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發現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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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零四章  發現端倪
    裴家臨時族會的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本五五開的反對麵,由於裴瑩的強硬態度,雖然裴伽和裴明耀兩人拂袖而去,但跟他們走了僅僅隻有三人,其餘大部分裴家族人都表示願意服從皇後娘娘的調解。
    至於後麵怎麽安排家族大會以明確裴明遠的家主之位,那就是裴佑的事情了,裴瑩連晚飯都沒有吃,當晚便回了宮。
    張煥照例還在明德殿的禦書房批閱奏折,不過隨著他對朝務的熟悉,他批閱奏折的速度也快了很多,熬夜的時候也越來越少了,尤其是今天上午開了朝會後,相國的機製發生了重大轉變,大唐一下子有了七位相國,這七位相國或許資曆各有不同,但在權力上卻是一樣的,每人可執掌十天的政事筆,也就是行使相國的主要權力,除一些重大事情要共同協商外,一些平時的朝務小事就是由執政事筆的相國直接處置了。
    所以從今天下午起,給張煥的奏折明顯地少了,隻有五十六份,這都是比較重要且需要下敕的奏折,也就是需要皇帝的聖旨。
    而敕令已經由中書舍人擬好,就附在折子的後麵,若張煥無異議,可直接用朱筆在敕令上寫一個‘敕’字,然後再交門下省複議,如果門下省不同意打回來,張煥這個‘敕’字也就白寫了。
    相反,如果張煥覺得相國的意見不能接受,那他就可以召開廷議,將眾相國和主要的負責人召來開會磋商,如果他一意孤行堅持自己的看法,眾臣苦諫不通,最後也隻能接受他的意見,或者張煥罷相換人,但這種情況也並不多見,畢竟最後會找到一個妥協的方案。
    事實上,這種製度並不是張煥的首創,他其實是恢複了初唐以來的正常流程,中國漢唐的政治常態從來就不是帝王決定一切,它有一套很完善的權力製衡體係,很多時候皇帝的朱筆還比不上‘中書門下之印’,如果沒有加蓋中書門下之印,而由皇帝直接發出的聖旨,事實上是違法的,下麵執行機構可以不予承認。
    這就是相權製衡皇權,也就是中國式的民主,雖然也有很多漏洞,一些權力欲望大的皇帝會千方百計攬權,比如中唐後皇帝讓宦官掌權,形成了對抗朝臣的北衙,從而出現唐末的宦官之禍,而且在製度上也有通融之處,比如允許皇帝設翰林,由翰林直接發一些詔書,諸如拜將設相、冊封太子皇後等等,但這些都不是常態,三省六部製的本身就是限製皇權,唐中宗擅自草擬詔書,他甚至不敢將裝詔書的袋子封正,也不敢用皇帝的朱筆寫‘敕’字,而改用墨筆批複,由此可見他的心虛,這就是曆史上有名的‘斜封墨敕’,或許‘崖山後無中國’指的就是一種政治製度和人文精神的徹底破壞,所以在某種程度上,明清的帝王獨裁並不能完全代表中國的曆史。
    話題有點扯遠了,先拉回來,張煥今天的心情著實不錯,今天他的許多重大方針都得到了實現,他大朝提出設立的土地田畝監在下午時被相國們所接受,除了盧杞反對外,其他相國最後都同意了,當然這和他恢複初唐的多相製有關,相國們認為這是一種利益交換,以多相製換取土地田畝監掌租庸。
    他隨手取過一本奏折,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住了,奏折內容是張延賞提出發行寶鈔,以彌補銅錢的不足,他的理由是左藏黃金儲備已達百萬兩,還有八百萬兩的白銀,可以以此為抵押,向全國發行一千萬貫的紙鈔,事實上這是他張煥的主張,他急於在江淮擴大商業規模,但苦於貨幣的不足以及銅錢流通的不便,所以張煥便指示裴佑,朝廷應儲備金銀,而張延賞在此時提出發行寶鈔,這其實就是揣摩他張煥的心思而特地上的奏折。
    看到最後,他見到了第一任執政事筆相國韓滉的批示,‘製度不符’,竟批了一個‘否’字,也就是說,他的發行寶鈔的想法被相國們否決了,張煥一下子愣住了,他慢慢坐直身子,眉頭皺成一團,以前發行寶鈔不行他是可以理解,因為沒有足夠的金銀儲備,為此他刻意加強了金銀的積累,現在僅黃金就價值一千萬貫以上,如何不能發行?而且韓滉也隻批了一個‘製度不符’,以前從未發行寶鈔,何談製度,張煥沉思了一下,便將這本奏折扣下了,他要尋找一個機會開廷議和相國們再好好磋商一番。
    這時,宦官安忠順輕手輕腳從外麵走進,欲言又止,“有什麽事?”張煥瞥了他一眼。
    “陛下,崔閣老派人送來一封信。”安忠順將一封信放在張煥的案上。
    “崔圓?”張煥微微一怔,崔圓送信給他做什麽?他略一沉思,忽然想起早晨崔寓所言,他立刻拆了開了信,信是崔圓親筆所寫,隻有寥寥數語,信中崔圓告訴他上次的張府刺殺案極可能是大國的陰謀,已經有點眉目,但崔家力量單薄,希望張煥能支援人手查清此事。
    如果是別人這樣寫,張煥或許會想到這是推脫之詞,但崔圓的話張煥卻深信不疑,既然他說有此事它國嫌疑,那此事不是吐蕃就是回紇所為,事實上,崔寓早晨用崔家列祖列宗的名譽發誓時,張煥便知道這件事不是崔家所為,但崔圓所指出是大國所為,事情就嚴重得讓他有些吃驚了,如果真是回紇或者吐蕃所為,這就意味著國家之間的暗戰開始了。
    張煥幾乎毫不猶豫地寫下了一紙手諭,連同崔圓的信一起交給安忠順道:“你現在就出宮一趟,將它給杜梅,讓他立刻去找崔閣老。”
    安忠順不敢怠慢,接過信便匆匆地出宮去了,張煥輕輕地揉搓著太陽穴,自己自即位以來,隻一心考慮國內之事,卻將吐蕃和回紇給忘了,可它們卻沒有忘記自己,內憂必生外患,當真是說得一點也不錯啊!
    看來監察室必須要擴員對外了,他忽然想到了李翻雲,自己將她放走,是不是有些失策呢?
    鳳翔府,崔連星正站在一座山頭上打手簾眺望山腳下的一個小村莊,天還沒有亮,但東天已經翻起了魚肚白,一片灰白色的霧靄籠罩著這個不足三十戶人家的小村莊,陳屠戶的女兒就嫁在這裏,同樣,他的兒子也藏身在這座小村莊中,崔連星抵達這裏已有兩個時辰,在此之前,他已經派人前來埋伏。
    在前天捕獲了陳屠戶後,崔連星對行賄他的十錠黃金發生了濃厚的興趣,黃金打造得光滑完整,外形一模一樣,也就是說它們是成批鑄造,而且他在其中四塊金錠背後各發現了一組奇怪的符號,按大唐律法規定民間不得私鑄金銀,崔連星立刻將金錠送到負責鑄造金銀的少府監鑒定,一名工匠告訴它,這種金錠是波斯鑄造,以前也曾有少量流到中原,但極少使用,更從來沒有見過在背後鑄造符號,而且這些符號是天竺人的計數符號(即現在的阿拉伯數字),另外從金錠的鑄造程度來看,不會超過三年,從金錠這個的細節的發現,崔連星又聯想到了陳屠戶的供詞,他立刻意識到了此事背後極可能隱藏著一個重大的陰謀,當天他便稟報了崔圓,並親自趕往鳳翔。
    此刻在山頭這片密林裏除了崔連星外,還有一百多名武藝高強的好手,他們都身著黑衣、目光冷肅,這一百多人都是監察室的密探,被臨時派給崔連星以協助他的行動,看得出這些黑衣人都是軍人出身,雖然崔連星沒有任何官方身份,但他們卻絕對服從他的指揮,沒有半句廢話,和崔連星配合得十分默契,仿佛他們就是一類人,他們雷厲風行的作風和嚴明的紀律竟使崔連星也生出了想加入這個組織的念頭。
    忽然,連著有三隻黑鷹從小村莊裏騰空而起,山林所有人的眼中都不約而同地閃過一絲興奮,目標來了!眾人的肌肉開始繃緊,手不由自主地摁向刀把,山林裏頓時彌漫起了一股淩厲的殺氣,百餘人就仿佛一群發現了獵物的豹子,在等待著最佳的時機。
    崔連星臉色平靜如水,目光冷漠地望著村莊,沒有半點急態,他知道不會打草驚蛇,因為他到現在也沒有通知陳屠戶的女兒一家,也就是說,陳屠戶的女兒和兒子壓根就不知道危險即將來臨。
    一個女人低微的慘叫聲驚破了小村莊的寧靜,瞬間,四個灰衣人從村中疾奔而出,分別逃向三個方向,其中的兩人正向小山頭奔來。
    八十步...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兩名灰衣人即將進入山林。
    “動手!”,崔連星冷冷地下達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