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義陽亂戰（下）

    文欽並不知道，七煞衛的裝備全都是曹軍手中繳獲的，所以從外表上看，七煞衛與曹軍沒有什麽區別。

    而另一點，七煞衛清一色的騎兵，根據文欽所知，曹軍中的騎兵大多駐守在幽並二州，而中原地區隻有虎豹騎算得上是騎兵。後來虎豹騎分出了一些人，成為了虎衛軍。想到這，文欽覺得，這七煞衛說不定也是從虎豹其中分出來的。

    一夥是曹軍，另一夥也是曹軍，雙方卻打起來了，這讓文欽滿頭霧水，文欽揮了揮手，示意下麵還在操練的人馬停了下來，而後開口說道：“傳令下去，立刻整軍，隨我出城。”

    因為交戰雙方人馬足有三千多人，所以文欽點齊了兩千人馬，連同正在校場上訓練的這一千新軍，一同出了義陽城。

    此時，鄧艾則是麵臨著困境。

    自從阿鬥退兵以後，鄧艾便整軍接著向義陽行軍。但是卻沒想到，在接近義陽的時候，七煞衛突然從旁殺出。這時候鄧艾已經來不及再找地方埋伏了，無奈，鄧艾隻好選擇原地列陣，進行抵擋。

    在重騎兵出現以前，正麵交戰當中，步兵並沒有多少劣勢，相反還稍微占一些優勢。因為沒有高橋馬鞍與馬蹬的協助，騎兵需要浪費很大的精力在控製馬匹、保持身體平衡上麵。而步兵隻需要保持住陣型，不要被騎兵衝散了即可。因為實用性的原因，在三國以前的時代，騎兵隻是作為突襲穿插的利刃，又或者是騷擾側翼的武器，戰場上大規模作戰的主力兵種還是要步兵。

    所以當鄧艾發現阿鬥七煞衛騎兵的時候，第一反應便是列陣。隻要能夠保持住陣型不亂，那麽對方的騎兵根本拿自己手下的步兵沒有辦法。若是想用騎兵強行進攻步兵的陣地，那是一種找死的行為。

    看到鄧艾迅速的列好了陣勢，嚴陣以待等著自己到來，也猜出鄧艾的意圖。看看鄧艾的這架勢，想要從正麵衝亂鄧艾的陣型是不可能的了，於是阿鬥立刻下令，命七煞衛從繞道側翼，尋找機會進行穿插進攻。

    隻見七煞衛一轉向，立刻開始向側麵繞行，準備由側翼開始進攻。

    看到七煞衛向側翼繞行，鄧艾知道阿鬥並不想跟自己在正麵拚命，而是選擇繞到側麵，於是鄧艾立刻下令：“傳令，轉換陣型，以側翼迎敵！”

    隨著鄧艾一聲令下，步兵陣型開始轉動起來。而此時，阿鬥見到鄧艾變陣，立刻下令，馬上繞到後麵去。而鄧艾也明白了阿鬥的意圖，命令士兵再次變陣。

    這步兵的速度怎麽快也快不過騎兵，況且三千士兵並不算多，組成的陣勢也不是很龐大，憑著騎兵的速度，從正麵繞到後麵去，不過是片刻的功夫。所以當七煞衛繞到鄧艾後麵的時候，鄧艾的陣型還沒有變完。此時這步兵還處在變陣的過程當中，根本不像剛剛那樣列出鐵通般的陣勢，從阿鬥這個方向看來，對方的步兵陣已經亂了。

    “公子，好機會！”旁邊向飛立刻說道，而此時，阿鬥也下令道：“傳令，準備投槍！”

    阿鬥一聲令下，二百多七煞衛立刻從身後抽出了一杆標槍，托在了手裏，同時向著對方步兵衝了過去。

    “給我扔！”，眼看距離對麵的步兵陣已經進了，阿鬥一聲令下，身後七煞衛立刻將手中投槍扔向了前方的步兵方陣。

    “將軍，你看，他們要投槍！”旁邊小校提醒鄧艾。

    鄧艾估算了一下距離，隨後開口說道：“無需擔心，若是在平地之上，他們投槍說不定還能夠射到我們，如今坐在馬上，他們應該扔不到這裏。”

    鄧艾話音剛落，二百多條投槍化作二百多條長蛇，沿著拋物線向著鄧艾的步兵方陣飛去，在達到拋物線頂端的時候，投槍開始加速向下掉落，破空聲從天上傳來，二百多個黑天從天而降，落在了步兵陣當中，瞬間就放倒了一大片的步兵。這些還在忙著變陣的士兵根本就沒有防備這從天而降的武器，步兵人群當中，血花四濺，慘叫聲連連。有的投槍還同時穿到了兩人，甚至是三人。

    “這不可能！”鄧艾大呼一聲。阿鬥突如其來的這一擊，讓鄧艾有些不知所措。鄧艾從來沒有見過投槍這種東西，也不知道該如何來防備這種武器。

    投槍在中原並不多見，放眼大漢，隻有涼州騎兵有少數的人善於使用投槍這種東西。而幽州和並州騎兵用的更多的還是弓箭。相比較起來，投槍與弓箭各有各的優缺點。

    弓箭的射程要比投槍遠，殺傷距離更廣一些，而且攜帶比投槍方便。一般一名騎手能夠攜帶十個投槍就算多的了，但是同樣的重量，騎手卻可以攜帶三壺箭。從攜帶數量和方便程度上，弓箭是要有一些優勢的。

    還有一點就是射箭的動作幅度要比投槍的動作幅度小。這射箭主要用的是弓的彈性，而人做所的就是拉弓，投槍則是完全靠身體力量發出的動作。人在做投擲動作的時候身體的重心肯定會往前傾，若是在平地上倒是無所謂，但是在馬上則不一樣了，如果沒有馬蹬和高橋馬鞍的話，人一旦用全力扔出投槍，身體就無法在馬上保持平衡。為了保持身體的平衡，騎手在投擲投槍的時候必然不敢盡全力，所以沒有馬蹬和高橋馬鞍，投槍的射程和威力遠不如弓箭。實用性差，也就使得一般騎兵根本不會配備投槍這一利器。

    剛剛鄧艾看到七煞衛拿出投槍的時候，馬上計算了一下兩軍之間的距離，得出的答案是投槍不可能打到自己這邊，但是鄧艾沒有想到的是，有了高橋馬鞍的輔助，七煞衛根本不需要考慮在馬上保持平衡的問題，而腳踏雙蹬，也使得腳有了一個著力點，可以更用力的投擲投槍。所以七煞衛投出來的投槍，射程遠比一般的投槍要遠的很多。

    投槍的單體殺傷力遠比弓箭要大。一般的皮盾，也許能夠擋住從天而降的箭雨，但是絕對擋不住從天而降的投槍。在這些投槍麵前，士兵身上的鎧甲也不那麽堅固了，再加上步兵陣人本來就比較密集，很多人如同糖葫蘆一般，被穿在了一起，而後狠狠的釘在了地上。

    鄧艾這邊還在吃驚投槍的射程時候，七煞衛第二輪投槍又已經到了，那淩厲的破空聲再次傳來，不過這一次這聲音在大家耳中，卻成了催命的吼叫聲。

    飛在天空中的東西並不是那麽好判斷軌跡的，在陽光下，投槍所射下來的影子正在急速的向著步兵方陣移動，麵對這些飛來的投槍，步兵們本能性的開始向後麵退卻，沒有人希望這些要命的投槍最後落在自己的身上。而在大家躲避投槍的時候，互相牽扯之下，這步兵方陣早已經不成形狀，漏洞百出。

    中間，鄧艾看到這種情況知道事情不妙。步兵對抗騎兵最主要的就是依靠陣型死守，如今陣型已經亂了，對方的騎兵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衝鋒了！

    “快，列陣！”鄧艾大喊道，鄧艾知道，如今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擺好陣勢，不過很可惜，阿鬥不會給鄧艾這個機會。此時阿鬥已經留意到了鄧艾陣前最混亂的一處，於是阿鬥立刻下令：“弟兄們，跟我衝！”

    阿鬥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麵，身後二百多七煞衛緊跟其後，擺出了一個錐形陣，如同尖刀一般，插入了步兵方陣當中，步兵方陣瞬間被攻破了一個缺口，這個缺口一開，就很難再被填補上。

    “給我頂住！”鄧艾大喊道，此時鄧艾也是無計可施。鄧艾其實很想撤退，不過鄧艾也知道，若是現在撤退，七煞衛肯定會從後麵追擊。騎兵追擊撤退當中的步兵，情況可想而知，鄧艾可不想撤退最終變成了一場潰敗，而後全軍覆沒。

    就在此時，旁邊小校一指遠方，開口說道：“將軍，你看那裏！”

    鄧艾放眼望去，隻見遠處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看不清楚具體人數，不過大致估算也有數千人之多，為首一員大將，身穿銀甲，大將身後大旗之上寫著一個大大的“文”字，在這個“文”字上麵還有一排小字——漢義陽太守。

    “是文欽來了！”鄧艾立刻反應過來，此時鄧艾仿佛一下子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估算一下，這文欽帶來了至少有兩千人，若是再加上自己的三千人，那麽將二十倍與七煞衛，二十倍的兵力優勢，鄧艾相信就是硬耗，也能贏過七煞衛。

    “援軍來了！弟兄們，給我殺啊！”鄧艾大喊一聲，此時其他人也看到文欽的到來，見到援軍，鄧艾手下士兵士氣一陣，漸漸的穩住了陣腳，開始抵抗。

    遠處，文欽大軍已經列好了陣勢。文欽望著遠處正在交戰的雙方人馬，從衣著看的的確確全都是曹軍。這讓文欽滿腦子裏都是疑問。

    “太守大人，該怎麽辦？”旁邊小校問道。

    文欽皺了皺眉頭，開口說道：“傳令三軍，繼續向前，走近些再看看什麽情況。

    此時阿鬥也看到了遠處來的這一隊人馬，從旗幟上看，來的正是文欽，而且人數還不在少數，而且鄧艾的人馬在見到援軍來了以後，立刻止住了頹勢，開始慢慢的組織起了抵抗，情況正在向著對阿鬥一方不利的方向發展。

    “我乃義陽太守文欽！前麵何人？”文欽隔著老遠就開始喊道。

    “文欽，我是鄧艾，快助我滅敵！”鄧艾立刻大喊道。

    “鄧艾？”文欽愣了愣，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鄧艾是誰。

    戰場上，阿鬥看到文欽這一發愣，眼珠一轉，計上心頭，開口大喊道：“文欽，快助我消滅反賊鄧艾！”

    “你又是誰？”文欽喊道。

    “我乃烏丸校尉麾下田彭祖，奉丞相之命運馬前往襄陽給曹仁將軍的，這些人全都是反賊，假冒官軍想來奪我戰馬！”阿鬥立刻喊道。

    文欽點了點頭，田彭祖這人文欽是知道的，是新任南陽太守田豫的兒子，常年駐守幽州，再看看阿鬥手下的這些騎兵，清一色的都是上好的匈奴戰馬，若不是從幽州來，哪裏有這麽多匈奴戰馬！文欽對阿鬥一夥人的身份更加確認，看來這騎馬的七煞衛，的的確確是從幽州來的，而七煞衛，大概是曹彰新成立的一個軍隊，所以自己沒聽說過。

    聽到阿鬥信口雌黃，旁邊鄧艾氣的好懸沒七竅生煙。鄧艾急忙辯解道：“文欽，休要聽他胡說，他……他……他根本不是田……田彭祖！他……他是……他是劉……”

    鄧艾被阿鬥這一氣，結巴的毛病又上來了，說話也斷斷續續的。而阿鬥見到鄧艾要說出自己的身份，立刻大喊一聲打斷了鄧艾的話：

    “文欽將軍，快來助我滅賊，他日我回到許都，定當向丞相稟報將軍今日之功！”

    阿鬥這句話，比什麽都管用，這文欽被埋沒了太久了，想升官都快想瘋了，一聽到阿鬥要為自己邀功，而且還是親自向曹操邀功，文欽立刻來了勁頭，此時文欽已經被阿鬥這一番許諾衝昏了頭腦，隻見文欽大手一揮：“兒郎們，跟我上，助田將軍一臂之力！”而後文欽一馬當先，殺向鄧艾。

    “文……文……文欽！你……你……你糊……糊塗……”鄧艾越說越氣，越氣越結巴，最後連自己想說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看到鄧艾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結巴了，阿鬥心中歡喜的了不得，阿鬥立刻大喊道：“文欽將軍，咱們一起上，幹掉這夥反賊，回頭我送你一匹上好的匈奴戰馬！”

    凡是大將，對戰馬都有偏好，聽到阿鬥的這麽說，文欽殺的更起勁了，同時文欽嘴裏麵喊不住的向阿鬥道謝。

    另一邊，鄧艾聽到文欽竟然向阿鬥道謝，心中更加憤怒，鄧艾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同時心中暗罵道，自己這該死的嘴，最不該結巴的時候，卻結巴的連話都說不出。

    遠處，阿鬥也已經發現了鄧艾的位置。阿鬥眼睛一亮，如今三方人馬戰成了一片，周圍全亂了，這可是除掉鄧艾的一個好機會，想到這裏，阿鬥拍馬向著鄧艾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