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元帥之怒（上）

    “等等！”大廳裏響起一個洪亮的嗓音，巴菲爾元帥刷的站了起來：“林燃星中尉，你不用勉強。”

    “元帥，您這是……”華爾茲滿臉詫異的看了過去。

    在他看來，林燃星得罪了巴特爾，自己出頭幫巴特爾出氣，這已經是非常明顯的狀況，巴菲爾身為巴特爾的父親，此刻正該坐壁上觀等著大快人心才對，為什麽反而要出來阻止呢？

    巴菲爾卻看都不看他，一雙眼睛牢牢的盯著林燃星，他一向說話鏗鏘如金鐵，此刻聲調卻反而柔和下來：“林燃星中尉，誰也勉強不了你，你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本帥願意為你做主。”

    林燃星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父親！”巴特爾氣急敗壞的嚷起來：“你這是幹嘛？”

    “我在幹嘛，還輪不到你來教訓！”巴菲爾的目光驀然轉為嚴厲，狠狠的瞪了兒子一眼，眼中的精光仿若實質，巴特爾看得心頭一震，後麵的話頓時縮了回去。

    “你們勾心鬥角、言語挑釁，一直想要讓林燃星中尉出醜難看，這些情狀如此明顯，莫非真以為我看不出來麽？”巴菲爾的目光緩緩從華爾茲、特倫斯、羅伯特和刑天等人臉上掃過，眼神寒光閃閃，諸位軍方大員一觸他的眼睛，都覺得心頭發毛，個個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本帥這輩子沒讀過什麽書，十八歲開始帶兵出征，縱橫天下四十年，平生最愛的就是戰場上真正不怕死的驍將，最討厭的便是那些躲在後麵玩弄陰謀的小人！”

    “嗤，他算什麽驍將？”巴特爾強撐著道：“他的戰功都是吹牛吹出來的，全靠欺騙舞學妹才……”

    “住口！”巴菲爾一聲大喝，滿頭白發根根豎起，這位老將顯然動了真怒，一張皺紋橫生的老臉微微有些泛紅：“林燃星中尉收複羅斯特坦帕星球的絕密視頻本帥仔仔細細看過三遍，此人乃是聯邦絕無僅有的戰爭天才，本帥豈能讓你們就這樣毀了？”

    他看看皇甫將軍，忍不住微微歎了口氣：“見笑了。”

    皇甫將軍頗有興趣的看看巴特爾，再看看林燃星，眼裏閃著奇異的光芒：“無妨，此刻蟲族凶猛，聯邦和帝國正該好好肅清內部，再圖外戰。”

    巴菲爾深深的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忍不住又看看刑天將軍：“刑天，當初山嵐、星空和你是我手下三大臂助，本來我以為聯邦交給你們就能穩如磐石，誰知從十八年前開始，你忽然性情大變，開始專注於內政，種種勾心鬥角的情狀，本帥全都看在眼裏，隻是懶得說而已，你真以為我是瞎子？”

    刑天將軍滿臉通紅，支吾道：“元帥……這種事情……你私下跟我說就可以了……”

    “哼！”巴菲爾重重的哼了一聲：“私下說如果有用的話，星空會被軟禁十五年鬱鬱而終麽？山嵐會心情低落，撒手病榻麽？山嵐唯一的女兒，你們又是怎麽對待的？”

    刑天張大了嘴巴，愣愣的看著巴菲爾，他這十幾年來，一直以為巴菲爾早已不問世事，誰知自己做過的這些勾當，巴菲爾卻全都看在眼裏，此刻回想，真是尷尬羞愧得無以複加。

    “聯邦軍方自古不睦，派係分明，我不插手軍方事務，是不想讓聯邦軍方徹底分裂，而且我也有一點私心，畢竟你們三人中，星空和山嵐都遠不及你，我以為，就算你有些私心，隻要把住底線，總能造福聯邦吧，”巴菲爾長歎一聲：“可是刑天啊刑天，你今天卻連聯邦真正的天才都想毀掉，這很讓我失望啊！”

    林燃星深深的吸了口氣，眼裏首次露出尊敬的神色來，巴菲爾元帥雖然名震天下四十年，可是直到此刻，才真正贏得了他的尊重。

    巴菲爾這番話，句句針對刑天，雖然這件事情是華爾茲挑起的，可是從頭至尾，巴菲爾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這種明顯流露的輕蔑和無視，讓一向自視極高的華爾茲上將全身都微微顫抖起來，眼裏飄過深刻的嫉恨和殺機。

    巴菲爾身為人類絕無僅有的元帥，此刻一口氣把諸多從來未曾抒發過的心情統統發泄出來，刑天將軍固然滿臉通紅，其他名流大員們也個個目瞪口呆，每張臉上都火辣辣發燒，仿佛有人將他們所有的勾當都當場揭露一般。

    皇甫將軍微微含笑，看著在場眾人，仿佛覺得有趣，輕輕眨了眨眼，回頭看了看段天涯。

    段天涯滿臉輕蔑，微微發出”嗤”的一聲來，口唇微動，雖然沒發出聲音，可是皇甫將軍與他相處多時，卻看得出他的口型，那分明是”酒囊飯袋”四個字。

    整個大廳裏一片死寂，沒有人敢大聲呼吸，巴菲爾足足瞪了刑天五分鍾，才長長的歎了口氣，聲音緩和下來：“巴特爾和小舞，這都是聯邦的世家子弟，他們從小接受最好的教育，得到最好的鍛煉，他們不用參加任何考試，也不用經過任何考核就能進入紫荊花軍事學院，這是他們的造化。聯邦十多億公民，能夠有這個造化的也不過區區一百多人，如今巴特爾能夠射殺迅猛獸，我這個做父親的固然為他驕傲，可是我更相信，在聯邦的數百顆殖民星上，還有無數年輕人擁有這樣的天賦，他們唯一不如巴特爾的地方在於——他們無法得到這麽好的教育和鍛煉，他們的天賦隻能在田埂上、大漠間、工地上或是戰場上消磨殆盡。”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最後落到林燃星臉上：“林燃星中尉同樣沒有這個造化，所以，他同樣無法射殺迅猛獸，可是在我看了他在羅斯特坦帕星球上的視頻之後，我就堅持認為，他是比我兒子更優秀的軍人，是整個聯邦的明日之星。”

    這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餘音嫋嫋，大廳裏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