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煙雨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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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88;&12288;老獄頭回頭看去,剛剛關閉的石門正在重新開啟,一個身著灰袍的俊朗青年一閃身便跨了進來。
&12288;&12288;“渡靈使大人?”老獄頭趕忙放下手中的刑具,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小人第三殿獄頭奎老五,拜見無因渡靈使。”
&12288;&12288;“嗬,你們這押解的效率還挺高。我才到奈何城沒多久,你們倒已經將人綁到這刑罰殿來了。”無因輕笑一聲,冷冷說道。
&12288;&12288;“職責所在,自是不敢耽擱”老獄頭恭敬應道,心裏卻是暗暗疑惑,他不明白無因為什麽會到這裏來。
&12288;&12288;無因看出了老獄頭的不解,開口道:“奉閻君令,命你等將此人送至總判府,其餘的,你們就不用再管了。”
&12288;&12288;老獄頭幹笑了兩聲:“小人惶恐,敢問渡靈使大人可有總判的手令或者印信?”
&12288;&12288;無因麵色一凜:“覺得我會騙你不成?”
&12288;&12288;老獄頭趕忙應道:“小人不敢,小人多嘴一句,也是怕出了差錯。”
&12288;&12288;“幸虧我走之前不放心來看了一眼。”無因心裏嘀咕,瞟了眼那一臉恭敬的老獄頭,無因沒再多說,轉身向門外走去。
&12288;&12288;“請留步!”身後傳來一聲呼喊。無因轉頭看去,隕驍正靜靜看著他。
&12288;&12288;兩人的視線交匯,隕驍目光炯炯,開口說道:“若非閣下及時出現,我一眾將士的魂魄必被那妖魔吞噬,怕是再難輪回。隕驍多謝閣下渡靈之恩!”
&12288;&12288;無因並未開口,隻是不露聲色地看著隕驍,沉默不語。
&12288;&12288;“在下也許沒有來世了,隕驍無以為報。臨了前,隻能厚著顏麵請您對我的弟兄們照顧一二,盡量保他們安然輪回。隕驍感激不盡!”
&12288;&12288;聞聽此言,無因的臉上揚起了一絲微笑,他迎著隕驍的目光,輕輕的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獄門。
&12288;&12288;
&12288;&12288;煙雨揚州,一派人間盛景。
&12288;&12288;西湖之畔,樓台掩映,楊柳婆娑,來來往往的遊人絡繹不絕。三兩溫婉少女撐著紙傘,款款邁步走下石橋。
&12288;&12288;小船輕搖,一位白衣書生站在船頭,隨著輕風緩緩駛過石橋下。他抬頭望去,岸上的酒旗茶幌隨風飄舞,幾個孩童圍在一個手藝人身邊,眼巴巴的望著幾根栩栩如生的糖人。喧鬧的岸上,叫賣聲,嬉戲聲不絕於耳,揚州的街市,熱鬧非凡。
&12288;&12288;“船家,靠岸吧。”
&12288;&12288;“好嘞!”聽到書生的話,搖船的船夫揚起了船櫓。小船如一片飄搖的輕葉,緩緩靠到了岸邊。
&12288;&12288;書生騰身一躍,單腳點地,穩穩當當的站在了岸上。他摸出一塊碎銀,回身一甩手便扔進了船夫的背簍裏。
&12288;&12288;“客官給多了!”那船夫慌忙卸下身上的背簍,掏出了那塊碎銀,向著書生遠去的方向高喊。隻見書生回身,向船夫笑著擺了擺手,三步兩步便消失在人流裏。
&12288;&12288;一股清新濃鬱的茶香襲來,書生定住了腳步,循香望去,發現長街的西側,正立著一座茶樓。書生饒有興趣的仰頭望了一會,便抬腳走上前去。
&12288;&12288;“客官您裏麵請!”門口的跑堂夥計恭恭敬敬的將書生請進了茶樓,書生跟著夥計,一路上到了三樓,找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不一會兒,茶樓夥計端上了一壺茶水。書生交了銀子,倒下一杯香茗,細細品了起來。
&12288;&12288;“讓開讓開,都讓開!”樓下的長街上,一陣喧鬧聲響起。幾個茶樓裏的客人們湊到窗邊,向樓下望去。
&12288;&12288;幾個穿著官服的捕快正在嗬斥著麵前的人流,幾個大漢抬著一頂轎子,從鬧市中穿過。
&12288;&12288;“呦,這是林知府的轎子吧?今兒怎麽沒帶儀仗,隻用了幾個捕快開路。”一個茶客在樓上嘀咕著。
&12288;&12288;另一邊的茶客接過話頭,“官老爺們的事情,咱們平頭百姓哪裏知道。哎?你看那些個官差身上,胸前係著白花,臂上還纏著黑紗呢。”
&12288;&12288;“你還不知道?我聽我那在衙門裏當差的三舅說,這是朝廷統一的命令,全國各地大小官員,都得戴上這玩意。”
&12288;&12288;“嘿,真是怪了。”
&12288;&12288;“怪什麽怪?你們這些個孤陋寡聞的家夥隻知道茶酒裏消遣,這些東西都是為那前日裏在西域捐軀的銀龍衛將士們準備的!”
&12288;&12288;“切,這事誰人不知?銀龍衛全軍覆沒,舉國震動。隕大將軍戰死沙場,據說連屍身都讓那蠻夷搶了去。我前日裏聽帝都裏來的人講,當今聖上聽聞西域之事,當即便暈厥過去,讓太醫們救醒後也是嚎啕大哭,日日身穿麻衣,至今都悲痛的上不了朝。那隕王府的人更是成天披麻戴孝,老隕王和隕大將軍的母妃都悲傷過度,臥床不起呢。”
&12288;&12288;“隕家一代忠良就這麽去了,隕大將軍可是朝廷肱骨,帝國的柱石啊!隻可惜英年早逝,唉,可惜,可惜!”
&12288;&12288;“還有傳聞說隕大將軍是敗在西夜國一個叫什麽勒的手下。那家夥雖然斷了一臂,但現在被西域的小國們當做戰神一般看待,畢竟這可是唯一一個能擊敗銀龍衛的人啊。”
&12288;&12288;“哼,放他娘的屁!那什麽達日勒,也配的上戰神二字?他指定是用了什麽陰謀詭計才僥幸坑害了隕大將軍,這人間配的上戰神二字的,我隻認隕驍大將軍。”
&12288;&12288;“好了好了,這戰事還輪不到咱們布衣百姓考慮。趕緊喝完茶咱們去聽段小曲,早些歸家。這天黑了我可不敢在街上溜達,這幾天鬧鬼鬧的那麽凶,接連都死了多少人了?”
&12288;&12288;“對對對,咱們揚州的夜市向來熱鬧,這自從鬧起鬼來,是一天比一天冷清了。唉,罷了罷了,喝茶喝茶??????”
&12288;&12288;書生聽著周圍茶客的議論,端起了茶杯一飲而盡。他一杯一杯,細細的品完了一壺香茶。
&12288;&12288;夜色將近,書生整整在茶樓坐了一下午,喝光了三壺好茶。直到這茶樓中的茶客們都走光了,他才動身準備離開茶樓。
&12288;&12288;茶樓的幾個夥計已經開始收拾大堂,在門窗邊卡上木板,準備關門歇業了。看到書生從樓上下來,那夥計躬身笑笑。
&12288;&12288;“客官您慢走,快早些投宿去吧。我們這夜裏可不太平。”
&12288;&12288;書生好奇的問道:“聽說是鬧鬼?”
&12288;&12288;“哎呦,您可不敢這麽大聲,把那髒東西招來可就惹下麻煩了。看您這相貌堂堂,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讀書人,那鬼怪就喜歡找這樣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人下手。您聽我的準沒錯,趕緊趁著時辰還早,出門向東走個兩條街,那裏都是客棧留宿。”
&12288;&12288;“這裏可有什麽玩樂的地方?”
&12288;&12288;“玩樂?這大晚上何必??????哦,小的明白了,您是要去找樂子啊,哎呀,您來的可不巧,我們這的青樓這幾天生意冷清的很,不少地方都歇業了,也就那麽一兩家還死撐著。您要是想碰碰運氣,出門往西再轉北走,過了橋就是那些個地方了。不過客官,還是命要緊啊。”
&12288;&12288;“哈哈哈哈。”書生大笑,“不是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謝了小哥,告辭。”
&12288;&12288;書生大步流星的走上了街,街上行人寥寥,大家都在加緊腳步往家裏趕。書生不慌不忙,閑庭信步的穿過大街,走過石橋。他抬眼望去,麵前的亭台樓閣,大多都是一片漆黑,沒有燈火。隻有邊上還有一家,門口插著兩支紅色燈籠。
&12288;&12288;書生走上前去,暗笑道:“常聽人說,這青樓門口會有老媽子來拉客,如今倒是連個人影都不見。”他推門而入,發現樓中倒是燈火通明,寬闊的大廳內擺放著幾套桌椅和盆栽,兩條樓梯左右分開,延伸到了樓上,樓梯上的扶手都有鮮紅色的綢緞纏繞著,顯得格外喜氣。
&12288;&12288;吱呀一聲,樓中的一扇小門慢慢打開,一個駝背的矮老頭鑽了出來,恭敬的來到書生麵前。
&12288;&12288;“這位公子一看麵相就是大富大貴之人,我們這裏的姑娘甚是溫婉可人,您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叫姑娘們都出??????”
&12288;&12288;“等等。”書生打斷了駝背老頭的話,“你就是這裏的主事?一般這青樓的主事不都是老媽媽嗎?”
&12288;&12288;“公子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們這裏跑了個小丫頭,媽媽正帶著幾個護場出去抓那丫頭去了。老漢是這裏的龜公,暫代媽媽打理這樓中事務。”老頭憨厚的回應道。
&12288;&12288;“哎呦,老祁頭,這是哪家的俊俏公子啊?”
&12288;&12288;一聲柔媚的嬌呼傳來,書生循聲望去,一個身著暴露紅袍的女子,正伏在二樓的欄杆上向下張望。隻見那女子袍衣下的分叉很高,甚至還露著大腿根,寬闊的領口中酥胸半露,甚是妖豔。
&12288;&12288;“公子,這是我們樓的頭牌紅霜姑娘。那可是在整個江南都是頗有名氣的。公子不如就與紅霜姑娘交個朋友,談談風花雪月,聊聊巫山雲雨,豈不是人間樂事?”
&12288;&12288;那書生翹起了一邊的嘴角,點了點頭。那駝背龜公老祁頭便引著書生走到了樓上的房間裏,默默獨自退了出來。
&12288;&12288;那書生端坐在房中的桌案旁,桌上的香爐正冒著白煙,揚起一股淡淡的清香。紅袍女子紅霜正拿著火折,又點亮了幾隻燭台,轉身抱出了一小壇好酒,為書生斟滿一杯。
&12288;&12288;看著在座位上正襟危坐的書生,紅霜笑了笑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12288;&12288;那書生清了清嗓子,小聲應道:“不是。”
&12288;&12288;“公子不必如此害羞,你看看,臉都有些紅了。”紅霜咯咯笑著,拿起了桌上的一杯酒就仰頭一飲而盡。一俯身便坐到了書生身旁,身體攀附在書生身上。
&12288;&12288;“公子不必拘束,奴家今天就是專門來伺候公子的。公子是想早些安寢還是想聽紅霜彈上一歌、舞上一曲呢?”說著說著,紅霜的左臂已然勾在了書生肩上。
&12288;&12288;“好生俊俏的美男子啊,紅霜都有些嫉妒了。”紅霜的手勾起了書生的下巴,又一點點慢慢往下滑,撫摸挑逗著書生的神經。
&12288;&12288;那書生渾身都感到極為難受,他側眼看去,那紅霜媚眼如絲,一張櫻桃小口吐著蘭芳,正神情嫵媚的瞧著他。
&12288;&12288;“公子不喜歡紅霜嗎?”紅霜嬌滴滴的撒著嬌,右手正繼續往下遊移,那書生猛的一機靈,從胸口處閃電般掏出了一張符紙,就朝著懷中女子的腦門上拍去。
&12288;&12288;“哼!”
&12288;&12288;那紅霜伸出一掌刹那間便擋住了書生的攻擊,書生見一擊不中,從身後摸出一把桃木短劍,狠狠向紅霜刺去。紅霜急忙側過,一個閃身便和書生拉開了距離。
&12288;&12288;“哈哈哈哈,一個不入流的小孩子還想暗算老娘。”那紅霜的聲音尖細凶厲起來,臉色變得煞白,頭發和指甲也在瘋狂生長,她身上的紅衣嬌豔的如同淋漓鮮血。眼神中的嫵媚也變成了陰狠。
&12288;&12288;書生有些意外,他沒想到紅霜的反應會如此之快,他轉眼間又摸出兩道符紙,插在劍上,朝著紅霜突刺而去。紅霜獰笑一聲,挺身迎上了那劍鋒,那桃木劍帶著兩張符紙,貫穿了紅霜的身體。可轉眼間,那桃木劍和符紙便被一陣鬼火燒化。
&12288;&12288;“哈哈哈哈哈哈。”紅霜獰笑著,“就這點三腳貓法術還想著捉老娘?從你一開始老娘就懷疑上你了,老娘施展魔道魅惑之術,你竟然完全不上鉤,根本就是個女扮男裝的小丫頭。”
&12288;&12288;紅霜蒼白的手臂猛然伸出,一把就掐住了書生的脖子,單手將書生扯在半空。
&12288;&12288;“嘻嘻嘻,這些天東躲西藏,快憋死老娘了。今天便拿你這小丫頭的精魄開開葷!”紅霜一張口,吐出了一條猩紅的長舌,舔著那書生粉嫩的臉蛋。
&12288;&12288;“放??????放開我!你這該?????咳咳!該死的女鬼!”那書生情急下,竟真的發出了少女般的嗓音,死命掙紮著。紅霜不再磨蹭,她鬼口一吸,就要將書生身上的精魄剝離。
&12288;&12288;“砰”的一聲,房間的大門被撞開了。一個人影倒飛了進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紅霜定睛一看,正是樓下的駝背龜公老祁頭。那老祁頭掙紮著從地上爬起,捂著胸口痛苦的向紅霜喊了一句:“大姐,快走!”
&12288;&12288;“哼,這次可不會再讓你們走脫!”一位高大的灰衣青年從門外一閃而入,在電光火石間將手中的一把長笛直直刺向紅霜,那紅霜眉頭一緊,扔下手中的書生,一把拽起地上的老祁頭便奪路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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