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群雄割據 第五十節 震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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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群雄割據第五十節震虎

    看著地上的碎玉,大家目瞪口呆,驚訝、慌亂、落寞、絕望什麽表情都有。

    沮綬不甘心地詢問:“傳言,袁公路得到了傳國玉璽,那麽這個玉璽是真是假?”

    田疇垂頭喪氣地說:“無論是真是假,現在它都是廢物了。”

    管寧沮喪地大呼:“玄德,為何如此?為何要把它摔碎?”

    孫策和周瑜失魂落魄地看著碎玉,轉而痛心嫉首,最後萬念俱灰。

    劉備平靜地背著手,冷峻地盯著孫策,回答:“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人君,非有德者不能居之。無知者以為獲得傳國玉璽,就可以坐享天下,為了爭奪玉璽,爾虞我詐,全不顧百姓生死,全不顧道德仁義。人人都以為一旦奪取玉璽,就可以為天命所寄,從此百姓生死與我何幹?從此可以以天下百姓為魚肉,予取予奪,暴虐不堪。如此說來,傳國玉璽的存在,對於百姓來說,是個禍首。方今正是亂世,這禍害尤其明顯。

    天下之權柄,真的能寄托在這小小的玉璽上嗎?

    如今,我把這禍首了結了。沒有了傳國玉璽,沒有了虛妄的傳言,沒有了所謂神授的光環。爭奪天下的過程,就必須回到爭奪人心的本質上來,如此,不論誰勝誰敗,百姓都必須是籠絡的對象。即使奪取了天下,也必須日夜警惕,唯恐失去天下人心向背。如此,對於百姓而言,沒有了傳國玉璽,日子更加美好。

    哼,傳國玉璽,對於君王來說,這不過是愚民的神器,但對於百姓來說,這是君王掠奪的通行證,是百姓的噩夢,這世界沒有了所謂傳國玉璽,雖然不見得會更好,但至少不會更壞。”

    用腳尖撥拉著玉璽的碎片,劉備譏諷地笑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天是什麽?這天地不過是父神的一個創造物,與風雨、雷電、日月、星辰一般,隻是一個自然現象。什麽天命所歸,天下萬物,以人為本。人,才是父神最愛的孩子,‘天之子’,哪有‘人之子’顯的榮耀。不得人心,哪配擁有天下?”

    這話咄咄逼人,直指人心。其中,不乏大不敬之言。然而,劉備抬出父神的名義,父神教又是青州最流行,勢力最大的宗教團體。沮綬、田疇等人也是信教者,故此無言以對。管寧雖然不信父神教,然而,崇尚“子不語怪力亂神”的他,也無法繼續指責,一眾人等癡癡地望著地上玉璽的碎片,惋惜的神情盡情表露在臉上。

    劉備厭惡地看著意興闌珊的孫策,擺手示意:“帶著你的人,給我滾出青州。”

    “且慢”,隨著一聲呼喊,青州刑部尚書,最高大法官王烈王彥方滿頭汗水,衝進了劉備府院:“主公,你想用個人的意旨取代青州公法嗎?”

    劉備惶恐地起身,衝著為名望與管寧比肩的大賢行禮,恭敬地答:“彥方何處此言?備不敢如此。”

    王烈擦了把汗水,厲聲道:“孫文台背盟,觸犯的是青州公法,應該接受青州法律的懲處。主公卻想以個人私情,不經審判私放罪犯,置律法與何地?”

    劉備苦笑一聲,道:“守望互助協議,純靠道德約束,法無條文,如何製裁?再說,孫文台不是我青州人,法律如何管得到孫公。還有,文台兄已經身亡,我們還是尊重一下他的孤兒寡母吧。”

    王烈一聲冷笑:“孫文台不是我青州人,可是他索取了青州無數糧草、軍械、士卒後,卻私自背叛盟約,對我青州犯下了詐騙罪;誘拐我青州士兵南行,坑陷我青州軍士,對我青州犯下了綁架罪、拐騙罪;背叛盟約盟友,違反了契約法;數罪共犯,如何不能對他量刑?孫文台雖然身故,可是當初與他商議,並共同犯下種種罪行的諸人俱在,為何不能加以懲罰?”

    劉備緩緩地回答:“孫公文台討伐董卓時,奮勇向前,攻克洛陽,擊退董賊,我敬他是難得的英雄,現在孫公身故,幼子受到袁術逼迫,孤苦無依。文台兄生前雖對我青州欺詐,我怎忍心在此時煎熬孫公幼子?”

    孫策見到此時劉備一力回護,這才知道,劉備急急趕他離開青州,乃是最輕的懲罰,心情激蕩下,聽到劉備說起父親的英勇,禁不住熱淚雙行。

    王烈毫不動容地回答:“主公曾再三強調法不容情,法律應該懲罰的是犯罪行為,而不是犯罪情節。如今,主公想自己無視青州律法嗎?”

    沮綬急忙上前打圓場:“彥方,言重了,言重了。”

    管寧皺著眉頭,輕聲嗬斥:“彥方,注意下自己的身份,怎麽這樣和主公說話!”

    劉備默默考慮片刻,拱手向王烈施禮:“彥方教訓的有理,備不敢因私廢公。且待我跟孫公子交待幾句話,便讓他隨你而去。”

    說完,劉備招手喚過簡雍,關切地問:“事情辦的怎樣了?”

    簡雍掃了一眼孫策,回答:“按照主公的交代,我們和襄陽主薄桓範進行了接觸。昔日,孫文台在長沙做太守時,曾舉薦桓範為孝廉,桓範接受我們委托,出麵向劉表討要孫文台屍身,劉表當即同意。目前,我們已把孫文台的屍身用石灰醃製防腐,安葬在桐柏山上。墓地用上好的石材修建,已備日後遷墳。”

    劉備以目示意,道:“把墓地所在地圖交給孫公子。”、

    孫策接過地圖,跪在地上,向劉備重重叩了三個響頭:“玄德公葬父之恩,天高地厚,日後要有機會,孫某一定回報。”

    劉備冷冷地回答:“你父曾與我並肩作戰,這點小事,不需報答。人活世上當以信義為先,你若今後凡事遵守信諾,就算是對我的報答了。”

    望著隨王烈而去那孫策落寞的背影,劉備感慨萬分:這是個什麽時代呀,連英雄人物都不拿信義當回事,更何況普通百姓,改變這樣一個社會,何其難也?

    亂世,這就是亂世嗎?什麽時候,中華民族才能避免200年一個輪回的亂世?

    轉過頭,劉備叮囑道:“孫氏宗族在江東實力雄厚,子正(沮綬),你囑咐一下王彥方,別讓他們太難堪。”

    沮綬點頭應是,感慨道:“可惜了,一員虎將呀。”

    虎將,沮綬的話立刻提醒了劉備:“憲和(簡雍),還有一件事,你辦的怎樣了?”

    簡雍得意地笑著:“不虛此行啊,黃祖已經同意拿家族的一些家丁,換取青州上等鎧甲100付,神臂鐵弦弓(鋼絲弦鐵弓)20張。隻是,其中有一個人比較麻煩,此人乃黃氏家族的一個旁支,此次戰役中有功,已被實授長沙城門校尉。”

    聽起來就像是黃忠,劉備不敢露神色,急問:“他人呢?”

    簡雍微笑著答:“我怕他赴長沙上任,離開荊州時,已召喚他隨行。他也曾言道,想入青州軍校學習幾天,再去上任。剛才入城時,我把他安置在驛所了。”

    “他叫什麽名字,多大年紀?”

    “姓黃名忠,字漢升,今年四十六歲了。老是老了點,不過,弓馬嫻熟,據說有百步穿楊之能。”簡雍小心翼翼地補充說。

    哈哈,果然是他。

    “很好,漢升,大漢升騰,這個名字好,我喜歡”,劉備連聲讚歎:“立即遣人去荊州,告訴黃祖,其餘的人我不要了,我隻要黃忠,把黃漢升的親屬家眷送來就行,他需要的東西,我如數支付。”

    沮綬不解地問:“100付上等鎧甲,20張神臂弓,換一個老漢回來,值嗎?”

    “值”,劉備偷笑著說:“我什麽時候做過虧本生意,100付上等鎧甲,20張神臂弓換一個城門校尉,怎麽不值?”

    沮綬與管寧相識一眼,嘴角上浮現出淡淡的微笑。

    “你們笑什麽,難道我說錯了?”劉備不服氣地問。

    田疇憋不住大笑起來,回答:“主公沒做過虧本生意?可我聽說,主公最近娶了個不會做菜的女廚子,嘎嘎嘎嘎……”

    劉備惱羞成怒,暴跳著說:“死尹東,敢傳播謠言,拿刀來,我去砍了他。”

    高順正好走進劉備府邸,見到一群重臣笑成一團,驚疑參半,道:“何事如此失態?”、

    在劉備嚴厲的目光,眾臣忍住笑,不敢回答。

    高順也不深究,急忙道:“軍情急報:公孫瓚出兵冀州,與韓馥戰於望都城(今保定城),韓馥大敗,公孫瓚順勢攻克中山國全境。”

    好一個公孫瓚,幾年不出,一旦出兵,如此威勢驚人。

    中山國曆經黃巾叛亂,張燕黑山軍騷擾,雖然殘破,但生存下來的人,個個驍勇善戰。公孫瓚一舉拿下中山國,難怪才一動手,海內震驚。

    “回屋內再議”,劉備吩咐道:“炳元,把小公子抱給主母,通知其他大將,別在街上逛了,立即來府內商議。”

    臨走之時,劉備打量著地下玉璽的殘片,不經意的說:“把這些垃圾掃一掃,扔了。”

    管寧盯著玉璽的殘片,麵色沉凝:“主公摔碎玉璽,太過於驚世駭俗。需叮囑府內人士,嚴守秘密,禁止外傳。”

    管亥鞠一躬,表示尊令。

    沮綬憐惜地說:“如此一來,袁術所拿的玉璽,真假就無人辨識。真是:假做真時真亦假。”

    大堂內,眾將接受召喚,紛紛到來。目視著冀州地圖,眾人屏息等待劉備的決定。

    公孫瓚此次動用了五萬兵力,其中,騎兵有三萬人。騎兵的骨幹是劉備曾經訓練過的公孫府家丁,約3000人,均騎白馬,被稱為白馬義從。公孫瓚每次衝陣,都以白馬義從當先,其鋒勢不可擋。

    公孫瓚與劉備關係密切,大堂內眾將都認為,勝利在望的公孫瓚,真要占領冀州,對青州未嚐不是件好事。故此,個個神態輕鬆。

    沮綬趴在地圖上良久,與田疇徐庶交換了意見後,建議:“主公,我有二策應對,一策是乘火打劫,一策是敲山震虎,主公想選哪一個?”

    “乘火打劫我明白,你是想乘機收複平原,不過,我認為收複平原我軍不需動手。敲山震虎是什麽意思?你來解釋一下。”劉備眯起眼睛,問。

    沮綬訝然:“主公為何認為:收複平原我軍不需動手?”

    劉備解釋說:“此前,為了給討東聯軍供應糧草,也為了回避黑山軍鋒芒,韓馥已經把冀州治所從信都已到了魏國郡鄴城。公孫瓚南下,下麵需要攻取的郡縣是巨鹿郡。袁紹回軍後,駐紮在清河,正好在巨鹿郡東側。以公孫瓚和我們的關係,袁紹此時必須穩住我們。若他也圖謀冀州,首先要做的就是歸還平原,然後側擊公孫瓚。若他沒這個野心,也會在公孫伯圭攻擊之時,緩和與我們的關係。我們且等等看他如何表示,就知道他下一步的打算。”

    正說著,信使來報,袁紹遣使任命劉備為青州牧,袁譚則降了一級,成為平原太守。

    袁紹要對公孫瓚動手了?

    招呼袁紹信使進府,劉備譏諷地回複信使說:“請上複本初公,如此任命書,廢紙一張。備本來就得朝廷任命為青州牧,這一任命不需要本初認可,他以為自己是誰?皇上的任命需要他重複嗎?請告訴本初公,想歸還平原郡,請做的爽快點,何必如此不尷不尬,他不給,難道我自己不會取嗎?”

    斥退了袁紹信使,劉備轉身詢問:“子正,你說的敲山震虎之計,是什麽意思?”

    沮綬低著頭,拿起了尺子,在地圖上比量了一會兒,狠狠地擲下尺子,道:“那我們就敲一山震兩虎,增兵平陰城,北上可攻擊平原郡,西進可攻擊兗州曹孟德的東郡,同時,若冀州有變,我軍可以從平陰城穿越東郡,直攻鄴城。若袁紹真在圖謀冀州,可讓平陰城附近駐紮的橫江督尉魯肅魯子敬渡河而過,占領平原。至於我們其餘大軍駐紮平陰,窺視東郡,威逼曹操。”

    劉備走到地圖前,撿起了尺子,仔細比量了行軍路程,說:“好,既然敲山震虎,我們就敲他個震天響。魯子敬不通世故,私自調配童子軍到孫堅營中,致使童子軍遭受慘重損失。這次讓他戴罪立功。告訴他拿下平原,萬事大吉,不獎不罰,見不到平原克複,我們新賬老賬一齊算。

    子泰(田疇),你再派人與曹孟德聯係,詢問我軍是否可以借道東郡,呼應公孫瓚,合擊韓馥?此招一出,若是曹孟德擔心我軍假途滅虢,必然要和我們重申盟約,曹操三郡新定,春糧還未播種,我看他拿什麽來與我互市,若他因此恐懼,加緊武裝自己的軍隊,我們正好拖垮他的經濟。

    對於袁紹,我們要加緊小規模的武裝滲透,讓他感覺到我們在蠢蠢欲動,為了避免兩麵開戰,他就必須讓我軍兵不血刃,重占平原。袁紹若還貪心不足,不肯就範,我軍就開始擺出硬攻架勢,強按牛頭,我不信他不喝水。”

    高順看著地圖,憂慮地說:“公孫將軍自遼西引兵而出,右北平郡、漁陽郡兵力空虛,如果此時鮮卑、烏桓意圖南侵,遼西危險了。張遼、樂進初到遼西,不明情況,主公是不是添兵遼西?或者,至少要派人通知樂進戒備。”

    劉備沉思半晌,讚同地說:“師兄說的在理,此刻,中原大戰在即,青州抽不出多餘的兵力,然而,調幾員大將去還有這個餘力,命令趙雲趙子龍、高覽高勝景,立刻趕往出雲,向左軍師田豐田符皓報道,下令各部族依據盟誓,征發今年新兵,總數5000人,由左軍師調遣,這些新兵最好讓他們在白狼駐防,監控鮮卑,若有機會,就出兵並州,截斷匈奴於扶羅北逃路線。傳令下去,並州雲中郡定襄城(呼和浩特)附近的土地賞賜給雲眾郡的征服者,統兵征服雲中郡的大將,可自由分配土地給手下的功臣,事後向青州報備賞賜名單即可。”

    草原上強者為王,越是這時越需要以攻代守,保持咄咄逼人的態勢,進一步壓迫鮮卑部族的生存空間,讓他們不敢乘火打劫。

    劉備的兵力雖少,但卻是常備兵,曹操的兵力雖多,但卻是屯田兵。春耕時節,劉備突然大兵壓境,曹操為了應對,必須實行全民動員,如此一來,他就無法安安穩穩地進行春耕,誤了農時,糧食減產的曹操,在經濟上必須更加依賴青州。

    劉備偷樂著,忽然間想起一事:“子正,平陰城的第三軍團的軍團長一直未任命,此次增兵平陰,我已經想到了郡團長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