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府理應是出了事，這是昭浩康很敏銳的直覺。

    慕大小姐看了他一眼，驀地變了麵色，眼角眉梢混雜著擔憂與喜悅。

    片刻後，她說：“柳舅父派人來傳話，說是阿爹的病情起了變化，是朝著好的跡象發展。”

    昭浩康望了一眼緊閉的門扉，問道：“舅父進去多久了？”

    慕大小姐下意識抬眼看早已墨黑的天色，她喃喃自語：“快四個時辰了。”

    柳陽遲遲未見出來，裏麵是什麽情況誰人也不清楚，會不會生了變故？慕大小姐心中忐忑。

    “別擔心，舅父醫術高明，他既然請得你來，必然是有把握的。”昭浩康安慰她。

    “唔。”慕大小姐嗯哼一聲，撲閃的大眼睛裏添了幾分鎮定。

    人往往都是一樣，在危急關頭的時刻總是希望聽到鼓勵的話。哪怕明知是一個虛構的現實，也寧願選擇自欺欺人。

    昭浩康很明白這種心思，他捉住了她的手，柔聲道：“本王陪著你一起等。”

    “嗯。”慕大小姐沒多說。

    此時，多一個人陪伴著，哪怕是無濟於事，心中也會多一份依靠。

    兩個人又等了一個多時辰，過了戌時（注：古代指晚上九點過後），裏頭終於響起了動靜。

    柳陽自裏間拉開了門扉，他麵容疲憊，卻又喜色。

    “柳舅父，阿爹是醒來了嗎？”慕大小姐一顆緊擰的略鬆了不少。

    柳陽點頭：“醒了，就是太虛弱，還不能說話。”

    “那我進去瞧瞧。”慕大小姐徑直衝了進去。

    昭浩康尾隨其後也跟了進去。

    餘下的人包括丁三娘都守在外麵。

    慕槐禮經曆兩度鬼門關的生死掙紮，如今好不容易醒來，世事早已經曆經了滄桑，他瞪大眼睛望著懸梁，那神情仿若隔世的恍然。

    “爹爹？”慕大小姐放柔了音調，她很小心翼翼的怕嚇壞了剛醒來的慕槐禮。

    慕槐禮渾身上下還不能自由動彈，他循著聲音轉動眼珠，怔怔地盯著慕大小姐的方向，那眼神是陌生的，又似充滿了怨念。

    “爹爹？”慕大小姐靠近一步又喚道。

    慕槐禮不眨眼，就那麽定定的望著她。

    漆黑的雙眼嵌在蒼白的麵容上，顯得特別突兀，莫名就讓人覺得驚惶與詭異。

    昭浩康早已瞧出了不對勁，他側身擋在慕大小姐身前，伏下身段，湊在慕槐禮耳邊問：“嶽丈大人，可還識得本王？”

    慕槐禮這才將眼神抽回，望向了昭浩康。

    緊跟著，他很輕很緩的啄了一下腦袋，他說不出話來，所有的聲音含糊其辭的卡在了嗓子眼。

    “嶽丈大人，你尚未痊愈，別急著說話。”昭浩康對他說。

    這一點頭，慕大小姐與昭浩康不約而同都落下了心中大石。

    慕槐禮意識是清醒的，他並沒有糊塗。

    隻是他為何會用如此奇怪的態度對待慕大小姐呢？

    “爹爹，你識得我嗎？”慕大小姐滿腹疑惑，她從昭浩康身後探出腦袋，臉蛋離慕槐禮更近了幾分。

    她怕慕槐禮沒有看清她。

    慕槐禮卻移開眼，費力的抬起手朝著慕大小姐揮動。

    那意思，他要趕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