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碎葉川之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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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二章 碎葉川之戰(二)
    太和二年五月,加明王及大司馬溫殊禮,並位在諸侯公王上。七月,以會稽內史郗愔為都督兗州、揚州晉陵諸軍事、徐州刺史,鎮京口。
    ----引言摘述
    祈支屋看著眼前越來越少的黑煙,心裏不由憤憤地罵開了,這北府居然在伊水搞上烽火台了。自己隨著兩萬多北康居騎兵剛過碎葉川,就看到遠處的黑煙,當時就覺得有點不對頭,跑過去一看再知道,這是一個用石頭圍砌的烽火台,裏麵堆滿了幹草、幹牛糞和幹狼糞,而這些東西早就被北府的遊騎兵丟進去一個火把而點燃了。黑色的濃煙騰空而起,幾天都不會消散。
    看來人家北府是當盜賊的專業戶,既然精於搶掠別人的,自然也精於防止別人搶自己的。做為交界線的碎葉川兩岸布滿了北府遊騎兵和探子,北康居諸部上萬騎兵陸陸續續的聚集隻要不是瞎子都會看得見。而且最可氣的是大隊人馬在碎葉川聚齊後居然還耽誤了四天時間,因為各部的首領老爺們還沒有分好級別,沒有商量出他們各自該擔任的職位。
    經過四日的爭吵,應該說這爭吵是從匯聚開始就一直持續過來的爭吵終於在聚集後的第四天結束了,在烏孫貴族和南康居使者們的協調下,這些首領老爺們終於確定各自的職位和稱號,也推舉出一名大首領,然後在這名大首領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向東而來。
    祈支屋恨得牙根直癢癢,這些土包子,難道就不知道兵貴神速嗎?聽到宿老們說,當年匈奴戰士們一邊趕路一邊集結,最後如潮水一樣突然出現在敵人麵前。再看看這些土包子如此行事,難怪自己的先祖們西來時就能把這些塞種人、月氏人趕得滿地跑。但是現在的匈奴人在這裏已經是弱勢群體了,大隊匈奴沿著大澤(鹹海)以北西遷已經上百年了,留下的這些匈奴遺民早就被月氏、塞種人同化,最可恨是那些首領頭人們也被那些愚蠢的康居人(很多匈奴人不認為自己是康居人,依然固執地認為自己是光榮的匈奴戰士)拉攏腐化了,變得和他們一樣無能和貪婪,早就失去了匈奴人的勇武。
    四天的時間,在等待聯軍“領導體製完善”的四天時間裏,祈支屋做為巡邏隊就追擊過好幾次北府的探馬偵騎。但是這一切都無關緊要,軍情再緊要也沒有爭取一個位子重要。做為一個光榮的匈奴戰士,祈支屋覺得與這些人一起作戰簡直就是一種侮辱。但是再侮辱也必須得來,因為被侮辱也好過被餓死。
    旁邊的碩未帖平非常清楚祈支屋的鬱悶和憤怒,但是與這位“善戰”的匈奴戰士不同,碩未帖平考慮的更多。其實老成的碩未帖平心裏清楚,這次襲擊伊水恐怕艱辛重重。從去年年底開始提議,然後烏孫貴族們極力支持遊說,在藥殺水南北穿針引線,接著是北康居和南康居等幕後勢力討價還價,一直到現在才成事,這中間來回地折騰,稍微敏感的人都知道,何況北府的商人遍布河中地區。就是這裏的兩萬多騎兵,或者其中的數百貴族老爺,指不定就有北府的密探。
    這麽久的時間,北府怎麽會沒有做好準備呢?這不,一看北康居聯軍過來,北府軍的偵騎迅速地點燃了烽火台,然後一溜煙就跑沒影了,多訓練有素。不光如此,聯軍所到之處,草原變得前所未有的空曠,估計連兔子都卷著行李跑路了。到現在為止,除了撿到一些破爛垃圾之外,聯軍什麽都沒有撈到,還貼進去不少牛羊食物。
    就在祈支屋和碩未帖平兩人憂心忡忡、各懷心事的時候,溫機須者跑了過來,他是這一隊的小首領。
    “大人怎麽說?”祈支屋問道。
    “他媽的,還能怎麽說。”溫機須者憤憤地答道,“大首領說了,全軍向熱海(今吉爾吉斯斯坦伊塞克湖)前進。”
    “熱海?怎麽不向伊水流域前進了。”碩未帖平問道。
    “為什麽,我想是北府軍已經知道我們的行蹤,這些首領老爺們不敢往牛角上撞吧。”祈支屋歎了一口氣說道。
    “可是熱海也是那麽容易去的嗎?”碩未帖平憂鬱地說道。
    “誰知道呢?但是總好過伊水河吧?我們不是一開始就喊著攻打伊水河,希望北府軍能被我們迷惑。”溫機須者猶豫地說道。
    “被我們迷惑?”祈支屋有點無語了。
    “不管怎麽樣,我們還是小心點吧,不要東西沒搶到反而把命丟在這裏了。”老成的碩未帖平最後說道。
    “也隻有這樣了。”溫機須者和祈支屋幽幽地歎了口氣,然後招呼同伴,離開這個已經快要熄滅的烽火台,改向東南方向前進。
    北康居聯軍突然轉向倒是讓北府軍緊張和猜疑了一陣子。挈山城(今哈薩克斯坦阿拉木圖以南的外伊犁阿拉套山脈下),這裏是北府軍的臨時指揮部。接到北康居聯軍的最新軍情,“總指揮”,伊寧駐防都督薑楠正在凝神看著桌子上的沙盤,旁邊圍著西州提督曹延,副將斛律協、竇鄰、烏洛蘭托、鍾存連、傅難當,參將唐昧、陳灌等人。
    “這康居聯軍想幹什麽?調頭南下,難道他們想越過天山直取沙州龜茲郡?”陳灌最先開口道。
    “你還真是高看他們了。”曹延笑了一下說道,他是前年接任已經調任秦州提督的樂常山的,此前數年一直在西州任職,非常熟悉這裏情況。
    曹延指著沙盤說道:“主將無能,累及三軍。北康居能組織起這個聯軍都已經讓我吃驚不已了,他們原本就是一盤散沙,分屬不同的部族,平日裏怨恨多於親緣,今日能聚在一起,完全是南康居和粟特那幫人以利誘之的。這不,仗還沒打就先盤算著分利。”
    “他們應該是感覺到我們在伊水南設下伏擊了。我們搞得動作太大了,弄巧成拙了。”薑楠接言道,“這些聯軍裏麵都是貪利之人,但也多是草原上的老狐狸。雖然沒有什麽謀略,不過這點嗅覺還是有的,能聞出前麵的危險。”
    聽到這裏,大家都不由地笑了。接到北康居聯軍東犯的消息,西州的駐防廂軍和駐屯府兵都被調集起來,足有三萬多人。而薑楠等人決定采取誘敵深入的策略,然後在伊水南布下一個巨大的圈套。以薑楠等人的好牙口,估計這兩萬多聯軍能活著回家的不多。隻是這堅壁清野的準備工作搞得太徹底了,反而讓聯軍的首領們感覺到不對了。
    “薑都督說的是,這北康居聯軍感覺到伊水有危險,但是又不甘心什麽都沒撈到就退回碎葉川,於是就南下,到熱海去看看,撈一把再回去。我們不用擔心北康居軍能越過天山,我們已經把軍情通報給疏勒都督府和沙州了,他們也已經封鎖了赤穀城等天山山口,北康居聯軍要是想南下,除非飛過去。”
    疏勒駐防都督是先零勃,沙州提督是去年才接任魏興國的夏侯闐。以他們倆的本事,自然能依靠天山、蔥嶺天險把沙州守得嚴嚴實實。
    “那我們下一步該什麽辦?”鍾存連出聲問道。
    “舒翼,你來說!”薑楠轉向曹延開口說道。按照北府軍製,駐防都督比提督高半級,一旦有戰爭發生,駐防都督會自動充當“戰區指揮官”,調遣轄區裏的廂軍和府兵,而該州的提督也自動成為他的副手,直到樞密院發來正式命令。
    “是的都督大人。既然他們不願意來伊水與我們會麵,我們就去與他們會麵。”曹延指著沙盤開始說道,“我們可以將部隊分成三部分,一萬兵馬繼續留守伊水,以防他們突然神勇起來殺個回馬槍。”
    聽到這裏,大家都會心一笑,然後繼續聽曹延講下去。
    “一萬伊水、熱海、玄池三郡府兵以熱海府兵為向導,對北康居聯軍進行襲擾和阻擊。北康居聯軍本是一盤散沙,看到我軍從四麵圍上來,定會知難而退,退回碎葉川以西。而一萬駐防廂軍直奔碎葉川南,在聯軍的退路上等著他們。我們花費了這麽久的苦心,怎麽也要把這支康居聯軍全殲!”
    聽完曹延的話,大家交頭接耳議論了一會,便紛紛出言讚同這個新計劃,隻有唐昧遲疑了一下。
    “如果這樣的話,這熱海郡的百姓們就要吃上一些苦頭了。”
    “子明多慮了。依目前的情況來看,要想毫發未傷地擊敗聯軍是不可能。一來我們也來不及在熱海郡搞堅壁清野了,二來如果要是和伊水一樣搞得這麽幹淨,估計聯軍又會拔腿就跑了。還是正常通報熱海郡吧,那裏已經做了一些準備,損失應該不會很大。”曹延皺著眉頭算了一下最後說道。
    聽完曹延的話,唐昧也沒有什麽話說了,便和大家一起讚同了這個計劃。
    調頭南下的聯軍發現他們終於能搶到一些東西了。他們向熱海東北地區突進了三天,有四千多來不及逃跑的熱海郡牧民被聯軍都兜住了,近一千青壯和男子在激烈反抗中死在了彎刀下,其餘的老幼婦孺都成了聯軍的俘虜。
    聯軍像蝗蟲一樣,把眼前所有的東西全部拆卸一空,統統變成了戰利品。所過之處,除了青草就真的沒剩什麽東西了。
    “碩未貼平,你在想什麽呢?”祈支屋看到碩未貼平憂心忡忡地坐在戰馬上,低著頭在那裏想著心思。
    “祈支屋,我今天找到這個了。”碩未貼平看左右都是好友,便悄悄掏出一樣東西。祈支屋、溫機須者看到碩未貼平如此神秘,連忙左顧右盼地圍了過來。
    隻見碩未貼平手裏拿出一個小紙袋,上麵印滿了文字,也不知道是什麽文字。不過不管是什麽文字,這幾個目不識丁的人都不認識,但是上麵的一個葫蘆圖形卻讓他們都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北府的仙藥?”溫機須者幾乎要驚叫起來。
    這是一包北府長安製藥廠出產的小柴胡丸,專治傷寒和其它季節變化引起的疾病,在這個時代真的是算是仙藥了。毫無疑問,這也是曾華的創造,他因為家人患病的時候發現這個時代的中藥還是湯湯水水比較多,於是就提出了中成藥的概念。好歹人家也是看過《大宅門》的人,雖然不知道這中成藥到底怎麽做,但是什麽蠟丸、蜜丸他以前也吃過,知道是個什麽東西,也在網上知道其中似乎有離心機之類的設備發揮重要作用(主角記錯了,那是抗生素分離用的設備)。
    在曾華“高瞻遠矚”的指導下,華佗醫科大學的醫師們就辛苦了,但是好歹有了一個努力的方向。經過好幾年的“鑽研”,華佗醫科大學終於把張仲景的《傷寒論》、《金匱要略》中一些湯水藥方變成了方便攜帶的藥丸。而且曾華也貢獻了例如人丹、藿香正氣水、清涼油、田七止血粉等“重要藥方”,這是他以前用過的時候偶爾看過包裝盒上的配方。至於是否正確,是否能治病或者要人命就不是曾華的事情,必須交給專業人士。
    華佗醫科大學研製出民用藥丸和軍用藥粉後,曾華立即拉上一幫人投資給華佗醫科大學,成立了長安製藥廠,使用紙質或者木盒包裝,上麵的標識和文字還是曾華親自設計的。隻不過肯定是不會厚道地寫出配方,隻有使用方法。還有那曾華設計的葫蘆標記,成了長安製藥廠的特有標識,也成了仙藥的代表。
    小柴胡丸等民用藥品很快成了北府換取“外匯”和“硬通貨”的利器,也有一部分被北府商人賣到康居等地後,隻是價格比黃金還要金貴,當然,這個時代能救命的藥真的不多。
    眾人都知道,碩未貼平唯一的兒子患上了傷寒都有大半年了,一直在艱難地熬著。聽莫德艾合大爺說,北府有一種仙藥,吃了以後馬上就能治好傷寒,上麵有個葫蘆標記。隻是這比黃金還要貴的東西,碩未貼平怎麽買的起,所以一直隻是幻想而已,想不到在這裏看到了。
    “這裏的藥呢?”祈支屋悄聲問道。
    “聽說還剩下一粒,隻是被一個首領頭人拿走了,這紙袋還是這個頭人不小心丟了的,被我撿到了。”碩未貼平黯然地答道,這麽金貴的東西,自然會被首領先拿走,這可是上百牛羊都換不回來的東西。
    “碩未貼平,不必緊張,我想既然找到了一次,自然能找到第二次,我們兄弟幾個仔細地找一找,找到了就悄悄地遞給你。”祈支屋想了想,低聲安慰道,他也不知道長安的仙藥有很多種,各有各的用途。但是在他們看來,有葫蘆標記的仙藥就是最大希望。
    幾個人立即低聲附和,碩未貼平感激地拱拱手,也不再多說什麽了,隻是歎了一口氣,深邃的目光望著遠方,透出無盡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