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女孩，叫程夢佳，當時還不到五歲，白血病晚期。就在我要走出病房門的時候，那個小女孩對她爸爸說了一句話，她說：‘爸爸，我會變成小天使嗎？’。當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就仿佛被什麽給緊緊的揪了一下似的。”

    “她還那麽小，或許還不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麽。或許她覺得，死後變成小天使，是件很快樂的事。”

    “可我卻快樂不起來。”

    “我就在問我自己，我這樣離開，算不算見死不救？以後我會不會對這個小女孩心有愧疚？”

    “我到底要不要冒著暴露自己的風險，去救這個小女孩？”

    “當我這樣問自己的時候，心裏其實就已經有了決定。”

    “我治好了這個小女孩的病，同時也被病房裏的其他病人看出了端倪。那些病人，也都求我救治。最後，連醫生都知道了。”

    “那些醫生，又帶過來更多的病人讓我救。”

    “不過，再救好了病房裏的那六個小孩子之後，我就離開了，沒有救其他人。說起來，我還是有些冷漠。”

    “但是現在想起來，我並不後悔，如果再讓我選擇一次的話，我還是會救那幾個小孩，還是不會救後來被醫生帶過來的那些人。”

    “我並不奢望我救的那幾個小孩子，以後會感激我，我救他們也不是圖他們以後報答我，隻是不想讓自己背負愧疚而已。”

    “我也不是救世主，地球上有那麽多不幸的人，我也不可能全都救過來。”

    “但是，經過那件事之後，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當我有了相應的能力之後，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如果我逃避了，那心中就會有愧疚。”

    “就比如這次魔族進攻地球。一開始的時候，我確實沒有能力阻止，我隻能想辦法引開魔族的魔王級高手，為地球減輕一些壓力。可是，當我實力提升之後，有能力麵對魔王級的高手了，尤其是在收服了一位魔族的魔王級高手之後，那也就意味著，我可以解除這場危機。”

    “我脫困之後，沒有耽擱，全力往這裏趕來，可還是晚了一步！”

    “我不想說我已經盡力了這種自欺欺人的話，也不想說以後我會為這些死去的前輩、兄弟們報仇這種話。”

    “當魔界通道開啟，我們帶著憧憬、忐忑的心情，踏上魔界的那一刻，我們就已經意識到，這裏有著無窮的財富，同樣也有著無盡的風險。”

    “可人類骨子裏的天性，還是驅使我們義無反顧的踏上了魔界的土地！”

    “我們是來征服這裏的。”

    “而征服，必然伴隨著犧牲！”

    “對於魔界來說，我們是入侵者，而對於地球人類來說，我們是先驅者。”

    “沒有什麽對與錯！”

    “隻有生存與死亡！”

    “以我們這些人的死亡，來換取背後家人的生存！以魔界異族的死亡，來換取我們的生存！”

    “實不相瞞，我收服的那位魔族的魔王，實力強悍，是這裏的這些魔族的三位首領之一。”

    “魔族的那三位首領，一位已經死了，一位被我收服了，還有一位，也就是下令進攻基地的那位，現在還活著！”

    “我不會放過她的，為了這些死去的兄弟，也為了我自己。因為她不死，我就不能徹底掌控那幫魔族大軍。”

    “我有私心！我想掌控那幫魔族大軍！因為我需要他們去幫我做一件事。”

    “可是，那幫魔族大軍，是殺害這些同胞的凶手！”

    “我當然可以說，掌控了那幫魔族大軍，也算是從根本上解除了魔族的威脅。”

    “可是，我無法欺騙我自己。”

    “我無法麵對眼前躺在地上的這一千多位同胞，無法麵對他們的家人。”

    “這其中，有我的一位好朋友，他叫劉鋒，是一名散修。他老婆是我的員工，他女兒正是那位得白血病的小女孩。”

    “我曾經救了他女兒一命，可我現在不知道該怎樣麵對他女兒和他妻子！”

    “如果有一天，他的女兒說，要殺光魔族，替她爸爸報仇，我要怎麽做？我能攔住她，說：‘不，你不能殺他們，他們現在是我的部下。’我說不出這種話。可我也不能任由她去殺我的部下。”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或許，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帶著那幫魔族大軍，離開這裏。”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陸天也是露出幾分苦澀的笑容，又繼續說道：“我現在就在想，如果我還是以前那個自私自利的我該多好，不在乎別人怎麽看，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可是……我很愧疚，我對不起這些犧牲的同胞，我也沒辦法替他們報仇。或許，我唯一能做的，就隻有離開了……”

    陸天回頭看了眼通道那裏，眼中有些不舍。

    他說了很多，可有一點卻沒說，那就是融合後卿魂魄的事。

    他不敢說。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是人還是魔。

    雖然他現在還是人類的魂魄占據了主導意識，可是，後卿的遺骨，還有三塊沒得到。

    等得到了全部的後卿遺骨，那後卿的魂魄必將更加強大，對他的影響也就更大。

    他或許會變得非人非魔。

    這才是他做出離開決定的真正原因！

    他當然可以不去搶奪剩下的那三塊遺骨，這樣的話，他還是他，受到後卿的影響也不大，而且，按部就班的修煉家傳法訣，他也可以突破到九重，甚至更高的層次。

    可是，他潛意識裏，其實已經接受了自己是後卿的身份！

    他並不排斥自己成為魔族！

    如果不是現在還保留著幾分人性，他或許根本就不會有什麽愧疚感！

    也正是這幾分人性，讓他有愧疚感的同時，也有些難以下定決心。

    他在地球雖然沒什麽親人了，可還有朋友！

    還有愛人！

    想起寧小語、譚慶，想起喬軍鵬他們，想起於菲、閆麗麗、王靜，想起劉清晨，他心中充斥著難以割舍的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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