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說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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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說明(四)
最近《北洋》的焦點轉移到了賠款問題上了,有些讀者,嗬嗬是絕大多數讀者都認為中國在這種情況下簽訂和約,是不可能賠款或是數百萬兩賠款就已經頂天了。
關於甲午戰爭的最後結局,戒念早已經做出了一個大概輪廓之後才開始寫得,也就是說我先確定了結局之後才開始寫戰爭,根據我所需要的結局來決定戰爭的進程和激烈程度。
一開始我這麽寫實際上並沒有在意賠款問題,更多關注的是朝鮮問題,因為朝鮮是清王朝最後一塊“自留地”,三千五百萬兩賠款和放棄朝鮮孰輕孰重?在戰爭和約問題上,我個人認為放棄朝鮮是最大的不合理,而非三千五百萬兩銀子的賠款——朝鮮近鄰清王朝的發祥地盛京,換個電影中的說法便是“中國不能沒有山東,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因為山東是中國文明的重要發祥地,孔子等一代先賢都是山東人,孔子在中國的地位就如同西方的基督耶穌一樣。
盛京——這是滿族人心目中的“龍興之地,滿族統治者會在什麽情況下容忍別人在自己的臥室門口持槍帶刀?戒念認為若不是曆史上的甲午戰爭日本人登陸遼南幾乎橫掃了盛京,戰事已經糜爛到不可救藥的地步的情況下,清政府是很難容忍朝鮮分裂出去的——朝鮮就是盛京的大門,占領朝鮮已經不是打到家門口而是到了臥室門口了。這個問題的嚴重程度就如同曆史上中國到底出不出兵朝鮮抗美援朝一樣。
和約中戒念最擔心的朝鮮問題沒有出現爭議,反倒是賠款數量出現了巨大的爭議,有人說中國並非失敗,而且在某種程度上還占據很大的優勢,尤其是新購進的四艘戰艦馬上就要到達上海,這是一劑有力的強心針——中國不應該賠款,反而應當是日本撤出朝鮮並且賠償中國巨額損失。
中國的優勢在哪裏?四艘戰艦和劉銘傳、張學醇陳兵鴨綠江,這便是無可辯駁的優勢!
先說一下四艘新銳戰艦的問題。晚清在甲午戰爭中從一八九四年到1895年一直都在尋求購買新式戰艦來臨時抱佛腳,曆史上這四艘戰艦和文中被日本所購買的幾艘戰艦,這些都曾經是李鴻章的主要購買對象,可惜曆史上因為各種原因都未曾達成交易,中國的飛霆和日本的龍田被英國扣留也是曆史史實,飛霆是唯一在戰時中國購買的戰艦,可是等到甲午戰爭結束之後才回到中國。
卜拉德、白朗古、額拉粗力士、平度這四艘戰艦都是在1890年以後建造的,其中白朗古據說是以吉野為藍本的改進艦,當時有“中日之戰,誰得白朗古誰勝”之說,白朗古有兩門203mm艦炮,火力遠比吉野凶猛的多。問題是北洋水師沒有203mm炮彈,兩門最重要的主炮戰鬥中彈藥補給麵臨著很大的困難,戰鬥力打折,而卜拉德四門238mm主炮麵臨著同樣的問題。炮彈問題可以通過金錢來搞定,這不時最主要的原因,可以忽略不計。
大東溝一戰日本聯合艦隊的殘存戰艦中可以稱得上是主力戰艦的有吉野、浪速、八重山,受傷程度為中下等,另外還有三四艘可以出海作戰的老式戰艦;中國北洋水師為鎮遠、致遠和南大洋之戰大修的靖遠,鎮遠、致遠受傷程度為極為嚴重,致遠連續兩次嚴重受創,幾近報廢,鎮遠需要大修,靖遠則因為接受大修未能趕上大東溝海戰。
通過大東溝海戰後,可以看出隻有靖遠還可以作戰,致遠報廢,鎮遠大修需要數月,要執行突襲日本本土的作戰計劃,唯有那四艘新購入的新銳戰艦可以。不過另外一個問題是它們將會麵對以吉野、浪速為核心,新購入的三艘戰艦為補充重組後的日本聯合艦隊。北洋水師中隻有靖遠是水師官兵所熟悉的戰艦,其餘四艘戰艦都需要磨合一段時間才可以行成戰鬥力,而日本需要磨合的戰艦並非是其主力戰艦,吉野、浪速完全可以在日本的海軍基地得到完善的修理後再次行成戰鬥力——就算大戰之前,日本聯合艦隊最有戰鬥力的戰艦中,吉野和浪速也是排名首位,可以看得出同樣是得到新艦,在半年之內,北洋水師在數據上依然不是日本艦隊的對手。
最要命的一個問題是,戰艦好弄,但是人才、精通海戰的將領和水兵哪裏來?!日本艦隊完全可以從老艦上抽調水手,最重要的是受過完整海軍將領教育的軍官成為新艦上的軍官,但是北洋水師無論在水手和水兵上損失太嚴重,空有戰艦也需要人來開。當然可以將鎮遠和致遠上的將領和水兵直接移植到新艦上來,但是有一個問題——這四艘戰艦最小的也是和致遠同級別,就算移植將領和兵員,如果操控這四艘戰艦打仗的話,還至少需要一倍的合格的將領和兵員才可以。
定鎮兩艦滿員為85人,致遠滿員為202人,以吉野為藍本的白朗古至少也需要這麽多人才可以投入戰鬥,至於比白朗古排水量相當於吉野和致遠之和的卜拉德,需要的水手人數怎麽也不會低於四百吧。
相對來說日本在這上麵所麵臨的問題就比北洋水師要好得多,它們有現成的將領——盡管這些海軍將領是以前做為二線戰艦的船長存在,但他們至少是合格的海軍將領,受過最起碼的訓練,並且經曆了大東溝海戰這樣的大型海戰洗禮——這個資源就是北洋水師所不具備的。我不知道日本海軍將領的後備培養如何,但是相對於已經停止建設資金緊張長達六年之久的北洋水師要好得多,況且日本人在海軍投入上一向很瘋狂,沒有道理光買船不陪養開船的。
戒念不是海軍出身,但是在我看來光是有戰艦還是不夠的,北洋水師從將領到水兵經過數次海戰之後,損失極為嚴重,日本則有大量的二線經過戰爭洗禮的將領和兵員,而且三線儲備應該要比較充裕。四艘新銳戰艦是很好的,但是沒有人員能夠將其戰鬥力發揮出來,如果再向深裏考慮,以東鄉平八郎為首的日本海軍在這個時候率領吉野和浪速殺過來了,那北洋水師該怎麽辦?是不是要重演龜縮在劉公島依托陸上炮台掩護?那樣就會行成另外一個災難——北洋水師是硬氣的,但是當時的陸軍絕對是膿包,劉銘傳又不會分身術,劉公島怎麽辦?會不會重演曆史的悲劇?!
所以說,戒念在寫《北洋》的時候,盡管有了這四艘新銳戰艦,但是這不是用來進攻的,等它們行成戰鬥力至少也是一年以後了——當年的劉步蟾和鄧世昌哪一批留學英國格林威治海軍學院的精英們,經過這次大戰已經凋零殆盡,從海軍將領這一塊來說,一年行成戰鬥力還算是比較樂觀的。在這段時間裏日本海軍雖然是殘廢,依舊不是北洋水師可以抵抗的。
以白朗古和卜拉德為首的四艘戰艦更多的是保持對日本的威懾——這種威懾隻能夠用來嚇唬一下陸奧宗光,先不說戰略戰術問題,曆史上北洋水師完整無缺的時候,李鴻章尚且有些避戰,李鴻章雖然不是海軍,但是他應該明白自己這四艘船是怎麽回事,更不會去鋌而走險真的進攻日本本土——一旦不敵吉野和浪速,那將會招致更大的失敗。
陸軍問題:
其實戒念在寫《北洋》陸戰方麵,隻要是個精通甲午戰爭戰史的人都會笑掉大牙——一群鴨子在一頭獅子的帶領下,能不能勝過一群狼?答案很顯然,狼群必勝啊!
之所以不用羊來形容當時的淮軍,那是因為羊的個頭比鴨子大,淮軍當時已經腐爛到骨子裏麵去了,如果說看北洋水師是悲壯,那看當時的陸軍則隻剩下氣憤,陸軍真的是一觸即潰,就如同豆腐渣一樣被水一泡就全完蛋了。劉銘傳是厲害,他當年指揮抗擊法軍的時候,軍隊還沒有糜爛到不可用的地步,而十年的安逸時間足夠將淮軍腐蝕成一堆豆腐渣——連豆腐都不如。真正能夠提得起氣的陸軍將領有幾個?在整個戰鬥中能夠起多大作用?比比皆是的不戰而逃、不戰而降!
戒念在《北洋》中已經將陸軍的戰鬥力無限誇大了,不要說是劉銘傳,就是孫子複生拿這樣的軍隊也沒有辦法。
對於陸軍,戒念也隻有將劉銘傳弄出來,由他來指揮銘軍作戰,而且是依托鴨綠江據守作戰。擺出一副空架子而已,假使日本膽子再大點,憑借這吉野和浪速將北洋水師逼到軍港裏麵不出來,完全可以進行跨海登陸作戰,在遼南、山東等地開辟戰場,那樣後果會怎麽樣?
北洋水師完整無缺的時候都沒有對日本向朝鮮的運輸線隔斷封鎖,更不要說在青黃不接的時候了,所以說時間越久,在陸戰上對日本就越有利。
負責談判的是李鴻章,做為一個對自己手中籌碼非常清楚的當代最有見識的政治家,你說他會主張拚死到底麽?李鴻章在現在看來是一個保守、避戰的反麵典型,但是在那個時代他是中國官員中最為開放、見識最廣、也是最有遠見的官員,他避戰就是因為他清楚自己手中的籌碼相對於對手有多重,能不能贏得戰爭,在他看不到勝利的時候,為了避免巨大的失敗他隻有避戰,可惜他低估了日本人的決心和野心,高估了列強國家的公德心和公正心,一失足成千古恨,最終注定了他悲劇的一生。
至於慈禧太後,她最看重的首先是她的萬壽慶典,在她的生日前結束戰爭是她最為期望的,隻要李鴻章一紙奏章便可以輕易的改變她那可憐的進取心。另外戰爭失敗的替罪羊是李鴻章——一個將淮軍駐紮在北京門戶的武裝力量首領,她相信李鴻章不會背叛她,但是做為統治者是不會允許一直這樣具有軍閥性質的軍隊在臥室門口站崗的,況且恭王出山,李鴻章和恭王之間的關係在政見上他們至少是非常相近的,啟用恭王是為了結束戰爭,但是任務完成之後也不可能將恭王給撤了打回冷宮,為了撲滅最後的隱患,將李鴻章送的遠點是出於政治安全的需要。
而打擊李鴻章也是為了滿足統治階級滿族貴族們強烈的需求,慈禧借助適當的時機來釋放這種需要,以此來施展“製衡”之術,借此鞏固自己的統治。
《北洋》中的甲午戰爭,隻是在日本徹底走上窮兵黷武之路前,將戰爭掐斷,以一個雙方都可以接受的結局來了結這場戰爭。日本人提出四千到五千萬兩的賠款計劃,這是符合其本國需要的,也是考慮到戰爭進一步發展所要麵臨的風險——外國勢力的幹涉,這是陸奧宗光和伊藤博文最為擔心的地方,同時他們也是攝於北洋新購進的四艘戰艦,在形勢不明的情況下進一步做出了讓步,以三千五百萬兩的賠款來結束戰爭。
李鴻章、恭王奕訢、整個軍機處、慈禧太後都是主張結束戰爭的,縱然是三千萬兩賠款也要結束戰爭,這是不願意冒潛在的戰爭風險;至於反對者是天下清流、皇帝、翁同龢,他們的聲勢雖高,但卻不明白其中的風險,大義在手卻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至於翁同龢先生,他隻是一個政客,而不是一個政治家……
三千五百萬兩——照顧到了日本發動戰爭到現在的軍費,三千萬兩出頭的樣子,繼續壓低會弄得日本鋌而走險,超出太多戒念也不願意,這個數字就是這麽來的,事實上戒念認為這是一個非常僥幸的結局,隻有深入了結那段曆史,才能夠體會到那個時代的一些當事人心中為什麽做出一些現在人看起來不可思議的舉動——為什麽李鴻章明明知道日本不懷好意還要采取避戰?為什麽翁同龢什麽都不知道,隻是“有棗沒棗先來一竿子再說”,這麽主張戰爭?明明知道劉銘傳也許是挽救危局的唯一稻草為什麽不肯給這位倨傲的大將一點禮節上的尊重?!
太多的為什麽,同時也是太多的無奈!事實上戒念寫近代史一直是很受折磨的,我現在就想把自己當作成一個過濾器,盡可能的將負麵的東西留在我這裏,將一些大家可以接受的東西留給讀者。說句非常不好聽,非常遭人恨的話:從1894年開始,一直到日本偷襲珍珠港自毀前途之前,日本都是相當強大的,現代人無法理解那種強大,也許日本在當時比美國、德國、蘇聯、英國都要弱小,但是日本在亞洲,前後五十年當中,它的強大可以說已經直接影響到中國的走勢,如果它要想做什麽,沒有任何國家能夠阻止它,對它也沒有任何辦法。日本在科技、軍事等等方麵全麵超越中國,由於地緣政治的原因,它給中國帶來的壓力是難以想象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便有這麽一個強大的對手在一旁,中國依舊撐過去,終於等到日本犯錯的時候,這其中的代價實在是太高昂的。現在我非常高興的看到,每天中國都有上百枚核彈為日本無條件全天候執勤,在這樣現實的保護下,這個陰險的國家總算是老實了很多。
不讀近代史不可能明白中華民族走到今天是有多麽的不容易,有人說戒念在《北洋》中金手指橫飛,別人一個白身就過去白手創業去了,戒念的譚延闓當了總督公子實在是太無恥了。說實在的,正是因為仔細閱讀近代史後,我才決定采用一個起點比較高的原型來撬動曆史——時間緊迫,主角必須起點高一些才可以最大限度的撬動曆史。即便是yy小說,想要撬動曆史也不是這麽容易的——曆史壁壘啊!
賠款這個問題弄得大家都非常的不愉快,戒念心中也挺難受的,有很多人都喊著下架,戒念不好說什麽。戒念寫東西不是為了迎合某人,我也不會因為一片下架聲來改變自己的計劃,因為我認為這個數字是非常合理的,在這個問題上我會解釋,但拒絕道歉……
情緒比較激動,寫東西也沒有什麽次序,湊合看吧,明天先不更新了,讀者和作者都需要一天時間來冷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