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永記華夏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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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四章  永記華夏之名
    華夏十八年冬天,隨著大理寺的一聲槌聲,紛爭案件最後結案。所有參加爭論的人,無論是得勝的新學派還是一敗塗地的舊學派,無論是銷聲匿跡的複古派還是仍然還在“戰鬥”的“激進革命派”,隻要沒有在衝突中出手傷人造成刑事責任者一律無罪,不會受到任何審判。大理寺在公告裏說得很明白,法律不能因為一個人的思想就給他定罪,隻要他的行為沒有犯罪,他永遠都是無罪的。
    在這件案子中受到審判和裁決隻有兩撥人,第一拔是尹慎和他的同夥,共計六人,他們的罪名是造謠生事,危害國家安全和謀逆,全體被處以絞刑。
    第二撥人是一名樞機大主教、三名大主教、十四名主教、四名神學教授。他們的罪名是違反了神職人員守則,介入世俗權力爭鬥,並犯有煽動(因為他們以神職人員參加了爭辯)、擾亂正常社會秩序、妨礙政務等罪名。先被大理寺判處十五年到三年不等監禁,再被大主教會議和主教會議決議通過,曾華以教宗的名義宣布開除其教籍,並終身不得再擋任任何神職。
    還有一個人在悄無聲息中受到了懲處。華夏十八年春天,一支由海軍部、青州海商共金會、海軍軍士共金會等機構共同出資組建的遠洋探險船隊在爭論中悄悄地回來了。這支幾乎和曾華西征同時出發的船隊隻剩下三艘海船,隻是出發時一半。但是它帶回來了一張珍貴的海圖,這張海圖清楚地標識著他們向東航行了近兩年的收獲。這支探險隊沿著長州北鯨島(北海道)一直北上,到達了華夏海船最北的補給點-冰火島(勘察加半島南部),然後調頭向東,發現了一條長長的島嶼鏈(阿留申群島),最後發現了一塊大陸(阿拉斯加)。探險隊沿著這塊滿是冰山雪原的新大陸一直南下,終於找到了一塊溫暖而又充滿河流、森林、湖泊和田野的富庶土地(今西雅圖附近)。為了紀念他們從威海港出發,發現者將這塊土地命名為萊州。探險者在一個深水港修建了一座“簡易城堡”,並命名為東威海。探險隊在那裏待了三個月,留下一艘船和三百人後便回國了。
    華夏十九年春天,曾華任命曾旻為萊州總督,率領二十艘遠洋海船和五千人前往萊州東威海,進行新大陸的開拓。但是大家都知道,這其實是一種流放,而且是最殘酷的流放,相隔萬裏海路,這一輩子都不能回來了。
    曾旻看著消失在天地之際的威海港,心裏沉重萬分,而他的妻兒全部站在他的身後。這時,妻子王道潔悄悄遞過一個木盒子:“是父王給我的,說是讓起航後在開啟。”
    曾旻打開盒子,最上麵放著一個船模型。曾旻一眼就看出來了,那是父親親手製作的玩具,做為十歲禮物送給自己的。後來自己大了,開上了真正的大海船了,也淡淡地忘記那個自己曾經最喜歡的玩具,想不到父親還細心地保存著。
    曾旻輕輕拿出船模型,下麵是一麵折得整整齊齊地旗子。曾旻將船模型遞給王道潔,空出雙手一抖便展開了旗幟。這是一麵白色的旗子,上麵是一個黑色的夏鼎。曾旻知道,這是自己父親的“徽旗”,隻是這麵“徽旗”上的夏鼎要小一號,而且從旗幟中間的位置移到了偏上的位置,下麵補了一個舵輪。而在旗子靠杠套的地方有一行字:“永記華夏之名。”
    曾旻一下子明白了,父親雖然放逐了自己,但是卻通過船模型告訴自己,他依然深深地愛著自己,而且父親通過授予有“夏鼎”標識的“徽旗”告訴自己,他承認自己是華夏曾家的一支,無論以後自己或者自己的子孫在萊州大陸建國,都可以高高舉著這麵有大旗。
    曾旻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麵向著長安的方向,捂住旗幟嚶嚶地哭起來。
    華夏十九年秋天,曾穆被曾華任命為阿曼總督,統領阿拉伯全境,並享有該地區的聖教護教權,也就是擁有保護該地區聖教教士、教民安全的權利和義務。
    曾穆也接到了曾華送來的一個大木盒子。最上麵是一把木劍,那是他十歲時父親親手製作的禮物。曾穆輕輕地撫摸著這把已經變黑的木劍,感受著那陌生而又熟悉的氣息。曾穆將下麵的旗幟展開,同樣是夏鼎旗,同樣還有那行“永記華夏之名”的字。隻是下麵改成了一把懸直的劍,
    一身白袍的曾穆站在獵獵飄動的旗幟下,雙目變得通紅和濕潤,他咬著嘴唇,抬起頭望著天,看著藍天白雲,耳邊響起一個聲音:“穆兒,你長大了想幹什麽?”自己揮舞著剛剛得到的生日禮物,高興地答道:“我要做一名常勝將軍。”“常勝將軍?怎麽樣的常勝將軍?”“被人家叫做聖主之劍的常勝將軍。”
    曾穆跪倒在地上,向著長安的方向行了三個大禮,而滾燙的淚水忍不住滴落在黃沙上。
    與此同時,曾聞也接到了任命,他被曾華任命為西海總督,統領第聶伯河流域廣袤的草原,同樣擁有該地區的護教權,也同樣收到一個木盒子,裏麵是他十歲的生日禮物,一張父親親手製作的小弓,同樣也有一麵旗幟,夏鼎下麵是一張上弦搭箭的弓。
    華夏二十年,曾廉被任命為下印度總督,統領印度河下遊地區,擁有該地區的護教權,他的徽旗是夏鼎加一麵盾牌。至此,曾華所有立有顯赫戰功的兒子全部被分封出去,留下的隻是不願從軍的幾個兒子,他們有的成了教授,有的成了郡縣官員。他們沒有封邑,隻有一個一代而終的爵位封號。
    華夏二十五年,長安南部的留園,這裏是曾家的家族墓地,躺在那裏的有因為兒子被放逐而鬱鬱而亡的範敏,有繼承家族短壽史的司馬嫣,有身體健康卻無疾而終的吐穀渾真秀,有毫不出名的許氏和俞氏。
    曾華坐在範敏的墓前,拉動著手裏的二胡,悠悠的樂聲在寂靜的林園裏回響著,如同徐徐吹來的清風一樣醇厚。
    曲聲終於完了,曾華放下二胡,輕輕地摸了摸前麵的墓碑,然後拿起掃帚,開始清理墓碑和墓地上的落葉和塵土。總共五個墓碑和墓地,曾華依次小心地打掃著。最後他直起身子,捶了捶有點酸痛的腰。這時,他才發現曾緯就站在身後。
    曾華在華夏二十年簽署了《權利法案》,《權利法案》以法律的形式確定三省、大理寺**分權的形式,國王不得無故停止和剝奪三省、大理寺的權利。各州州刺史、提督、提學均由中央任命,但是司法官由地方產生,各州還通過地方選舉的評議會審核該州稅收、度支,地方貴族組成的參議會監督地方官員和政務等形式保證一定程度上的自治。
    簽署完這個法案後,曾華幾乎就處於一種隱退狀態,每天不是在留園就是在桃園,而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三省和曾緯去處理了。
    “父王。”曾緯輕輕地叫喚道。他知道,自從吐穀渾真秀阿姨去世後,父親身邊再也沒有妻妾了,從此孤影一人。但是他堅持不再納妾續娶,每天除了逗弄一下孫兒、重孫外就在留園、桃園來回地滯留,經常一坐就是一天,總是喃喃地一個人不知道說些什麽。
    “緯兒來了。”
    “父王,你剛才站在那裏發呆,是不是在想起什麽?”
    “是的,我在想往事,人老了,許多往事和舊友時不時的就在眼前晃動。有時候我在想,到底是曆史造就了我還是我創造了曆史?”
    說到這裏,曾華一搖頭笑著說道:“不要去理它,這是一個老頭子的胡思亂想。不過我現在倒是認為,有時候活得太久是件很幸苦的事情,尤其是成功而沒有對手之後。”
    “父王,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曾緯連忙說道。
    “這有什麽忌諱的,生老病死,這很正常。再說了,我這輩子值了。”說到這裏,曾華長舒了一口氣道:“我該做的事情我都做了,我的曆史我已經寫完了,以後的曆史,是需要你們去寫,我無法代筆啊。”
    “父王……,我會記得你的教誨的。”
    “對了,你過來有什麽事?”
    “父王,貴霜那裏出了事。”曾緯說起自己的來意,“貴霜國王伽達易死了。”
    “死了,他不是隻有七、八歲嗎?”
    “是的,所以說貴霜王室絕嗣了。貴霜貴族們提出了兩個意見,一是請一位天竺王子即位,二是請廉弟去即位。兩派爭論不休,最後動起武來,不過天竺派的勢力強很多。”
    “嗯,這些貴霜貴族倒是打得好算盤。廉兒即了貴霜王位,他們怕貴霜被我華夏一口就吞了,還不如便宜了天竺。”
    “正如父王所說。最新傳來的軍報,天竺為了奪得貴霜,加強實力,已經起全國之兵西進。廉弟以下印度總督的名義向我們請援。”
    “廉兒的兵力連結吐火羅的兵馬,對付天竺應該沒有問題,至少能打個平手。他請援的目的是要一個態度,我們華夏強力支持他即貴霜國王。”
    “是的父王,我想廉弟也是這個意思。所以我來是向父王請示,是不是該出兵?”
    “當然要出兵,而且我要親自西征!”
    曾緯和三省官員的苦苦勸阻都擋住這位七十六歲老人的決心,他在中書省通過向天竺宣戰案後,以鎮國大將軍的身份任命自己為天竺西道行軍大總管,任命劉裕、劉穆之、朱序為副總管,曾卓、王鎮惡為正副侍衛長,崔浩為隨軍秘書。
    曾華麵對著三省眾人的苦諫,默然許久才說道:“我的使命就是征服,為了華夏去征服。如果我停止征服的腳步,就是我停止呼吸的那一刻。”
    華夏二十五年秋九月十一日,看著西城門外黑壓壓的眾人,曾華揮揮手,對曾緯、崔宏等人說道:“看好你們各自的權力!也不要停下你們的腳步!”轉身就策馬走了。
    十五日,曾華因為突染風寒一下就病倒了,暫駐在雍縣以東的野外。劉裕等人勸他移駐雍縣城,再找醫生好生調治,但是卻被曾華拒絕了,因為現在是行軍途中,按律統軍將帥不得入城。
    十七日,曾華病情更重,開始間斷地昏迷,長安趕來的名醫束手無策。十八日,曾緯、崔宏從長安趕了過來,而周圍已經圍滿了數十萬聞訊趕來的關隴百姓。他們騎著馬,如同當年跟著曾華西征一樣趕了過來,他們遠遠地駐紮著,向那頂遙遠的大帳眺望著,那一刻,華夏數千萬雙眼睛都注視著這頂普通的大帳。
    十九日淩晨,曾華終於從長時間的昏迷中清醒過來,他費力地指了指守人群中的曾卓。曾卓連忙走了上去,低首附耳傾聽著曾華的聲音。
    在眾人的注視下,曾華的嘴唇微微顫抖著,而曾卓的眼淚卻一下子流了出來。聽完曾華的話,曾卓雙手捧著曾華的佩刀快步走出了大帳。一瞬間,數十萬雙軍民的眼睛都轉投到了他的身上。
    曾卓深吸了一口氣,用全身的力氣拔出那把佩刀,透著寒光的刀身在眾人的注視下是如此的凝重。曾卓高高地舉起鋼刀,彷佛要刺穿天空一般。他費盡全身力氣,流著眼淚高吼道:“華夏必勝!”
    數十萬軍民同時高舉著自己手裏的鋼刀,齊聲高吼道:“華夏必勝!”
    聽著這海濤巨浪一樣的喊聲,曾華彷佛覺得自己到了狼孟亭的上空,他俯首看去,隻見數千將士正齊聲高吼著那高亢無比的秦腔:“金沙灘直殺得山搖地動,好男兒拚一死決不偷生!自古忠良千千萬,為國為民保河山!”
    曾華突然又覺得自己飄到了波悉山,數千將士變成了漫山遍野的數十萬將士,而秦腔突然轉成了那震耳欲聾的吼聲:“華夏必勝!”
    無數的華夏將士奮勇向前,很快就衝到了伊斯法罕。而那聲:“華夏必勝”越發地洪亮,象颶風一樣向西席卷而去。而曾華覺得自己隨著那吼聲越飄越越遠,飄向了世界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