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
    在幾位兒媳婦和孫媳婦們的幫助下，二老住的東屋不管是地上，牆壁上，還是桌上和床上，早就被收拾得幹幹淨淨。
    床上的被褥也洗幹淨再晾曬幹燥了的，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水災之前。
    當然了，如果真要仔細去找尋痕跡，院子裏的某些角落裏，還是有一些剝落的牆皮和陰暗角落裏生長的苔蘚，證明了之前的那場水災並非錯覺，而是真實發生過的。
    楊華忠過來的時候，東屋裏的氣氛延續之前，並不好，依舊很壓抑。
    之前楊華忠和楊華洲楊永進幾個都在，這會子大家都不歡而散，留下老漢在那裏繼續給老太太做思想工作。
    但楊華忠走到東屋門口，看到老漢坐在東屋門口的小木紮上悶頭抽旱煙，在他身後洞開的半扇門裏望進去，看到老太太踩著小腳正在屋裏走來走去。
    床上抖開了一塊青灰色的包袱卷，老太太一趟趟的往返櫃子那裏，把自己換洗的衣裳鞋襪帽子手套圍脖洗臉洗澡擦腳的帕子，一件件一樁樁往床上的包袱卷裏放，放好之後再抓起包袱卷對稱的兩角綁緊，打結。
    嘴裏還在嘀嘀咕咕，數落著老漢鐵石心腸，不顧閨女死活。
    甚至還把楊華忠他們一並納入了數落的名單裏，說這些哥哥們娶了媳婦就忘了妹妹，隻顧著自家團聚，就不去管妹妹的情況。
    “爹，娘，我又過來了。”
    看到楊華忠去而複返，老楊頭本能的就是神色一緊，趕緊拔下嘴裏煙杆子站起身就朝楊華忠擺手，用眼神示意他趕緊回去，這個時候還過來，不是閉著眼睛往槍口上撞嘛！
    結果，楊華忠卻笑著對老楊頭說：“爹，沒事的，我是有好消息要跟我娘說。”
    “好消息？啥好消息啊？”老楊頭愣了下。
    這種時候，老太婆唯一想聽到的好消息，除了送她去陪梅兒，再無其他。
    哪怕天上掉下來金元寶，老太婆都沒興趣。
    不對，這個比方打錯了，若是天上掉下金元寶來，老太婆還是樂意去撿的，撿起來好給梅兒那裏送過去啊！
    老楊頭正要跟楊華忠這詢問到底啥好消息，楊華忠已經推開東屋門進去了。
    “娘，東西收拾得咋樣了？”
    楊華忠進屋後，徑直來到床前，微笑著問。
    譚氏方才就聽到了楊華忠去而複返的動靜，但是，老太太肚子裏憋著一股子的火氣，就算聽到了也要假裝沒聽到，主打一個不搭理！
    “娘，收拾的東西還挺齊全的嘛，嘿嘿……”
    “嘿你個頭！”譚氏猛然轉頭朝著楊華忠破口就罵：“明兒個就算是下刀子，頂著案板我也要去你妹子那！”
    “你們這些老王八犢子小王八羔子，哪個敢攔，我跟他急！”
    楊華忠被譚氏這獅吼功震得耳膜都在嗡嗡叫，他忙地後退了步，趕緊道明來意。
    聽完來意，譚氏怔住了。
    東屋門口的老楊頭也怔住了。
    “啥？老三你說啥？晴兒說明日要送她奶去她姑那裏？晴兒沒搞錯吧？”
    屋裏的譚氏處於懵逼狀態還沒反應過來，屋門口的老楊頭率先驚問出聲。
    楊華忠對老楊頭那扭頭憨厚一笑，道：“是真的，正是晴兒打發我過來的。”
    “我才不信呐，胖丫能有那好心？”這回，譚氏也回過神來，砸吧著嘴。
    話固然這麽說，但是那眼神裏卻都是期待，期待的望著楊華忠，期待他後麵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