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曆經三載,見山還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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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段流明展開以一敵八的模式之後,原本滯留著的參賽者數量開始大幅度得到緩解。

    靈輝曆394年六月二十一日這一天,以一敵八的棋室裏來了兩個旁觀者。他們是被段流明特意叫過來的柳寒風和徐青嶽,雖說事先兩人並不知道段流明為什麽把他們叫來,單是當他們看到段流明在見到他們倆之後陰陰然的一笑,不由都感到毛骨悚然,進而便響起了去年除夕時三人定下的賭約。

    難道才過了六個多月,星羅這小子就已經能夠適應段流明以一敵九的終極戰法了?

    雖然柳寒風和徐青嶽都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但是當他們看到段流明真得在第八方棋盤邊上又放上一方棋盤之後,不由都是吞了口口水,而後目光死死的盯著坐在角落裏的星羅。然後他們才發現:星羅似乎根本就沒注意到房裏多了兩個人,他的眼睛,就這麽如同計算到最精確的定時裝置一般,在各個棋盤上來回掃視。

    當看到星羅的目光若無其事得掃過那新加上的第九個棋盤時,柳寒風和徐青嶽就知道:自己輸了!

    雖說無論是柳寒風的五寶珍羅子還是徐青嶽的九天定星譜,都是棋道中人夢寐以求的寶物,但是對於此時的這兩位八級宏宇棋士而言:能親眼看到一個天才的茁壯成長,絕對比失去一個死物來得更有價值。

    眼見段流明除了在兩人進房時斜斜得瞥了他們一眼之外,其他人都在專注於自己的對局,柳寒風和徐青嶽便也頗覺無聊。加上那九場對弈的水平都不怎麽樣,兩人索性輕輕得走出棋室,而後柳寒風這才又是讚歎又是不可思議得自言自語:“那孩子,他竟然真得辦到了!恐怕寺卿大人自己,也被他不到七個月就能適應以一敵九這種能力嚇了一跳吧?”

    “這老頭子!自己嚇了一跳,幹嗎還連累我們?”明知道以段流明那種就算是以一敵九也是遊刃有餘的實力而言,自己這番話鐵定會被他聽到,徐青嶽卻還是板著一張臉數落道:“寒風你好好想想:去年除夕的時候,老頭子分明就是在算計我們!現在看來,他還真說對了一句話!”

    “什麽?”

    “便宜了杜平溪啊!”說著說著,連徐青嶽自己禁不住笑出聲來。

    這以後,段流明以一敵九得戰法又堅持了三個多月,終於在這一年十一月的初冬時節,把所有拖欠著的棋局都下完了。

    一個人,對抗五萬六千八百七十九人,未逢一敗;三十二個月,將近千日之間,挑戰者在不斷的輪換,段流明卻不動如山得堅持了下來;從一對一的對局,到最後一對九的對局,棋局雖然越下越快,段流明的神情卻越來越篤定。所有所有的這一切,並沒有寫進史書,卻都被世人記錄在心裏。

    天昭寺內,發生於靈輝曆95年入冬這段時間內的浩大較場賽程――半壁天較場,成為了唐靈帝國棋士文化最普及也最鼎盛的一個標誌!

    就在那當年抱怨自己是不是還能活著下完這盤棋的那第五萬六千八百七十九個遲到者心滿意足得走出論局宮時,段流明長長得鬆了口氣。即便是對於他這種棋力幾可通天的九級神昭棋士而言,半壁天較場這種大規模的對戰也不是什麽輕鬆事。在微微的喘息間,段流明甚至隱隱然的感到,自己的元氣已經消耗得太多了。

    唉!芳林新葉催陳葉,流水前波讓後波。也許老頭子我,也該放下天元的頭銜,退出九級神昭棋士的名號,讓位給那些後來者了吧?

    就在段流明這麽感歎自己的英雄遲暮時,棋室裏走進來了柳寒風和徐青嶽兩人。就見他們倆手上都拿著個包袱,在段流明一臉不解的注視下,這兩個八級宏宇棋士都神色輕鬆得將那包袱推到段流明麵前,而後由能說會道得柳寒風解釋道:“這是寒風的五寶珍羅子和徐師兄的九天定星譜,本來是早就該給那孩子送來的,可是我們倆怕這些東西會妨礙了他的心性,這才等到了今天才送過來。權當,是我們這兩個做便宜師伯的,送給他的見麵禮吧!”

    “見麵禮?嘿!你們倆還真能掰!”這麽說著,段流明珍而重之得拿起那兩個包袱墊了墊。隻是猛然間,這老頭子突然回過味來似得驚呼:“等等!見麵禮!?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說:連我們這兩個做師兄的都送了這麽貴重的禮物,您老這個做師父的,嗯?”話說到一半,徐青嶽寒著一張臉轉而言道:“當然如果您老舍不得您那陰陽玲瓏玉,那就另當別論了。寒風,你說是不是?”

    “嘿!敢情你們倆小子,在這等著我呢?”如此笑罵一番,棋室內的三個上籌棋士卻又都相視而笑。以段流明甘冒天下之大不韙一般得為星羅耗費心力,布下這半壁天較場的熱忱來看,小小的陰陽玲瓏玉又算得了什麽?打一開始,段流明就打算把自己的陰陽玲瓏玉送給星羅。柳寒風和徐青嶽自然也知道老頭子的打算,隻是他們到底氣不過段流明玩陰的來算機他們,這才合起夥來反戈一擊,輸人不輸陣啊!

    “星羅,來!”笑了片刻,段流明這才朝著靜坐在一旁的星羅招手:“來看看你柳師伯和徐師伯送給你的東西,順便,也給他們行個大禮!”

    星羅聽了段流明的話,這才起身來到三人麵前,恭恭敬敬得朝著柳寒風和徐青嶽行了一個大禮。

    “嗬嗬……好!好!好!”眼看著星羅一步步得成長起來,兩個八級宏宇棋士――尤其是柳寒風――便仿佛是看到自己的弟子納蘭蓉燁一般,老懷欣慰得連忙扶起星羅:“好!好孩子,這兩年多來,苦了你了!”

    “……”沉默了片刻,星羅緩緩得搖了搖頭。就在柳寒風和徐青嶽神色微愣間,段流明已經朝著兩人解釋道:“為了讓他一心領悟棋道萬般法門,當初我曾經和他約法三章。其中有兩條,一是在我對局時隻能看、不能說;二是對局過後也不能問我任何問題。這孩子,打從那時候起,不但一直信守著和我的約定,甚至再也沒有開口說話!”

    “兩年半……兩年半裏,竟然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柳寒風和徐青嶽聽了段流明的話不由得齊齊望向星羅,在後者微微得點了點頭之後,徐青嶽心裏突然一個機靈,當下他連忙朝著星羅問道:“星羅,你認識我的,對不對?我是你徐師伯啊,你叫我一聲!”

    “青嶽,你不用這麽無恥吧!”段流明才這麽說著,柳寒風眼見星羅隻顧看著徐青嶽點了點頭,卻終究什麽都不說,不由也是神色一變得朝著星羅急語:“星羅,你叫啊!你快叫你徐師伯啊!就算不叫師伯,你叫聲師兄也好啊!”

    星羅依舊看著徐青嶽,動了動嘴唇,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這一下,房裏的三個大人可都是臉色大變了!星羅,在閉口不言快三年之後,竟然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在段流明他們三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時,棋室裏突然響起一個如新生孩童一般稚嫩的聲音:“棋……棋……”

    猛然聽到這聲音,段流明他們三人立馬便循聲望去。就見星羅打開了柳寒風送來的五寶珍羅棋,伸手撫弄著那些五色流轉的棋子,滿臉含笑得輕語著:“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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