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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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

    “馬騰軍中必有高人!”郭嘉略一思索,肯定地說道。

    “……恩!”曹操麵色凝重,緩緩點頭,仍自默然思索。

    “此一戰,西涼軍先行暗渡陳倉之策,又成功詐取武關!馬騰馬超父子勇則勇矣,以智謀而言,恐怕還無有這等本事……”郭嘉繼續分析說道,“再者在攻陷武關後,能夠如此迅速地返攻潼關,這等眼力和決斷力,又豈是常人所有?”

    “奉孝所言不差……”荀攸點頭說道,“但更可疑者,卻是馬超於弘農城下的表現。

    馬超明明已被田刺史所惑,但為何僅隻半日就能回過神來?攸以為,這恐怕並非馬超自己識破計策,而是得到奉孝所說的那位高人提點的緣故!”

    “以西涼軍之悍勇,若再加這般智謀之士,就著實棘手了……”曹操眉頭大皺,轉頭對下首一直沉默思索的賈詡詢問道,“文和,你可知雍、涼諸州有何智謀之士與馬騰關係緊密?”賈詡本是涼州武威人,又為董卓、張濟等人效力多年,對雍、涼兩州的情況可說是相當熟悉。

    “啟稟丞相,雍涼兩州雖豪士倍出,但負盛名的智謀之士卻不甚多……”賈詡似早知曹操會詢問自己,不緊不慢地回道,“除韓遂外,詡還知有楊阜、遊楚幾人饒富機智。

    但以此幾人之能,恐怕還籌謀不出這等奇譎完備的計策來。 或許……雍涼尚有其他奇士,隻是名聲未彰,無人知曉!”

    “恩……”雖然未能問出什麽結果來,但曹操也知不能怪罪賈詡,遂點頭躊躇著說道,“田豫雖然勇謀兼備,但手中兵力缺乏。 若不急援,弘農必失。

    如若失了弘農,西涼軍便可直取洛陽,甚至許都也將不保!看來,隻能暫緩河北之戰了……”說到最後,曹操已是語帶無限遺憾。

    “丞相所言甚是!事分輕重緩急,如今弘農戰事至急,河北戰事卻可緩上一緩。 這一月多來。 袁譚連遭丞相重創,隻能苟延殘喘,卻已無力回天。

    而西涼軍卻軍勢正盛,萬一許都有失,便真是後悔莫及了……”荀攸出聲說道,“丞相大軍回援弘農、洛陽自不容遲疑,但攸以為奪取並州也是勢在必行。

    如今並州防備極弱,晉陽、上黨已在丞相掌握之中。 並南、並北更是被攔腰截斷。 丞相隻需一表檄文,再稍以兵馬相迫,並州大半之地必將望風而降!”

    曹操略一思索,點了點頭說道:“回援與迫降並州之事可同時進行。 文烈,你領軍一萬暫駐晉陽。 負責收降並州之事。 子揚,你也留在晉陽輔佐文烈!”

    “是,丞相!”曹休、劉曄(劉曄已從汝南返回)一齊出列,領命說道。

    “公達。 你即刻傳書許都,命文若急速籌調附近州郡兵馬增援洛陽,以防不測。 ”曹操再向荀攸吩咐道。

    “領命!”荀攸行了一禮後,立即轉身離開議事廳。

    “妙才,你即領本部兵馬先行,取道上黨,經河內,直奔虎牢關。 若西涼軍未及洛陽。 你即領軍進駐洛陽扼守,若西涼軍已至洛陽,你便據虎牢關扼守。

    ”救兵如救火,能夠擔當這般十萬火急的急援任務之人,也隻有夏侯淵了!

    “丞相放心!”夏侯淵也不多話,抱拳領命,急步離去。

    “其餘諸將,各自回營整肅軍馬。 兩個時辰後起程開拔!”

    “是!”眾將齊聲領命離去。

    “嗬~~!”安排好回援事宜後。 曹操長歎口氣,麵色凝重如前。 似乎仍在顧慮著什麽。

    忽地,曹操想到手下頭號智囊郭嘉竟已有半晌未曾說話,不禁有些驚異地轉頭看去,卻隻見郭嘉也在低頭思索著什麽。

    “奉孝,在想什麽?”曹操好奇地詢問道。

    “嗬嗬……”郭嘉抬起頭來,微微一笑說道,“嘉正在思考——如何才能更好地消除此番西涼軍的威脅?”

    “哦~?”曹操立時感興趣地追問道,“奉孝已有辦法了?”

    “與其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郭嘉淡淡地說道。

    “……”曹操略一思索,即領會郭嘉的意思,“奉孝是說……”

    “丞相可……”郭嘉將自己的計劃向曹操諉諉道了出來。

    “……”盡管對郭嘉的能耐非常信任,但這次曹操還是顯得有些躊躇,“奉孝,此計恐未必有多大成算……”

    “縱不成功,對丞相有有何損失?”郭嘉淡淡一笑說道,“而且,以嘉之見,成功地機會恐怕還不小!文和先生以為如何?”

    “郭祭酒所言甚是!”賈詡不露聲色地回道,“詡以為此計成算當有六成……”

    “好!”曹操麵現決然之色,沉聲說道,“就從奉孝之計……”

    十一月二十三,曹操大軍在行至上黨半途時,忽得許昌荀彧急報————汝南太守於禁告急,劉備兵出壽春,劉表兵出新野,一齊襲向汝南,並有傳言說益州牧劉璋也將出兵豫州,劉姓三大諸侯意欲齊攻許昌,救出當今天子。

    荀彧信中說,這個消息已傳遍豫、兗、司諸州,其中尤以許昌為甚。 許昌如今已是人心遑遑,荀彧甚至察覺有部分朝臣深夜密會,似將有不軌舉動。

    而西涼軍兵壓弘農的消息,更是加劇城中的混亂,有流言道馬騰也是應三劉之邀,出兵勤王。

    曹操見信報後,不禁大驚失色,問計於郭嘉等人。 郭嘉認為,所謂的“三劉勤王”十之八九還是劉備所施行的詭計,目的仍是為攪擾曹操。

    但此計最讓人頭疼的地方便是“三劉”的漢室宗親身份,許昌內不少朝臣極有可能被蠱惑,而行極端之策。 萬一許昌發生內亂,勢必會波及其餘州郡。 危害極大。

    荀攸讚同郭嘉地觀點,提議曹操必須派遣可靠之人領大軍進駐許昌,以震懾心懷不軌之徒,同時還需要調撥部分兵馬至汝南增援於禁。

    曹操思索之後,認同郭、荀二人之議。 命徐晃率領精騎急赴許昌,配合荀彧穩定形勢。

    曹操又派遣快馬至青州臧霸、兗州曹仁、宛城滿寵處,令三人各調撥5000兵增援汝南。 同時,曹操勒令大軍加速滎陽進軍。

    …………………………………………..

    柴桑

    多日前已得快馬回報孫瑜脫困地消息。 孫權初時尚有些不敢置信,直至孫瑜返回柴桑,方始信然。

    自幼時,孫權、孫瑜兩堂兄弟便頗為交好。 對孫瑜的歸來,孫權自是高興不已。

    但在高興之餘,孫權也不禁有些擔心————孫瑜究竟是如何從敵方的囚禁下逃脫的?有無可能孫瑜已然背棄孫家?

    “嗬~~!”聽孫瑜將自己脫困的過程仔細道出後,孫權終放下心來————孫瑜的脫困,隻能說是老天庇佑。 入冬之後居然會有那麽一場出人意料的大風雨。

    不是“老天庇佑”還能是什麽?孫權也不相信會有人能夠提前一天預見出這場罕見地冬季風雨。

    “仲異,你能安然脫困,實是天大之喜……”孫權看著憔悴不堪地孫瑜,寬慰地說道,“你先回府探望嬸嬸。 晚間我在府上設宴,為你接風洗塵!”

    “兄長且慢!”孫瑜忽然麵色一整,“小弟有一事壓在心中,憋悶不已。 終覺不吐不快!”

    “何事?”孫權驚訝地說道。

    “敢問兄長,周瑜那廝人在何處?”孫瑜麵色激憤地說道。

    廳中眾人個個麵現驚愕之色地看向孫瑜————孫瑜的話可說是無禮之極,竟似完全撕破了與周瑜的臉皮。 盡管往日裏孫瑜與周瑜關係也不算和睦,但絕不至如此境地。

    “仲異,不得對公謹如此無禮!”孫權麵色一沉,輕聲嗬斥道。 盡管周瑜人在鄱陽征募、操練兵馬,並不在柴桑,但他要想知道孫瑜的話肯定也是非常容易地。

    “兄長。 你可知周瑜做了何等無恥的行徑?”孫瑜目膣欲裂,鬱氣填胸地說道,“他……他居然……將我與4000將士白白送入張飛狗賊的埋伏之中。

    可憐我江東4000百戰精銳,就這樣有去無回……”

    “你說什麽?”孫權眼中瞳孔一縮,驚駭地詢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一旁的魯肅心中震撼不已————原本魯肅就對孫瑜地安然歸來有些驚詫,此刻聽得孫瑜之語,魯肅更加確認這必然是張飛的又一個詭計。

    此計的目標直指江東軍的擎天巨柱——周瑜。 魯肅雖心中明了。 但眼下卻無法揭穿。 孫瑜的身份太過特殊。 魯肅若是貿然勸阻孫權莫要相信孫瑜地話,恐怕非但無法奏效。

    更可能將事情搞的更加惡化。 但此刻若是不能勸阻,任孫瑜將一套說辭全數講述出來,即便日後能夠澄清清白,周瑜在江東君臣心目中的形象也全毀了。

    恐怕連目前副都督地之職,周瑜也呆不住了。

    “張飛,你為何歹毒至斯?”倉促之間,魯肅也是無計可施,隻能無奈地低頭暗歎。

    “兄長,你可知周瑜那廝進攻丹陽之策?”

    “……”孫權點點頭,沉聲說道,“公謹曾提過,似乎是暗渡陳倉之計。 由他領軍佯攻太平,以吸引敵軍來援,你領一旅偏師突襲秣陵。 而後兩軍東西夾擊敵軍……”

    “什麽狗屁暗渡陳倉?”孫瑜憤然說道,“兄長可知,我領軍奇襲之事,張飛狗賊居然一清二楚。 張飛地兵馬早在我行軍路線之上埋伏妥當……”

    “莫不是你行軍不慎,走露風聲,以至為敵軍所察?”孫權還是不敢相信,提出異議道。

    “兄長,我完全是照周瑜之令————日間潛伏,夜間行軍。

    斥候12時辰不斷,一路上所見可疑人物一律處理掉,如何可能走漏風聲?”孫瑜將嘴唇咬破,鮮血自破出不住溢出。

    “……”聽孫瑜這樣說,孫權麵色陰晴不定,默然無語四思索起來。

    “……”魯肅再也忍不住,出列問道,“肅想請問,仲異將軍奔襲秣陵途中,可曾有過其他可能敗露行蹤的行動?”

    “怎麽可能?”被憤怒充昏頭腦的孫瑜毫不猶豫地撒了謊,將自己曾擅自襲破涇縣之事隱瞞了起來。

    “兄長,周瑜那廝是如何說丹陽一戰經過的?”孫瑜憤憤說道。

    “……”孫權麵色陰沉無比,以手蹙額,緩聲說道,“子敬,你來說與仲異知曉……”

    “是!”魯肅雖心情陰翳,但還是詳細地將當日周瑜敘述的全過程講了出來。

    “哈哈哈……荒謬,荒謬!”孫瑜怒極而笑,不屑地說道,“張飛能夠領3、4000軍在短短兩個時辰內,將我4000精銳埋伏後一舉擊滅。

    而周瑜與張飛交戰一日居然隻傷亡百十多人,究竟是想欺瞞誰?為何張飛當晚就悄然返回秣陵設伏?兄長,諸位!內中原由還不是一目了然?”

    “好了……”孫權突然擺擺手,無力地說道,“議事到此為止。 今日之事任何人皆不得外揚……”說罷,孫權機械地起身,朝內堂走去。

    “兄長~!”孫瑜跪倒在地,望著孫權背影消失的方向,悲戚地喊道,“我孫家三代基業,就要敗壞在小人之手了……”

    廳中眾文武心情複雜異常,對望了幾眼,盡皆無聲歎氣,隨即默然地離廳而去。

    魯肅望向孫瑜,張口欲言,但最後還是沒問出口,歎了口氣,無奈地舉步出廳……

    “仲異,你是不是有些誤會公謹兄了?”留在最後的孫翊沉聲詢問道。

    “怎麽可能?我難道會用4000將士地性命來開玩笑麽?”孫瑜悲憤地說道,“叔弼,為何連你護著周瑜這個佞賊?”

    “我始終覺得公謹兄不似這等人……”孫翊搖頭說道。 自廬江一戰後,孫翊明顯比以往成熟了不少。

    “知人知麵不知心啊……”孫瑜仰天長歎道。

    …………………………………

    鄱陽湖,江東軍大營。 西北寒風蕩起暗紅色地江東軍戰旗,發出簌簌的聲響。 夜空中,幾點稀疏地寒星散發出幽冷的光芒。

    一襲素色錦袍的周瑜,神情戚然地眺望漆黑的鄱陽湖。 忽然,一陣大風吹過,一封薄薄的絹書自周瑜低垂的右手上飄落。

    “伯符兄,為何事情竟會至如此境地?我周瑜怎會害仲異?為何仲謀、仲異,會這般不信任我?”周瑜聲音低沉之極,語氣更是悲戚無比,“看來……我是完成不了你地囑托了!”

    “哇~~!”一口鮮血自周瑜口中狂噴而出。 隨即,周瑜眼前一黑,身體直直地朝後方倒了下去。

    “都督!”驚駭地聲音突然從後方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