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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事發突然,可其實裴穗也算不上是被強拖上車的,隻是對方的態度過於強硬,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如果她稍微反抗一丟丟,下一秒就會被他按著頭押上車似的,所以導致她還以為自己又攤上了什麽大事。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大驚小怪。

    講道理,無論是誰遇見這種情況,最開始肯定都會以為是被綁架了吧,但後來裴穗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心想現在哪兒還有人綁架的時候不給蒙住眼睛的啊,而且還坐這麽好的車。

    嗯……看樣子這又是一個糖裏有屎的圈套?

    裴穗對本次的突發事件定了個性後,也沒那麽緊張了,身子往前湊了湊,試圖和副駕駛座上的人套套近乎,笑著問道:“大哥,那什麽,我能不能問……”

    誰知她想問的重點還一個字都沒說呢,就被墨鏡大哥冷酷無情地打斷了:“不能。”

    “……”裴穗的微笑有0.01秒的停頓,卻沒有任何掙紮地結束了這場對話,接著腦袋一轉,開始從駕駛座上的人身上下手,“這位大哥,你……”

    “裴小姐,為了大家的生命著想,請勿與司機攀談。”

    “……好的。”

    再一次套近乎失敗的裴穗保持著按了暫停鍵的微笑,深呼吸了一口氣,而後規規矩矩地坐在了後麵,不再吱聲了。

    雖然這兩段對話都無疾而終,但好在她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現在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對方是認識她的了,而且應該對她沒有什麽惡意,就是不知道他們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葫蘆娃。

    一頭霧水的裴穗心情沉重地歎歎氣,本來還想發個短信找賀霆舟求救的,隻可惜她身上除了一大口袋的零食外,就隻剩下了找剩的零錢了,於是她最後隻能自暴自棄地靠在車窗上。

    還好當車輛停在郊區的一棟老宅外時,一些記憶的片段突然在她的腦海裏一閃而過,讓她一下子從座椅上驚坐起,隨後終於想起來了一些早被拋在腦後的事。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前幾天的某個晚上,賀霆舟的父親好像說過……這周末要一起吃頓飯來著……吧?

    裴穗還在努力回想著有沒有除此之外別的可能性,卻又被墨鏡大哥的聲音打斷了思路:“裴小姐,請。”

    他已經打開了車門,示意車裏的人可以下來了,態度表情語氣都和剛才一模一樣,好像她隻要耽誤一秒就會被揪下來。

    於是裴穗趕緊回過神來,兢兢戰戰地下了車,而後腳步虛浮地一步一步往裏走著,直到兩隻眼睛都看清院子裏的人後,她剛才的猜想也得到了官方證實。

    那位正站在樹下逗鳥玩兒的除了賀繼清還能有誰呢……看來她今天還真是不宜出門啊。

    雖然第一個謎題得到了解答,可裴穗也沒有高興到哪裏去,因為她原本還以為那晚賀繼清隻是客氣客氣,卻沒想到他居然還是一個這麽說話算話的人。

    當然了,她更沒想明白的是,他們父子倆吃飯就吃飯,為什麽還要把她這個局外人抓來?

    不管這到底是場鴻門宴還是家常宴,裴穗都不太想再往前走一步了。

    可惜賀繼清還是聽見了身後的動靜,轉身看了她一眼,還是和那天晚上一樣,隨和得不成體統,見著人後,一臉慈祥地招呼著:“來了啊。”

    “叔……叔叔好……”一聽見他的聲音,裴穗停下的腳步就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一邊朝前麵的人走去,一邊小心翼翼地叫道。

    不管賀繼清再怎麽隨和,她也不敢跟著一起隨和,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那裏,而這種人一般又是披著羊皮的狼,比賀霆舟那種披著狼皮的禽獸不太一樣,誰都不知道他下一秒會不會突然翻臉變卦。

    所以裴穗現在所有的反應基本上都是條件反射,比如這聲問候,又比如重新回到她臉上的笑容。

    不過對於賀繼清來說,這位小姑娘還是太年輕了點,簡直青澀得和隔壁老王家三歲的孫子一樣,什麽都寫在臉上,以至於連腦子都不用動一下就能猜出她在想什麽,更別提這點小心思了。

    看出了她的拘謹後,他又像個長輩似的安撫道:“別緊張,也甭客氣,就當成是自己家,隨便坐隨便看。”

    末了還語重心長地補充了一句:“不過說實話,我還是比較喜歡聽你叫我爸。”

    “……”哎喲喂,您可就別再折煞人了啊。

    原本稍微放鬆一點的裴穗又被這話說得腿軟,這下更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麽了,於是隻能一直傻乎乎地笑,笑得賀繼清都替她覺得腮幫子疼。

    他也不給年輕人壓力了,轉過身子繼續逗著鳥籠裏的畫眉,過了幾秒後,又轉了回來,語氣比剛才嚴肅了幾個度,對旁邊的人說道:“老張,給姓賀那混小子打個電話。”

    被叫做老張的人是這座老宅的管家,已經跟了賀繼清好幾十年了,聽了他的話後,趕緊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等接通後又把手機遞到了他的手上。

    不過賀繼清顯然沒料到常年處於忙音的電話今天居然打通了,一邊接過手機,一邊反諷著感歎了一句:“不錯啊,有長進,今天還知道接電話了。”

    感歎完後,他不高興的表情有所和緩,清了清嗓子,這才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道:“記得中午回家吃飯,你小媳婦兒也在。”

    繼“喜歡聽你叫我爸”後,“小媳婦兒”四個字又給了裴穗沉重的一擊,還沒來得及控製好臉上的表情,便又聽見賀繼清的聲音:“來,隨便說兩句。”

    “……”說好的不是綁架呢,怎麽現在越發展越像是綁架的橋段啊!

    一直把自己當做局外人的裴穗不明所以,其實是拒絕的,可就算心裏有一千個不願意也隻能配合賀繼清的演出,看了他一眼後,握著手機試探地叫了一聲“賀先生”,琢磨著要不要順便求個救啥的。

    她的聲音又小又輕,聽上去確實有那麽一些些的無助,倒還真的像是被人販子盯著,想說些什麽求救的話卻又不敢說的樣子。

    見狀,一旁的賀繼清露出了十分欣慰的表情,很滿意裴穗這種真情流露的表現,所以也不等她多說上幾句,便終止了倆人的對話,反而又自個兒繼續說了起來:“聽見了……”

    隻可惜曆史總是相似的,因為在他把手機拿回來後的一兩秒內,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已經掐斷了電話。

    遲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的賀繼清還以為信號不好,把手機拿到眼前看了看,見屏幕上顯示著通話結束,於是又怒了,衝著手機屏幕教訓道:“這混小子的臭脾氣肯定是從他媽身上遺傳來的!”

    正在看天看地看空氣的張管家:……嗯你開心就好。

    而站在旁邊裴穗還沉浸在手機被搶走的悲痛中,聽了這麽幾段話後,這下總算是弄清楚自己的作用了,心想敢情這是打算用她當誘餌,然後把賀霆舟引到這裏來啊。

    她被弄得哭笑不得,一方麵覺得這種款式的威脅都退出曆史的舞台這麽多年了,居然還敢拿出來用,也算得上是勇氣可嘉,一方麵又覺得賀繼清顯得有點太病急亂投醫了。

    要是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威脅對賀霆舟有用的話,那她早就不是今天的她了好嗎!

    本著“我為人人,人人為我”的做人原則,裴穗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這位為了讓兒子回家吃飯而煞費苦心的父親,免得到最後才發現自己做的全是無用功,那就尷尬了。

    她先在腦子裏組織了一下措辭,而後勸道:“叔叔,其實……”

    已經被氣昏了頭的賀繼清聽見這聲音後,又立馬變成了慈祥的長輩,還以為裴穗是在為了剛才的事而自責,於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開解道:“沒事兒,你先跟著老張進去等著,這外麵天熱,別曬中暑了。”

    “……我……”

    “裴小姐,這邊請。”

    “……”這裏的人是不是都有毒,為什麽這麽喜歡打斷別人說話!

    裴穗欲言又止,然後最後真的止了。

    反正憑她一個人的力量,要想在吃完飯之前走出去恐怕是不太可能的了,所以她也隻好妥協了,聽話地跟著管家往裏走去,卻沒想到居然在廳堂裏看見了之前在葉孟沉公司樓外遇見的女人。

    “……”我靠,這位傳奇女性為什麽也會在這裏?

    裴穗一臉的目瞪口呆,恨不得能立刻上百度穀歌一下,總覺得今天好像會很精彩的樣子。

    見身後的人好像還沒有跟上來,張管家回頭看了一眼,問道:“怎麽了,裴小姐?”

    “啊……沒事沒事。”裴穗趕緊回過神來,收起那些不切實際的雜念,正欲繼續往裏走,視線卻不期然和裏麵的人撞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