千萬萬的士人,人人有愛卿一半見識,我大明怎會落到今日這境地?”

    “微臣不敢當陛下謬讚!”嘴上這麽說,楊在的臉上倒是得意的很。

    “不過,朕聞本朝士人有清談之風。故朕欲小試卿之鋒芒…”

    “微臣願為陛下赴湯蹈火!”

    朱由榔眯著眼睛盯著這個老油條,瞬間生出了讓人堆個火堆,架個大鍋讓楊在跳進去的想法。

    “中興多緬人,漢人不通緬語甚是麻煩。為政一鄉則需會算數,不會算術不能知一鄉之大略。楊愛卿,這幾個月,汝就學學緬語和算數把。若是自己覺得好了,就來見朕,朕來親自考校於你。”

    朱由榔從抽屜裏拿出兩本讓人手抄的小冊子。如果楊在能腳踏實地的做到接觸最基層的政務知識,那麽他就一定是個能吏。現在的大明,需要的也就是能吏,而不是什麽都要靠師爺的廢物官員。

    楊在隻是愣了一下就雙手接過小冊子,小心的收在懷裏。“臣必當挑燈夜戰,不負陛下所望!”

    ……

    “楊伴伴,今日朕有何日程?”睡眼朦朧的朱由榔被內官輕輕叫醒,低聲問道。

    自從移蹕中興城以後,朱由榔就改變了李國泰單獨值班的慣例,而是由李國泰、李茂芳、沈猶龍、李崇貴,楊強益五名在曆史上死於咒水之難的內官輪流值班,以免自己再被馬吉翔那種坑貨“隔絕中外”。習慣了皇帝身份的他越來越小心謹慎起來。

    楊強益彎下腰,用還算男性的嗓音說:“陛下今日上午要去見那吳逆三桂,下午要去將作監接見工匠等…”

    朱由榔一麵側耳傾聽,一麵盤算著今天應該用什麽樣的麵容,姿態,語氣來麵對這些人。沉浸在思考中的時間總是流逝的很快,不知不覺間,朱由榔就在禁軍的護衛下邁過了行宮的門檻。

    吳三桂自從被押回中興城後,就一直被押在城中的監牢裏。沒有人勸說,也沒有人對他用刑,獄卒每日也隻是按時給他送飯。身處暗無天日,陰暗潮濕的地牢,吳三桂隻感覺自己身上都要長滿蘑菇了。

    迷迷糊糊的醒來,又迷迷糊糊的睡去。在這方寸之間循環往複,吳三桂已經沒有了時間觀念:“外麵現在是幾月了?四月?五月?還是更久?”

    沒有人告訴他。

    不知過了多久,這死一般的黑暗和寂靜,突然被打破了---地牢的門吱吱呀呀的被打開。

    強烈的光線刺入吳三桂的瞳孔,激的他連忙閉上眼睛。

    在這一片燦爛的光明之中,朱由榔捂著鼻子,小心的走進地牢。

    耳旁響起了炸雷一般的聲音:“吳逆三桂,皇上駕到,還不速速跪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