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時之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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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原本到這裏的理由都消失不見了,隱患反倒逐漸浮現,這和我原本期待的事情截然相反!”

    “最近的不安,就像夢中讓人難以抹去的印象一樣,不是因為恐怖,而是因為反複!”波爹望著離開醫療室的兩人,內心的優思一刻沒有停過。

    “最初見到這群人時,他們看起來就是一個團隊,沒有任何猜忌,所有人都有著共同的目標,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卻讓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我不知道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我沒有像他們那麽敏銳的知覺,但是連我這麽一個老頭子也感覺到的不安,為何他們卻依舊要維持住這種現狀呢?”波爹掩麵,靠在牆邊思索著。

    “也許是因為米斯特先生的問題,讓他們變得對立,可是為何米斯特先生會突然出這事呢?這對於一個沒有任何能力,隻能跟隨著其他人的附屬存在來說,根本無從探索!”

    “也許這便是茉莉感到自卑的緣故吧,雖然這種事情對於我這個老人來說已經無所謂了,那麽多年了,我早已習慣這種生活的態度,可是茉莉畢竟才到這個年紀,還有許多事情,是她,是他們這些孩子要經曆的!”

    “可是我能做些什麽呢?我真有能力去改變這個現狀嗎?還是說,我隻能像當初看到那些不知哪來的衛隊包圍我們一樣,什麽也不能做呢?”在床上反複輾轉,沒有人作伴的波爹內心裏的掙紮也不斷變多。

    “和自我抗爭是一件非常難以完成的事情,我記得米斯特先生你曾經這麽說過!”

    “這一點我非常讚同,因為對一個人來說,輸給自己之後,並不會因為失敗而死亡,也不會因此失去太多,隻是會改變一些本質上的事情而已!對於默認了這類事情的人來說,些許麻木早已沒有感覺了!”

    “可是每當想起你說的這句話,我都覺得你會這麽說,一定有著重要的緣故,這是不是在說,你一定會歸來呢?米斯特先生!”波爹望著躺在修複艙內的梵瘋子,凝重的神情裏透著渴望的思緒。

    “在這幾天裏,時間過的很快,但是又仿佛沒有過任何的變化,這個世界裏一切事物看起來都像是恒定的一般,沒有明顯的變化,但是細微的變化卻比任何事物來的都快!”

    “我已經不知道,我重複多少次出現在這裏了,米斯特先生,從你昏倒開始,每一天我都這麽反複著,擔憂著什麽事情會發生,可是卻又什麽都沒有發生!隻是我一人在這彷徨著,不知道他們會去向何方!”

    “我覺得,你的重要性遠比我想象的大,在我看來,你是他們的方向,而李緋雪我實在不知道這個女孩兒究竟有著什麽目的,她讓人感到不安!”

    “在前幾天,這個奇怪的世界裏突然來了許多的幽靈,主辦方說是他們的衛隊,但這不是重點,畢竟他們為什麽會要衛隊出現呢?無從得知之事,自然也無法知曉答案!”

    “這個世界遠比我們想象的要黑暗,而他們要怎麽做,我不知道,也無法引領,除非有人可以指明一條道路!”

    波爹保持著安靜,坐在一旁,看著躺在修複倉裏的人,從頭到尾都隻是凝望,沒有說出一句話。他就像一個老實的農民,在沒有希望的時,隻能通過凝望的眼神去瞧瞧外麵這個平靜的世界。

    但想想也知道,這不過又是一種自我安慰罷了,自欺欺人永遠比現實看上去更加有效,而現實也通常會回應出相應的結果。

    儀器整齊的擺放著,醫療艙內的人靜靜地躺著,就像前幾天那樣沒有任何變化。

    ······

    衛隊的突然出現,顯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可是多數人都會選擇無視,因為他們的目的與這裏的不安全沒有關聯,因為他們有足夠的自信,自己可以麵對困難,除非他們知道了什麽叫做真正的絕望。

    修羅地獄競技場一共擁有著四個分會場和一個主會場,而目前這個君臨陵墓的分會場已經吸引了足夠多人的注意,不是因為它擁有著大量的參賽者,更不是因為它與其他分會場有著什麽本質區別,而是某些特別的原因。

    比如,擁有著眾多的突然性沉睡人員,這個在多數次元宇宙來說都屬於特別的案例,在來到這裏之後卻上升的異常之快。

    又比如,這個特殊的分會場之所以叫做君王陵墓,是因為這裏曾經是名為修羅的巨大惡魔死亡的區域,所以至今為止,這都是時空局重點觀察的區域。

    無論是現場,還是幕後的熒屏之下,這個世界都是無數人觀望的視角。這個視角擁有著眾多的麵,讓人無法一眼望盡,同時又非常的狹小,隻能窺看其一二,而無法盡數閱覽。

    而這些都為沉睡者的蘇醒迎來足夠的契機,他仿佛在呻吟,又似乎在享受著蘇醒所帶來的酥麻,沉鳴般的響動,在無法觀望的深處,為那沉重而腐蝕的枷鎖劃上一條條的裂紋。

    可是這些都不足夠形成必要的條件,那該死而沉重的枷鎖依舊牢牢的鎖死著他,要打破這沉重的枷鎖,必須要獲得那把讓一切回歸於虛無的鑰匙。

    那把看似空洞卻隱藏著一切源頭的鑰匙,此刻在哪裏呢?為何能讓它的內心如此掙紮呢?

    就仿佛將其鎖在此處的人一般,讓人憎恨,讓人惱怒,讓人憤懣,這把該死的鑰匙究竟在何方呢?這讓其內心作痛的物體,為何此刻卻讓它在虛妄之中,感覺到無法抑製的痛苦呢?

    隻有一個可能,它必定靠近著源頭,就像相互吸引的磁石,隻有靠近才有可能像撕裂的傷口般疼痛不已。

    ······

    如同漩渦,激蕩湧動之處,身體在逐漸的失去意識,笨重的敲擊如鍾鳴般宏亮,漆黑的世界之下,究竟何為終點?掙紮的念頭雖無數次湧起,可是無力的四肢卻不知朝何方伸出,反複之下,最終一切歸於平靜。

    手中握著自己的靈魂專屬,華冥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突然便進入了這股奇異的湧流之中,進而被這漩渦拉扯入深淵之下,明明隻是點開了某個奇怪的視頻而已。

    他似乎還不曾知道自己的靈魂專屬究竟是什麽,更不知道如何去使用這個看似神秘的無心懷表,然而一切都似乎結束了,他這麽認為著。

    他感覺不到任何的東西了,甚至連手中的那顆無心懷表也從他的手中脫落,離他遠去,失去了一切的感覺卻讓他沒有一絲痛苦,仿佛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他這個自我存在一般。

    繼續墜落,像滴落的水滴般,清脆的融入下一個世界,然後繼續墜落,像狂風般飛撲到下一個地方,無序無形,無法理解的奇形怪狀,仿佛無數次碎裂的鏡片一般,在戛然間,怦然炸裂。

    而這爆炸的瞬間,魂歸於己身之內,華冥弑晃悠悠地站不住,隻好撐在認知內的地麵上,可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不過是虛無的空間何來站住一說。

    無心懷表散發著微弱星光,如同夜空中的星辰,吸引著華冥弑的內心。

    “這究竟是什麽?”這段距離十分的近,但卻讓人覺得非常的遙遠,似乎每一絲的靠近,都將要打破無數的鏡片,將記憶的影子一點一點的擊破。

    “這究竟是什麽?”他再次詢問自己,這是什麽?如同水中的波紋一般,發酵的問題在他內心擴展開來,認知抑製著他去接觸眼前的事物,而本能卻告知他,要向前。

    手臂自然的向前揮動,圍繞在他四周的透明鏡片在其手臂揮動的一瞬間,顯出其形,跟隨著手臂、手指以及他身體的動作自然飄蕩。

    這陌生而奇特的視覺世界,究竟因何存在?無法得到的答案究竟因為什麽而存在?迫切、期望,變成執著的那絲念頭點燃了華冥弑的雙目,拋棄認知上的危險,手臂繼續向前延伸。

    當手指在咫尺之間便可以觸摸到那絲希望,湧動的鏡片,如不可逆的潮水般,將其拉扯向遠方,一如既往地重複著之前他所掙紮的場景。

    撕裂,無數的傷害湧出鮮血,從他的手臂,雙腿,胸口,甚至是麵頰上,“啊!!!”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頓時升起,壓榨著他身上的一根神經。

    他越是向前,身體的鮮血便流出的越多,這無數的血流所形成血海最終將其吞沒,可是他依舊沒有放棄,他望著那依舊耀眼的光芒,告訴自己那道光還在眼前,他還沒有失去希望。

    雖然沒有前進的理由,雖然不知自己為何要前進,雖然不明白自己此刻在幹著什麽,但是他的內心不會對自己撒謊,他隻是單純的想要接觸那個閃耀著、奪走他視線的光芒,他隻是想要知道那究竟是什麽。

    而這便是鳴響於內心的衝動,是能被稱之為夢的源頭,是本能的告知。

    這一次終於鮮血也無法將其吞沒殆盡,他的手指得意繼續向前,然而鏡片築起的牆壁卻擋在了前麵,如同不可摧毀的城牆,奈何一滴血水怎可撼動。

    手指輕輕地劃過那個片麵,透支的身體便已無力再次支撐,回歸於平靜之下,無力、無奈、悔恨、痛苦、悲傷,卻無止盡的湧向心頭。

    隻能放棄還是說還有一絲機會呢?華冥弑在一絲縫隙之下,窺看著那微弱的光芒,他依舊想要擁抱著那股光芒,他依舊沒有放棄。

    在微弱的念頭之下,再一次鼓足的勇氣讓他激流勇退之下,再次嚐試起來,不過這一次他換了個方式,在身體迅速下墜的過程中,他調轉了頭,如同調轉了命運的潮流,雙腳在湧動的潮流帶領下,踹開了那沉重的鏡子。

    在與無心懷表插肩而過的一瞬間,他伸出了手,緊緊地握住了它。

    幾聲恢弘的鍾鳴敲擊著這無邊的世界,如同次元的手臂硬生生地將整個空間撕裂,迅速地瓦解著這時空的縫隙,在光芒閃爍的天空之中,斑駁的人影在遠處飄蕩。

    在一片天旋地轉之後,華冥弑回到了現實,回到了自己所在的那個房間,但是不同於以往,他手中緊握的無心懷表散發出強烈的光芒,如同心跳的律動般,在一段時間之後才消失不見。

    回望著四周,仿佛隻是做了一場夢,而視頻也就此消失,一切都沒有了答案,而問題也無端端成了懸案,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麽?”華冥弑的疑問同樣是某人的疑惑。

    在內心世界裏的梵瘋子同樣經曆著一段奇怪的旅程,不同的是,他的,既慌張又充滿著奇異。

    不知過了多久,雙眼再一次的睜開,空洞的世界沒有絲毫的改變,已經不知為何出現於此的梵瘋子內心感到煎熬,漫無目的的徘徊於這個世界,比死亡還讓人恐懼。

    “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真是讓人心煩,比死水還要讓人絕望,歎息的山丘也不存在,被凝望的天空也沒有憂傷,主觀世界裏的永恒!悲觀世界裏的死亡!”梵瘋子的眼神空洞,在這麽下去,恐怕他連自己是誰都將忘記,就像從前那段時間一樣,在渾渾噩噩的世界裏,直到死亡降臨。

    他原以為這大概是不再會變化的事情了,可現實卻又是那麽的荒唐,他所處的世界裏,邊沿正在緩慢的崩塌,然而他卻還沒有意識到怎麽一回事,直到漆黑的世界突然從天邊滾動過來,他才注意到事情的不妙。

    “這是怎麽回事?”望著天邊突然升起的黑暗邊沿,梵瘋子感到一絲害怕,他的身體向後退去,逐漸地成了不得不慌張的奔跑,在這個沒有力量的空間裏,他隻能像個正常人一般,用雙腿瘋狂的奔跑。

    他不斷的向前奔跑,瘋狂的逃離身後伸向自己的漆黑魔爪,可是卻沒想到崩潰的是整個空間,這四周沒有任何完好的跡象,隻有崩潰的快慢而已。

    這時,他的腿又一次不自覺的向後退去。

    “這究竟是?”他的腳緩緩接觸那不真實的空間,然而卻沒想到腳下的地早已消失了,一腳失落,從後墜落的驚慌,讓其突然有那麽一絲懷念之前的感覺,可是後悔以無用,現實已吞沒了他。

    宏亮的鍾鳴同樣響徹於他的耳邊,他慌張地扭動身體,想要找著正確的方向,然而事實是在這個猶如真空般的世界麵前,方向沒有絕對的意義。

    鍾鳴的響聲附帶著某種強烈的光環,與突然衝擊而來的漆黑氣息形成明顯的對抗現象,在這一刻無數的光環顯現,梵瘋子終於正常的漂浮起來。

    他擺正身體,看向外麵,強烈的黑氣衝刷著無數的光球,雖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他猜測裏麵包裹著的,絕對是和他一樣的生命。

    光球群在緩慢的下墜,離開黑氣散發的中心,朝著更遠處望去,光芒似乎有些消散,似乎並不是所有的光球都能平穩的離開那段中心。

    在一段又一段的波紋蕩漾下,一絲陰影顯現其形,其巨大的模樣如同天邊的烏雲,籠罩著所有的光環,如此巨大的生物,是怎樣生存下來的?

    凝望著那些被其抓回的光環,梵瘋子很僥幸自己成功的逃脫了那片區域,但是他們的終點會去向哪裏呢?梵瘋子在漆黑之中繼續飄蕩,在一絲渾噩之下,回到了一片熟悉的場景之內。

    那是他的房間,他日常工作的房間,是他在某個行星上充當編輯時日常休息的房間,就好像他一刻都沒有做過那些奇怪的夢一般,些許明天又得回去上班的正常世界一樣。

    然而門鈴響起後,他感覺到了不對勁,他窺看著門孔,看見了意想不到的人。

    ······

    “快點快點!”

    “他們醒了,快報告裁判長大人!”

    兩人衝忙的呼喊,從修羅地獄裁判局內的集中救治中心裏傳出,匆忙的身影來來回回跑動,霎時間聲音到處都是,許多剛蘇醒過來的人都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們原本都該在幽靈酒店內才對,可為什麽突然便來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傳話的人剛離開救治中心,便突然停了下來,看著天空的突然異變,讓他們感到一絲害怕,在沒有午夜鈴響起的情況下,修羅地獄競技拍賣場裏本不應該出現黑夜才對,可是眼前的場景的確是漸變的黑夜。

    這漸變的黑夜無緣無故的突然到訪,就像未經允許便到訪的雨季一般,讓人感到憂鬱,同時又有著一絲新鮮感。

    凝望著夜色,修羅地獄裁判局內,正坐在椅子上打算休憩的裁判長圖坦卡蒙五世凝神屏息,他知道發生了什麽,也明擺著有些東西似乎將要改變了,但是現在還不能急著將這作為完全的結論,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

    不然,他怎麽打斷自己的休憩,站起身揮拂自己的羽翼,並自語道:“看來終將到來的事物,必將無法避免!”

    同一時刻,在修羅地獄競技場內,那些常年占據著排行旁前幾的公會、家族都各自聚集起來,商量著這場突然到來的異變事故。

    而躲在陰暗角落裏的幕後黑手,他獨自站在漆黑長廊的盡頭裏,轉動著手中的卡片,卡片的背麵有著‘時鳴’二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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