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冊 第四章 嶄新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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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的一聲,水晶牆猛烈炸開,風照原像貓捉耗子一般,不急著追殺納薩西斯,而是不斷摧毀水晶迷宮,肆意破壞。
納薩西斯心驚膽顫,蜷縮在世界中,再也不敢出來。現在,他隻有仗著雙重世界,和對方耗下去。
風照原慢慢逼近迷宮的出口,一步跨出,立刻進入了另一個一模一樣的水晶迷宮。
雙重世界,仿佛根本就不存在基點,無法逃逸。除非風照原用物質轉換徹底融化水晶迷宮,否則他也難以破開世界。
隻要是世界,就一定存在著基點。
因為它遵循的是這個宇宙產生的規律。
從這個道理來說,兩個世界,就應該存在著兩個基點。
但閃魄的世界,包括納薩西斯在內,肯定都隻有一個基點。
既然隻是一個基點,又如何誕生出兩個世界呢?
水晶牆透明晶瑩,從各個方向,映照出了風照原的身影。
風照原忽然心中一動,凝視著自己的人像。在迷宮中,光線折射反射,令人目眩神迷。任何物體落在迷宮內,都會生出不少重複的幻象。
風照原身軀劇震,恍然大悟。
他突然轉過身,背對著迷宮的入口,一步步向後倒退。
納薩西斯仍然沒有出現,他已經嚇破了膽,再也不敢現出本體,自找死路。
眼看風照原就要退到入口,猛地身形一頓,掉轉方向。向前衝去。
轟的一聲,晶光耀眼,又退潮般地斂去,風照原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他已經輕鬆破開了納薩西斯的世界,後者臉上血色盡褪。又驚又駭地盯著他,說不出話來。
風照原微微一笑:原來雙重世界,是這個樣子的。納薩西斯神師,你果然有一套。
夜叉敬佩地道:風大人,想不到你輕易破開了雙重世界。
風照原解釋道:其實雙重世界,並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麽神奇。實質上,根本就隻有一個世界。因為一個基點。隻可能誕生出一個世界。所以我一直在深思。納薩西斯究竟是如何結出雙重世界地:
他看了納薩西斯一眼,道:當我見到水晶牆中照出自己的身影時,我忽然明白,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在雙重世界中,有一個世界隻不過是利用光線折射,產生的幻象。也就是說,當我們衝到迷宮出口的時候。見到地另一個迷宮,其實隻是原來的迷宮的反射照出的影子。
夜叉困惑地問道:可是拉神與納薩西斯一戰時,我們看得很清楚,拉神大人闖出了迷宮的出口,的確是陷身在另一個迷宮中了,並非隻是照射出來的幻象。
風照原道:這就是納薩西斯才謀深算的地方。他先在迷宮的出口處,利用光線照成另一個迷宮的幻象。等到拉神衝到出口時,卻了現對麵還有一個迷宮,就在這個時候,納薩西斯將整座迷宮旋轉了一百八十度。出口又重新變成了入口。我們根本看不出來,反倒以為還有一個迷宮。
夜叉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麽回事。歎了口氣,看了納薩西斯一眼,道:納薩西斯神師,你現在已經敗了,也算心服口服了吧。風大人不但是我們閃魄複興壯大的希望,實力也是超人一等,由他擔任最高首腦,可以說是當之無愧。
納薩西斯麵如死灰,許久,才低聲道:風大人,請原諒我剛才地無禮。
夜叉又對風照原道:還希望大人能夠寬恕首席神師的魯莽。
法妝卿冷冷一哂:哈迪斯大人的死又怎麽說?龍王夥同納薩西斯暗殺哈迪斯大人,還栽贓給大人,卻是罪不可恕。他心裏很清楚,以納薩西斯地陰險,今後絕對不可能放棄對付風照原的念頭。這樣一顆危險的定時炸彈,一定要利用今天的時機,及早除去。
納薩西斯目光閃動,道:法神師恐怕誤會了,當時風大人和哈迪斯進行決鬥時,我並不在當場,後來趕到時,哈迪斯正巧被風大人擊斃,因此我誤以為是風大人暗算了哈迪斯。現在我明白了,風大人的力量完全超越了哈迪斯,根本就不需要暗殺他。這件事,完全是一個誤會。
龍王急忙道:這的確是一場誤會,道席神師和我都相信風大人的為人,所以我們並沒有當場格殺風神師,而是請他回到神殿心核,問個清楚後再作決定。
法妝卿美目一寒:龍王和納薩西斯神師真是好巧的一張嘴。
夜叉沉吟了一會,道:以龍王神師對哈迪斯大人的忠心,想必不會殺害哈迪斯大人。不過,這件事究竟要如何論斷,還需要風大人決裁。您的決定,任何閃魄都將堅定不移地執行。
龍王神色頹敗,和納薩西斯對視了一眼,隻要風照原一聲令下,他們兩個都必死無無疑。納薩西斯求助地看著羅刹,指望她能開口勸說。
風照原呆了呆,目光緩緩掃過所有地閃魄,心中忽然感到一陣茫然。曾幾何時,他竭力想消滅閃魄,現在卻成為了他們的最高首腦。隻要他願意,就可以殺光所有的閃魄,令對方遭受滅族的悲慘結局。
他已經完全拐杖控了閃魄的命運。
這反倒讓他有些不知所措,閃魄們的眼神充滿了敬畏,對於一個連續擊破敗哈迪斯和納薩西斯的人,閃魄們都心悅誠服。隻要風照原下令,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執行。
法妝卿低聲道:除惡務盡。殺了納薩西斯和龍王,以絕後患。
羅刹幽幽地看了風照原一眼,道:風大人,哈迪斯大人的死也許真是一場誤會。希望您能寬恕龍王和納薩西斯神師地無禮。
望著羅刹央求的神色,風照原沉默了一會。道:讓我想一想。
夜叉恭;謹地道:風大人連番決戰,可能有點累了,不如暫時休息一到,再做決定吧。不久後,我們還要回到時間斷層,為風大人進行正式的登位儀式。
風照原點點頭,閃魄們份份躬身告退。龍王和納薩西斯也灰溜溜地走開,隻剩下羅刹、法妝卿和風照原。
法妝卿笑了笑:我好像也該暫時回避一下。不等風照原說話。就飄然離開。
風照原和羅刹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靜立了良久,羅刹瞥了一眼瞪著她的千年白狐,問道:風大人。這是什麽生物?
風照原隨口道:這是我從地球收服的一個生物。你還是別叫我風大人了,聽著不太習慣。
千年白狐轉動著血紅地眼睛,身影一閃,附入風照原體內。消失不見。
羅刹吃驚地睜圓了美目,問道:真是神奇,它怎麽不見了?
風照原笑了笑,沒有回答。羅刹凝視著風照原,柔聲道:你到底還有多少神奇的力量?擊破敗哈迪斯、納薩西斯,還能令我懷孕。
風照原看著羅刹的肚子,苦笑一聲:我也沒有想到。此刻,他的心情異常複雜,他將會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但這個孩子。偏偏有一半是閃魄的血統。
究竟應該如何處置閃魄,他已經完全沒有了頭緒。
羅刹酸溜溜地道:這下子。您必須擔負起閃魄興旺的責任。
風照原嚇了一跳:難道我真的必須和所有地女閃魄交配?
羅刹點點頭:雖然我心裏並不願意,但為了閃魄的將來,您必須這麽做。
風照原呆了半天,道:我恐怕做不到。
羅刹粲然一笑:風大人,你必須做到。還有一件事,請您放過納薩西斯神出鬼沒師,不要再追究了。以您目前的力量,相信誰也奈何不了你了。
風照原猶豫了一下,道:我需要仔細考慮一下,也許,我並不適合擔任什麽最高首腦。
羅刹詫異地看著他:你真是奇怪,哪個閃魄不想成為最高首腦呢?有時候,我還真是一點不了解你的想法。
風照原歎了口氣,羅刹柔聲道:風大人好好休息吧,我先告退了。還有幾個月,孩子就快出生了。等到那時,相信擠在您神巢門前,等待恩寵的女閃魄會有很多呢。嫵媚一笑,嫋嫋離開。
風照原呆呆地站在原地,望著羅刹的背景,心裏亂作了一團。千年白狐現身而出,叫道:臭小子,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風照原苦惱地皺起眉頭:要和女閃魄輪流交配,那也太荒誕了。我現在倒想一走了之,把閃魄和仙人之間的鬥爭丟到腦後,再也不願管了。自從徹悟了物質轉換的原理,將木礦靈完全融合以後,我對於這種生物之間地鬥爭越來越沒有興趣。
千年白狐興災樂禍地道:難道你也不管自己的孩子麽?
風照原苦笑道:這最令我頭痛。閃魄的本性是冷酷自私的,這個孩子如果像閃魄那樣,我又要如何應對?他頓了頓,微徽一笑,又道:不過,有一個孩子的感覺的確十分奇妙。
千年白狐正色道:除非你肯殺光所有的閃魄,否則就應該擔當閃魄的最高首腦。閃魄殘忍好殺,需要你對他們加以約束,才不會禍害其它的生物。以你目前的閃魄中的絕對權威,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
風照原沉思了一會,點頭道:你說得也沒錯,光是昔日對帝釋天地承諾,我就不能滅絕所有的閃魄。不過我需要一點時間。仔細想清楚。而在這之前,需要調和仙人和閃魄之間地矛盾。
千年白狐森然道:那群仙人倒是麻煩,他們對閃魄仇深似海,恐怕不那麽容易化解。不過,現在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幹掉納薩西斯。法妝卿說得沒錯,放過納薩西斯,隻會替自己留下後患。這樣吧,這件事交給我。
風照原沉吟了一會,道:納薩西斯和龍王殺害了哈迪斯,的確應該受到處罰。在閃魄中,哈迪斯是除了帝釋天之外,讓我唯一敬重的人了。他的死。我也感到有些難過。
千年白狐道:你不是可以讓非生命轉換為生命麽?不如你試一下,用物質轉換讓哈迪斯複生?反正他的屍體還在。
風照原搖搖頭:物質轉換出來的生命,是全新地,隻是創造。而非一模一樣的複原。一旦對哈迪斯的屍體進行物質轉換,最後出現的生命,恐怕已經不再是哈迪斯本人了。就像我給你製造出來的這個肉體,也不是和原來一模一樣。隻是根據你的記憶複製罷了。撇開這些不談,還有一個倫理道德方麵的問題。幾十年前,人類便可以運用克隆技術複製生命,但也僅限於科學研究,所顧慮的正是這方麵的問題。生死是自然的循環,如果我強行打破這樣的規律,世界豈不是亂了套?
他臉上忽然露出喜悅的笑容:但我妹妹風蓉地精神病,卻可以利用物質轉換,將她治愈。
千年白狐眼珠一轉,道:臭小子。你答應給我的木礦靈呢?
風照原哈哈一笑,想起拉神昔日也曾經私藏了部分的木礦靈。立刻帶著千年白狐,趕往拉神的神巢。
昔日氣宇森然地宮殿,如今空空蕩蕩,門庭冷落,拉神一死,這座宮殿的生物奴隸就被立刻撤走。
一入宮殿,千年白狐就東竄西跑,在拉神臥室的石床下,終於找到了一個金屬盒。在盒內,藏放著金屬色澤的溶液,近千個碧綠色的木礦靈在深液裏流動。
風照原訝然道:拉神居然私藏了這麽多木礦靈。
可惜他無福享受。千年白狐怪笑一聲,張開血盆大口,將木礦靈一口吞入。
千年白狐體內的脈輪自動流轉,將木礦靈慢慢吸收。
還是比不上你體內的木礦靈。千年白狐遺憾地道,這些木礦靈要在它體內壯大,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何況缺乏金書的知識能量,木礦靈的神奇功效也比風照原的差了很遠。
寂靜地大殿內,風照原看著千年白狐,靜靜地道:老妖怪,你現在擁有了肉身,重獲自由。隻要你高興,可以去任何地方。
千年白狐沉默了,千年前,因為風照原的緣故,它被封印在古畫中,千年以後,又因為風照原,它恢複了自由。從此以後,天高海闊,它可以任意暢遊。
似乎到了與風照原分手地時刻。
它不止一次盼望,可以重獲自由,但真正到了這一刻,心中卻是說不出的茫然。
這幾年來,它和風照原,已經成為了彼此生命中的一部分,仿佛血肉相連。如果分開,就等於是割舍了一部分的生命。
一個人,一個妖怪,就這麽默默無語,彼此凝視。
幾年的光陰仿佛流水般倒退。
幾年前,他還是一個懵懂的少年。幾年前,它隻是一個充滿怨怒的妖魂。
從什麽時候起,他和它,一點點建立了情誼。從什麽時候起,它不再想占有少年的身體,而少年可以義無反顧的為了它,挺起身軀,硬擋師暮夏的天雷之威。
往事如風,剝落了時間的痕跡後,再回頭,多少的淚水歡笑,已經變得非常遙遠。
要留的,偏偏留不住。即便是物質轉換,力量通玄,也無法讓時光倒流。
在羅馬的公寓,少年與白狐第一次談論永恒的情景,已經消失成為一個記憶的瞬間。
風照原忽然低下頭,道:老妖怪,要是你想走,隨時可以離開,去過你想要的生活。
千年白狐怔怔地看看風照原,過了一會,道:說實話,我對什麽閃魄根本就不感興趣。留在這裏,我確實覺得沒什麽意思。
風照原點點頭:我明白。
從被封印的那一刻起,我就在等待,有這麽一天。
我明白。
一個妖怪,喜歡自由自在,隨心所欲,不想有任何牽絆。
我也明白。
你明白就好。千年白狐笑了笑,笑得勉強:一個有牽絆的妖怪,還能算是一個妖怪嗎?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會有我的。聚散離合,原本就是自然的規律。該走的時候,當然要走。要是連這點都看不開,還談什麽時候追求永恒。
風照原扭過頭去,用力點點頭。
你走吧。
過了很久,風照原顫聲道。他的身影,這一刻,看起來仿佛那麽落寞。
雪白的影子一閃而逝。
千年白狐已經離開了。
風照原孤獨地站在大殿中,又過了很久,他才邁開沉重的腳步,向殿外走去。
殿門外,一個雪白的身影蹲在地上,靜靜地看著他。
千年白狐的臉上,滿是淚痕。
風照原身軀劇震,望著千年白狐,一時一句話也說不。
我想我不會離開。
千年白狐流著淚,笑:我想我不是一個真正的妖怪。我想我看不透什麽叫永恒。除非你趕我走,否則,我是不會離開的。
風照原渾身顫抖,又過了很久,他用力地點點頭。
淚水從眼角悄悄滑落。
他忽然想起,在前世,他還是一個道童的時候。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夜色深沉,風雨如晦。他打著油布傘,悄悄地溜出道觀。
你來幹什麽?
在廢棄的破廟裏,千年白狐瞪著血紅的眼睛,齜牙咧嘴。
我來看看你,雨下得那麽大,我怕你會淋濕。
你真是個小笨蛋,我不會找個地方躲雨啊。千年白狐抖抖身上的毛,不屑地道。夜空中,猛地打了個響雷。千年白狐嚇得一哆嗦,趕緊躲到道童的身後。
嘻嘻,你害怕了。
見你的鬼,我是妖怪,還會害怕?
望著外麵的暴雨,一人一狐默默的守在一起,直到天亮。
一轉眼,滄海桑田,人事變幻,在閃魄的神殿外,一人一狐,也這麽默默地守在一起。
原來有些東西,是不會改變的。
我還想看到你的孩子的出世呢。
千年白狐忽然眨眨眼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