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驚變

    從雜誌社出來，已接近下班時間。趙紫薇打電話給公司，交待了一些情況，就搭出租車到珍珍的公司樓下。正值下班時分，人們穿過大堂時，忍不住對那高個女郎議論：

    “咦，這女孩有點麵善，好像在哪見過！”“好像是模特吧，可能上過雜誌，看她個子那麽高就知道了。”“算了，猜也沒意思，上海這麽多人上過新聞，你哪裏數得過來。”

    趙紫薇隻好將剛摘下的墨鏡戴上。其實她本不用擔心，人們隻是關注八卦的隻香豔部分，樣貌、細節都忽略掉。

    忽然身後聲音道：“戴墨鏡做什麽，你的眼睛被情敵打腫了？”

    趙紫薇轉過頭，立即笑了，熟悉的麵孔，熟悉的衣裙。她忍不住湊近，用男聲道：“珍珍，看到你這樣子，我想吻你！”

    “嗬嗬，不行，你現在是女孩呢！”珍珍笑著推開她，一秒之後，便挽著她的手臂往外走。“還好你沒穿高跟鞋，不然我敲掉你的鞋跟。”

    趙紫薇/子強有種欲望，想用男聲跟珍珍說話，所以忍不住問：“珍珍，你為什麽不討厭我扮女孩？”

    珍珍一愣。“我不敢！因為我已經不是你的女朋友了！”

    趙紫薇/子強沉默了，是的，這個事實大家都知道。但現在見麵算什麽，難道分手以後還是朋友。

    珍珍忽然停下打量她。“我喜歡你前兩次穿的裙子，很女人，今天的套裙雖然也好看，可是太正經了，女人味不夠。我特別喜歡你在超市穿的那條紅色吊帶裙，很漂亮！”

    “如果你喜歡，以後那些裙子都送給你！”

    “真的？太好了！”珍珍才歡喜一下，便搖搖頭，“你還想自己留著吧，我知道你喜歡穿裙子，不要緊，我會習慣的！”

    趙紫薇/子強笑道：“雖然我喜歡裙子，但我還是要做男人的。如果你還想看到我變性之類的，一定會失望的。”

    “我才不希望你變性呢，那樣，感情，朋友都沒了。”

    “嗬嗬，珍珍，你比我想你的豁達。”趙紫薇低聲轉回男聲道，“今晚我把自己交給你了，好不好？”

    珍珍問：“每個星期五可以嗎？”

    這本來隻是玩笑，可話題卻沒有繼續下去。因為兩人都知道，情雖然沒盡，但緣已盡。珍珍說起現在的情況，那些感情的事讓趙紫薇聽著不是滋味，給建議或打擊她都不合適。

    珍珍挽著她的手臂，仿佛平常逛街的兩個女孩。她覺得，這時還能親近趙紫薇，倘若趙紫薇變回趙子強，再見麵就少了。趙紫薇看著珍珍挑選衣裳，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回到以前陪著她逛街一般。可情況不同了，自己也穿了裙子，成為女孩的一員，用這種身份和女孩逛街，感覺很好啊。

    “紫薇，紅色好還是綠色好？”珍珍舉著兩件衣裙向她征求。到了公開場合，她立即將稱呼由“子強”改成“紫薇”。

    “都好！但你不可能選兩條相同的裙子啊，要綠色吧，粉粉的，很青春。待會再挑兩件成熟的，我喜歡看到你不同的變化！”趙紫薇看到她神采飛揚，極是欣慰。

    看著趙紫薇付款後回來，珍珍愣了好一會，她有種占便宜的感覺，因為已經不是男朋友了。“紫薇，你不買兩件嗎？”

    趙紫薇搖頭。“我的夠多了，再說我也不會穿很久！我喜歡看到你穿得漂亮，在你身邊我就會很自豪的。”

    “這一點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珍珍眨著眼睛，不知該當她是情人還是姐姐，女裝的趙子強，讓人覺得怪誕仍想親近。他以前為什麽不這麽細心，他為什麽總掛著工作，寧願在書店呆幾個小時，也不願意陪她逛名店城，寧願用一整天去收集經濟資料，也懶得陪她回家陪父母吃飯。現在他變成女孩了，可性格仿佛更加男人了。以前她不太留意到趙子強的工作，可聽到女裝的趙紫薇講電話談公事，那種胸有成竹、一切掌握的樣子，完全是男人啊。這是怎麽回事，自己為什麽又想依賴他了？

    走出店鋪，珍珍忍不住問：“子強，你還愛我麽？”

    趙紫薇沒回答，趙子強也沒回答。是的，愛，還有牽掛，有思念，可是感覺已經不同了……這話說不出來，趙紫薇隻能握緊把她的手，握得仿佛怕她離開。

    珍珍歎了一口氣，輕聲道：“子強，前天我發現帳號多了五萬元，我猜是有人存錯了，你說我該去銀行退掉嗎？”

    “嗯，如果銀行沒打電話給你，就不用理了！”

    珍珍握著她的手。“子強，我不想收你的錢，我夠用了。”

    “珍珍，那不是錢，隻是你的衣服！”趙紫薇笑笑，“我曾經答應過你，讓你每個月都買一件新衣服。可我沒能陪你做這些，以後你要自己去買了，因為我陪不了你啦！”

    珍珍眼睛紅紅的，可這是在街上，她不能哭，也不能抱著趙子強/紫薇。她能做的，就是緊緊挽著趙紫薇的手臂，可眼淚還是慢慢地湧出來。趙紫薇/子強有點心酸，以前從沒跟珍珍說自己的薪水是多少，即使說了，也是砍掉一半來報數。分開之後，趙子強才發現，以前用錢可以得到的快樂，現在不行了。

    人與人的相處往往這樣，有時你並不是提防某人，但在潛意識，當你一再隱瞞事情，說明這個人並非你的最愛。人們總是說，失去了才知道珍貴，那是因為離開之後，你站在另一個角度，才發現原來一直視而不見的東西。真誠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吧？不，但沒有真誠，一定不能解決問題。感情也一樣！

    吃飯時，珍珍講述家裏、公司的事，但沒有提男朋友，趙紫薇也不問，也不回答關於陳怡慧的問題。珍珍總是低聲稱呼“子強”，然後又格格地笑，再改稱“紫薇”。在她眼裏，趙紫薇不過是替身，但事實上，趙紫薇與趙子強的確不一樣。

    離開餐廳，她們意猶未盡。既然說了今晚陪她，趙紫薇當然不介意，反正沒穿高跟鞋，怎麽走都行。珍珍也不客氣，她發現那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已經變成了奢侈品，所以今天霸道一些。“子強，我想買一部新手機……嗬嗬，不是我用，是送給你。不許說不要，你現在用的是女式手機，我知道你很快要換了。”

    接近手機專賣店時，許多行人都慢下腳步，朝一對熱吻的男女注目。雖然在街上接吻的人不少，但這樣吻得忘形的還是罕見。趙紫薇瞥了一眼，就不看了，她知道這些親熱與自己無關。

    “珍珍，我們走吧，這有什麽好看的？你要喜歡，回去後我跟你吻！”趙紫薇見珍珍盯著那對男女發呆，不由得拉了一把。

    沒想到珍珍甩開她的手，驚叫起來：“鍾原，你在做什麽？”

    趙紫薇嚇了一跳，那對男女分開之後，她幾乎暈倒，天，跟鍾原熱吻的竟然是陳怡倩。該死的女孩，怎麽跟這男人好上了，她說隻是吃飯啊！這該死的男人，竟然還是珍珍的男朋友！

    趙紫薇的身體比珍珍抖得還厲害，自己為陳怡倩做那麽大的犧牲，不時開導她的觀念，沒想到她還是我行我素。這女孩太隨便了，沒男朋友也不能亂來啊，還有那個混帳男人。趙紫薇真想上前給這男人一記老拳，誰料珍珍已經衝上前，給鍾原一個重重的耳光，又照著他的脛骨踢了一腳，哭著跑開了。

    鍾原蹲下來捂著痛處，一張嘴咧得變形了，這一腳很重。趙紫薇剛要追珍珍，卻看到陳怡倩的羞愧表情，心裏的憤怒減輕幾分。圍觀的人在議論“狐狸精”“二奶”之類的話，趙紫薇心痛得厲害，立即上前推她一把：“怡倩，快走，別呆在這裏”

    陳怡倩立即回過神來，快步跑向另一頭。她對珍珍的仇視目光並不在乎，因為對方追究的是鍾原，可是趙紫薇的怨恨目光，令她感覺恐懼，仿佛在床上偷情被抓一般。

    趙紫薇回頭看見陳怡倩上了出租車，鬆了一口氣。雖然沒穿高跟鞋，但裙子不是寬擺的，所以反倒追不上珍珍的高跟鞋。“珍珍，別跑別跑，我追不上你！”

    珍珍回過頭，看到她焦慮的眼睛，停下快速擦拭淚水，然後借助趙紫薇的身體，遮住流淚的臉。趙紫薇看到她打亂的妝容，心裏難受，拉她進一家商場，在休閑長椅坐了下來。

    “子強，你說我該怎麽辦？”

    閃過“你離開我，找到的男人更糟糕”，但這不是真實的想法。“珍珍，你跟他分手吧，他的人品有問題，不值得你托付！”

    “你今天才第一次見到他，就得出這個結論？”

    趙紫薇沉聲道：“不，我認識他們兩個！”

    “啊？”珍珍驚詫非常，然後臉上現出痛苦的表情，“子強，你會不會看不起我？我覺得自己真沒用，隻想找多些情趣，想著生活多些色彩，沒想到這個男人比我想象的更豐富。”

    趙紫薇/子強心裏更難受，自己喜歡的兩個女孩都跟同一個男人攪在一起，但那卻是個滿身邪氣的男人。難道女孩都喜歡壞男人嗎？“珍珍，我們回去再說吧，你也沒心思逛街了！”

    在出租車上，兩人都沒說話，兩部手機同時響了。珍珍看了號碼是鍾原，沒接，趙紫薇看了一眼，是陳怡倩，也不接。

    珍珍緊緊握著她的手，道：“子強，今晚陪我，別離開我！”

    “好的！”然後，趙紫薇對出租車司機說了公寓的地址。

    珍珍將頭枕到她的肩膀，手越握得緊，傷心的淚水流得更急。也許，人到了選擇比較的時候，才明白真愛的主題是平淡。可是，人生有回頭路嗎，即使你想做新的選擇，你還有勇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