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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漸暗,昏迷的青羽終於悠悠轉醒。使勁晃了晃仍舊眩暈的腦袋,一雙杏眼迷茫地看著眼前一雞一人。

    愣了半晌,才迷糊過來,“我這是怎麽了?”

    “我還正想問你呢,你體內怎麽會有魂靈?”靈月昭皺著眉頭,心中極為懊惱。他的體質特殊,靈息與一般人類雖有所不同,但並不至於一觸即傷。但處於黑暗性質的魂靈則不一樣,如若碰觸,魂靈定會灰飛煙滅的。幸好花花及時阻止,不然方才之事簡直不堪設想。

    見靈月昭麵色不鬱,青羽先是一怔,然後突然想起來魂靈之事。回來雪穀這麽久,她倒是把這事給忘的幹幹淨淨。

    “她啊,她是上次師傅讓我去鬼域送藥的時候,路過詛咒之地時遇到的一隻魂靈。”青羽納納說道,“她沒有事吧?”

    “差一點魂飛魄散。”靈月昭沒好氣道。

    “什麽!”青羽頓時心裏滿是愧疚。

    “放心吧,沒事啦!”不爽地拍了下青羽的額頭,“這麽大的事,你都敢做,你不要命了?要不是花花出聲,剛才我繼續輸送靈元,你就完蛋了,你和那魂靈一起完蛋,知道嗎?”說完又是一個爆栗。

    青羽捂著腦門哀怨地看著他,“你說話能不大喘氣麽?再說我也不想的嘛。都怪夢休言整天煩我,我就一不小心給忘記了嘛,我又不是故意的。”想了想又柔聲道,“月昭哥哥,你先陪我去一趟少室山好嗎?”

    靈月昭不解,“少室山?去那裏做什麽?”瞧見青羽的神色,怕是又和這魂靈不無關係。

    “這魂靈到底是怎麽回事?瞧她靈力極弱,怕是再不入輪回就會徹底消散於世了。”

    青羽無奈,便隻好將陶錦月的事講與他聽,靈月昭忍不住一陣唏噓。

    “這女鬼也是個癡情的女鬼呢!好,我便陪你去。隻是…”靈月昭為難地看著青羽。

    “隻是什麽?”

    “你體內的魂靈受不住我的靈息,所以我們隻能徒步而行,這般怕是會趕不上去漆吳峰了。”畢竟他的最終目標是乾坤殿,要是趕不及入門,那才是得不償失呢。

    青羽嫣然一笑,“傻瓜,我們不是有花花嗎?”說著指了指正站在樹梢上打盹的花花。

    靈月昭眼前一亮,是啊,他怎麽把它給忘記了,“可是,你不是說它是神雞嗎?它可願駝我們?”

    “這你大可放心,師傅既然讓它陪我去,定是知道我的腳程不夠快。再說,我們花花是最仗義的神雞了。”青羽朝著正睜開眼一臉懵懂地看著他們的花花拋了個媚眼,又道:“是吧!”

    花花一怔,顯然不明白她在說什麽,但一聽到誇自己,立即眼神明亮,抖抖小翅膀,將小腦袋高高昂起,又點了點頭。

    靈月昭菀爾。

    片刻之後,花花便開始後悔。隻怪它沒有搞清楚青羽誇它的初衷,現在被騎於兩人身下,真是有苦說不出。咬咬牙,繼續向前方飛去。

    ……

    少室山位於大陸中原地帶。山中有座靈雲城,據說這裏得天地之氣靈,靈元濃厚,是超越天道宮、落瑛殿等眾派之上,僅次於乾坤殿的地方。城中靈霧繚繞,因此聚集大批散修在此暫住,是以城中每每熱鬧非凡。

    青羽怕太過顯眼,吩咐花花在城外不遠處緩緩降落。一轉眼,花花又恢複成彩毛小野雞的造型,明明是可愛了許多,卻周身的氣質反而更加威凜,靈月昭不自然的多看了幾眼,卻正對上那冷冷的綠豆小眼。靈月昭暗中思忖,卻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哪裏得罪了它。

    見青羽從納物串珠裏取過一套素色男裝,利索地套在身上。又將長發挽起,拿一條絲帶將其束緊,瞬間,一個年輕雅致的公子哥立於身前。

    靈月昭啞然,這小丫頭,扮起男孩子來,還是挺玉樹臨風的嘛,就是身板小了點。

    “不錯不錯,端得上是個佳佳公子。”

    斜嗔一眼,青羽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新裝扮。在陌生的地方行走,還是注意些好,女孩子出門在外,總歸是有些不妥當。再說,誰讓自己技不如人呢?要是有絕世武功在身,她才不在意男裝還是女裝,也許還巴不得打扮的美豔動人,讓人稱讚一句女中豪傑呢。

    “那是,咱底子好。”說完,便徑直向前走去,倒是跟在後麵的靈美人像個小廝一般。是以,從進城開始,便有不少人斜著眼睛偷看他們。

    青羽不甚迷茫,放慢腳步對後麵的靈月昭問道:“怎的這些人老看我們做什麽?我臉上可有東西?”

    靈月昭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折扇,一把甩開,瀟灑地輕搖幾下,方才笑道:“他們定是笑你一個小廝竟是將少爺置於身後,不知好歹。”

    青羽不解,小廝?少爺?看看靈月昭,又看看自己。可不嘛,靈月昭向來一身華服,錦衣金絲,白玉作冠,尤其是此時還手執折扇,看起來要多風流有多風流,要多倜儻有多倜儻。倒是自己,素色長衫,刺繡腰帶,絲帛挽發,若是平時,定也是一方佳公子,但在靈月昭的麵前這麽一比,不是小廝又是什麽?

    真真是氣煞她也。

    小嘴一撅,腳下走的更快了些,不及靈月昭叫她,身子已然撞上一堵肉牆。額頭傳來的疼痛讓青羽直想罵髒話。捂著傷處抬頭一看,竟然是個翩翩公子。

    隻見這公子,身材雖瘦削,卻透著陽剛之氣,劍眉星目,五官端正的一看就是個正人君子的模樣,倒是身邊幾個跟班的,一個個麵容猥瑣,惡狠狠地看著她。

    “你個小子怎麽走路的!沒長眼睛啊?”其中一人嚷嚷道。

    青羽一怔,頓然憤然,心口處莫名生出幾分悸動來,隱隱壓下胸中不適,青羽滿麵純真道,“月昭哥哥,這街上哪來的狗啊?”

    被點名的靈月昭無奈之極,這趟混水他委實不想淌,可眼見著青羽是非要拉他下水,隻好敷衍的笑笑。

    青羽秀眉一皺,顯然不滿他此時息事寧人的態度。要是花花在的話,定是和她站在統一戰線的,可惜這會不知道飛哪裏去了。

    “你個臭小子,怎麽說話呢?”又一個聲音冒出來,尖銳的嗓音,刺得青羽一陣耳鳴。

    隨著聲音響起,從幾人後麵擠出一名少女,粉色衣裙,瓜子臉龐,纖纖柳眉,鳳眼彎彎,明明看著年紀尚小,卻見她秀發挽起,正是婦人形容。

    “程意。”那公子見女子走來,溫柔地叫道,眼裏盛著得是滿滿的愛意。女子笑著向他點點頭,一副交由她來處理的模樣。

    程意?這名字怎麽有點耳熟?青羽凝眉思索,卻想不起來在哪裏有聽過。看著兩人眼神間的交流,原來是那公子的妻子,青羽心想。隻是隻是心裏剛一冒出這個念頭,胸腔中的窒息感卻更盛之前。

    撫了撫胸口,青羽輕輕一咳,以期能減輕不適之感,又道:“這位姐姐,方才明明是這位公子撞到了我,我這額頭現在還疼呢,在下並未責怪一句,卻是你家中之人先冒犯於我的呢。”說著,特意向那幾名男子身上瞧了瞧。

    那女子見她說話有條有理,倒不似一般人家的侍從,又瞧見靈月昭一身華服,當即斷定此人怕是非富即貴,保不齊是哪個世族的嫡子,還是退一步為秒。

    女子巧笑嫣然,似仔細看了看青羽的額頭,又笑道:“原來如此,小兄弟莫怪家人無理。”說著,又從腕上的串珠裏取出一個小瓶,“小兄弟,我瞧你臉色不好,如不嫌棄,便拿了去,這傷藥效果還算不錯。”

    青羽也不客氣,伸手接過,輕輕將傷藥放入納物串珠裏,喜道:“姐姐人真好。”

    那女子眸光一閃,又迅速收斂起來,輕笑道,“小兄弟謬讚了。”又瞧了眼青羽身後的靈月昭。這般打扮,還有那小子腕上的納物串物,都不是尋常人會有的,如若結為朋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便道:“看小兄弟麵容陌生,許是外鄉人吧。”

    青羽正打算叫上靈月昭離開,卻聽那女子如此一問,倒不好提步先走,隻得答道:“是呢。”

    “既如此,小兄弟二人不若隨我到家中作客一番?也算是為方才之事賠禮道歉。”

    青羽有些為難,不想這女子竟如此難纏,回頭看了看靈月昭,卻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略一思量,覺著也好。住客棧也是要花錢的,有免費的去處為何不去?也正好向他們打聽打聽關於琉焰塔的事情。

    轉過身來,青羽略一躬身,“怕是太過打擾姐姐了。”推托還是要的,不然太掉價,這道理她懂。

    “怎會,姐姐高興還來不及呢。”那女子又指著方才的公子說道:“還沒跟你介紹,我叫程意,師乘琉焰塔陶境言,這是我的夫君,宇莫,也是琉焰塔的大師兄。其餘幾人是我們的師弟們,方才他們放肆了,姐姐再給你賠個不是。”

    琉焰塔!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居然撞個人也能撞到正主,真是運氣爆表啊!青羽大喜。又重新審視了一番眼前的女子,怪不得方才聽那男子稱她程意時,她還覺得挺耳熟,沒想到陶錦月口中的大師兄宇莫,就是這男子啊!五官端正,氣宇軒昂,陶錦月的眼光的確不錯,還有這位叫程意的女子,不得不說她的行事作風頗有當家主母的風範。隻是好像哪裏不對?

    腦海中一陣電閃雷鳴過後,青羽終於想明白是哪裏不對了。據陶錦月所說,這叫做宇莫的大師兄可是心儀於她的,並且當初還為了能與她一起走出阻咒之地,一同想謀害這個程意,可如今,他們怎麽成了夫妻了?

    胸腔中的不適越來越劇烈,青羽臉色一白,向後倒了下去。昏迷前的最後一瞬,她看見花花從空中直直飛向她,綠豆小眼裏全是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