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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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每在深邃寂靜的夜裏,她能看見母親注視的眼神,如同薄霧淒涼間浮動的陰霾,蒼白而死寂。那眼神一日一日地注視著她,烙印一般的令她感覺到猶如心髒被緊緊握住的窒息和痛楚。
    “變強……變強……隻有你變得更有出息,才能……”
    很小的時候,她曾經聽過母親那絕望的哭喊與悲泣,在那高聳的大門前,拉著她向每一個人哀求。
    “……沒關係、你們不承認我的身份沒關係,可是……可是她是無辜的啊,她是二公子的女兒,是親生女兒……為什麽不讓我們進去……求求你們,至少讓孩子跟著她的父親……孩子不能沒有父親的啊……”
    那泣血般的痛苦悲號依舊深深鐫刻於她心靈的某處,一旦意識掠過,緊接而來的,是一如既往的悲哀與絕望,譬如那深沉的黑夜,譬如那死藍的大海,一旦被包圍其中,就連人的本身,也會被一點點的壓迫侵蝕。
    “……現在這樣的情況,他是肯定不會要你了……讓孩子去,看看能不能打動他……一旦接受了孩子,他便無法真正的忽略你,總有一天能夠……你千萬別再說你自己,記住,為了孩子,你怎麽樣都可以,隻要他們接受孩子……”
    母親並不知道,當那些黑暗中的親族向她麵授機宜時,孩子在厚厚的帷幔包裹下,無聲地哭泣……
    那是她永遠無法忘記的時光,如同乞丐般的跪在大街上,在母親的死命掐捏下發出疼痛的哭聲。那段時間持續了多久呢?一個月?兩個月?已經忘記了,但終於,那些仿佛天神一般高高在上的人走了出來。
    “……要不是不想髒了手……早就殺了你們……”
    “……沃爾家不會接受資質平庸的孩子……”
    “……哼,這小髒鬼膽子小,體質差,長得又醜,不會有出息……”
    無法忘卻的,還有那把長刀帶著無比的氣勢籠罩住全身的感覺,那時的她,甚至被嚇得尿濕了褲子,承受著眾人肆意的嘲笑。唯一和善的,是那個皺著眉頭的少女,也是心中留存的,最後一絲光芒。
    “向沒有力量的孩子揮刀,算什麽本事!這孩子才五歲,你又怎麽知道她一定沒出息……”
    因為那一句話,她獲得了一個承諾……
    “礙……”
    從那悲哀深沉的夢中張開的雙眼,隻是帶著淡淡的傷楚,沒有任何波動。身下是幹燥的草甸,身上蓋著厚厚的雨布,原本赤裸的身體上,已經由那人為自己穿好了衣服,隻是……那人已經離開了……
    火堆在身旁不遠的地方燃起最後的細細火舌,撲閃幾下,隻剩了最後的餘燼。暗紅色的光堆在黑暗中發出最後的光和熱,密集的雨聲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肚子很餓,卻並不如捱了三天那般難以忍受,恐怕是在自己昏睡過去的時間裏,他喂自己吃了些東西吧。她失神地坐起來,雙手抱膝,靜靜地坐在那兒。靈魂仿佛將要離開本體,意識在身軀中微微晃動。
    火堆邊有幹柴,她卻沒有去動。過了一陣,那身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沒入一片漆黑之中。久久的,遠處傳來人體摔在地上的“撲通”聲。
    搖晃著爬了起來,她下意識伸手摸了摸額頭,粘粘膩膩的,怕是流血了吧。回頭望去,紅色的光堆出現在視野的遠方,猶如一片漆黑中的道標。她收回目光,想要繼續走,細微的沙沙聲也傳入了耳中。
    那是雨聲傳來的方向,足音混合著瓷器碰撞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晰。人影出現在火堆的旁邊,拖著長長的雨布,幾根柴枝扔進火堆之中,一些東西被放在地下,空空蕩蕩的,像是隻有注視者和被注視者存在的另一個世界。
    他回來了……
    火光在扔入柴枝的下一刻便開始明朗,那人回身,旋即呆立在火旁,遊目四顧後,喊聲傳來。
    “芙爾娜——”
    聲音在黑暗中傳開,遠遠的傳來了回音。她站在那裏沒有動,遠遠看著那人摸索了雨布,執起了一根火把,在黑暗中尋找著。
    “芙爾娜——”
    “出聲啊——”
    “在嗎——”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怎樣都好,你現在身體有傷,先把身體養好我們再好好聊聊行不?”
    “……我知道你就在這裏,出來啊!”
    “……無論如何,先養好你的傷,你還在發燒,先回來!”
    “……對不起,我是真心道歉的,假如生我的氣,就衝著我來,別拿自己開玩笑。”
    “……你這樣算是怎麽回事!虐待你自己就好了嗎?你以為這樣子我就會內疚嗎?”
    “……出來啊!我數三聲,再不出來我真的生氣了!”
    “……出來!不就是上了你一次嗎!值得你用傷害自己來報複我?要是讓我逮到你,我就再強奸……我、唉,抱歉……”
    “……真的,你再不出來我真的要抽……你……”
    那閃亮的火把在黑暗中來回奔跑,努力地尋找著,呼喊由大聲漸漸轉小,到最後,便變成了自己自言自語般的低喃。她就那樣地望著那道身影,慌張、焦急……原來,對於自己,他也會露出這樣的神態嗎……火把搖晃的聲音愈加響亮,終於,當手執火把的人發出頗為狠心的詛咒之後,那團火光掠過自己了身前,片刻後又折了回來,照亮了那張蒼白的臉龐。
    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是呼吸急促的少年,微躬著身體,他擦去頭上的汗珠,舉著火把打量自己。
    “……呼……果然在這,我……你摔跤了?為什麽……”
    似乎突然意識到兩人此刻的關係,他的臉上閃出一絲苦笑:“嗬……裏麵很黑,要走動的話,帶上火把吧……”
    調整了一下呼吸,少年直起身來,望著對麵的女子,蒼白而憔悴的臉色,兩隻眼睛卻直直地望定了他,隨後,隻見她微微張了張口:“你……要打我嗎……”
    那聲音帶著沙啞,卻有著如同玻璃碎裂般的晶瑩質感。唐憶望著她,呆了一呆,隨後眼中露出複雜的神色。輕輕地走過去,一手攬住她的肩膀,一手伸入她的腿彎,將那具柔弱無力的身軀輕輕抱了起來。
    “沒錯……我會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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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吊起樹葉鍋、燒水、清洗、上藥、包紮,她緊緊抱住他的腰,如同昨日赤身裸身時一般蜷縮在他的身邊,任由對方在她的額頭上紮起厚厚的白色繃帶,眼神有些迷離地望著那張對於男子來說有些過於柔弱的臉,靜靜的聽他說話。
    “……剛到這裏的時候,就是用這樣的樹葉燒水的,一共用了一年多的樣子,要控製好火勢,又要控製好水,其實很不方便,但當時能做的也隻有這樣……”
    “……森林裏其實有很多好東西,隻是人們一般很少去用而已。假如有得選擇,我或者會希望自己從小便生活在這裏,因為隻有那樣,或者我才能真正的理解這裏,就像小雪一樣……”注視了她一陣,發現她的眼神並沒有太多的變化,方才從帶來的瓦罐中用小碗盛出米粥,一勺一勺地喂進她的嘴裏。
    “……接觸了太多外界的東西之後,或者人們便失去了本身的靈性。森林有時候很美,但更多的時候,其實隻能令我感覺到壓迫和恐懼。像是高牆般包圍著你的巨樹,無所不在的危險,幾乎凝固的黑暗,稀少的同類……人為什麽會需要朋友,需要伴侶,需要空間,需要房屋,我想那隻是因為我們需要可以呼吸的空間,將更多的東西同化,獲得局部的自由,否則,我們必將被恐懼和黑暗所吞噬。如果不是這樣,我不會想讓小雪有絲毫的不開心,不會再試圖與外界交流,當然也不會遇上你們,也傷害了你……”
    說到這裏,他感覺芙爾娜環抱住自己腰間的手微微一緊,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
    “……其實我並不像你們猜想的那樣,來自某個有教養的貴族家庭。當然我原本的家比之現在的貴族也未有遜色,但其實我一直都沒在乎過錢。我的父母都是很出色的人,或者太出色了。他們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各自有各自的朋友,各自也有著各自的家庭,而為他們所共有的我,似乎因為難以歸類,反而被忽略了過去……嗬,總之,我感到受到了傷害,所以離開了家,在某種力量的作用下,來到了這裏……”
    “……我們身上有著類似的東西,所以當索菲亞夫人請求我試圖解開你的心結時,我答應了下來,然而事實上,我並不知道該如何努力……相對來說,我曾經有一位朋友與你更為類似一些,我曾經試圖向她伸出手來,但是同樣失敗了。我決定離開家的前兩個月,她因為一場意外而去世,然而我並不清楚她的心中是否一直都在期待著這場意外,是否一直在期待著離開那個世界,但是你現在的精神狀況,與她真的很相似……”他不無淒涼地摟緊了她,“……我很害怕,你知道嗎?”
    芙爾娜沒有說話,隻是仰起頭靜靜地望著他,緩緩地伸出手來,撫mo著他的臉頰,似乎在確認眼前的景象是否真實,唐憶輕握住她的手,兩人之間彌漫起沉默的氣氛。由於芙爾娜幾乎緊貼著他的下半shen蜷縮成一團,方才懷著內疚說話時還不覺得什麽,此時唐憶才發現兩人姿勢的曖mei。粉紅色果實的藥性已經過去,自己也休息得夠了,望著她柔弱無力的樣子,不由自主的,生理反應又升了上來。
    芙爾娜看來繼續抱著他一天一夜不換姿勢也無所謂,但唐憶卻感到越來越難受,不動聲色地拉過那樹葉鍋,探了探剩餘的水溫,當下擰了一塊毛巾為她擦幹淨了臉頰和雙手,隨後說道:“呃……你身上還有些傷處很痛吧?自己敷一下好麽?我保證不看……”
    這樣一說,他頓時覺得更為曖mei了,對方身上此刻傷勢最嚴重需要熱敷的地方,不正是被自己摧殘得厲害的似處麽?昨天縱然敷了一陣,但淤血卻未散去,想來此刻仍舊腫著。這樣一想,他不敢再多說,將芙爾娜的身體移到幹草甸上,起身欲走,卻忽然覺察出不對。
    芙爾娜此刻躺在草甸上,卻沒有絲毫要動的樣子,隻是兩隻手依舊無力地抓住自己的褲腿,目光哀傷淒楚,注視著她此刻抓住的地方。方才自己放下她時,將她的雙手解開,然而她立刻握住了自己的衣襟,隨著自己的站立,那兩隻手能抓的地方也愈加往下,此刻的她是如此的脆弱,想來自己若是舉步要走,她的手便會立刻失去抓握的東西了吧。就這樣保持了舉步的姿勢好一陣,他輕聲一歎,又蹲坐了回去,將她重抱進懷裏。臉一貼近他的胸口,芙爾娜的手又環抱住了他的腰。
    沒有說話,望著她此時的神情,唐憶也不知道心中是怎樣的想法。默默地拉過了原本給芙爾娜蓋的那張幹雨布,他將兩人的身體裹了起來。待到雨布中的溫度漸漸升高,他伸出手來,開始解掉芙爾娜衣服上的扣子。
    一層、兩層、三層……待到為她脫去衣服,他如同對待孩子一般將她抱了起來,接著脫去她下身的長褲,一直到那具晶瑩曼妙的身體變得一絲不掛……
    沒有任何抗拒的意思,芙爾娜隻是靜靜地縮在他的懷抱之中,任由他用毛巾為她擦拭了身體的每一處……
    “你要……打我嗎……”
    如同囈語一般,當唐憶用毛巾為他熱敷著雙腿間的傷處時,她輕輕地又說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