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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塔斯對於腓力那奇妙的指令感到摸不著頭緒,但預感將有大事發生,因此端出了好幾分的耐性去應付他眼前這位腓力的新寵──也可以說是舊愛。
怎麽說都是克麗雅的母親……
再看此刻的奧林匹婭絲──端莊嫻靜的坐在自己對麵,氣質倒與克麗奧佩脫拉有幾分相似,他心底的抵觸又淡了幾分。
但奧林匹婭絲的好形象眨眼就破滅了。
「克雷塔斯,恭喜你複職了。」
克雷塔斯的神色頓時有些尷尬,當初就是在克麗奧佩脫拉的請托下他算計了自己的國王一把,將人引到奧林匹婭絲回房的路上讓他們兩人如期而遇,這事可大可小,如果腓力真想深究,他死上十次都還不夠。
奧林匹婭絲卻是自顧自地說:「你知道腓力給了我與你談話的許可,我想知道目前近身護衛官有哪些人。」
克雷塔斯詫異不解,恐怕隻有諸神才知道腓力和奧林匹婭絲在想甚麽了,「加上我共有七個人,保薩尼亞、佩爾狄卡斯、列昂納托……」
克雷塔斯慢吞吞的列出名單,希臘人名字來來去去就那幾個,七個人當中保薩尼亞就有兩個,另外還有與亞曆山大年齡相近的三個朋友,分別是佩爾狄卡斯、列昂納托和塞琉古,加上領頭人克雷塔斯,最後就是她不認識的一位名叫拉俄墨冬的青年貴族。
「列昂納托的父親目前有在宮中任職嗎?」、「拉俄墨冬將會繼承何處的房產?」……奧林匹婭絲開始裝模作樣的刨起了近身護衛官們的身家背景,實際上她已經有了自己的決斷。
克雷塔斯皺著眉一一回答了,奧林匹婭絲依舊忽視了對方的不情不願,「兩位保薩尼亞必須卸下近身護衛官的職務。」她雖然對腓力說隻是想要了解每一位近身護衛官的基本資料,實際上她原先就打算近一步提出要求。
克雷塔斯愣了一秒,「你說甚麽?」
奧林匹婭絲又重複了一次、克雷塔斯更加確定自己沒有錯聽對方的話──不管是哪一個保薩尼亞,兩位都必須革職。克雷塔斯懷疑奧林匹婭絲是不是挾怨報複,因為這兩個半大的青年其中一個在不久前還跟腓力關係說不清道不明,現在再一次重獲腓力的寵愛,奧林匹婭絲準備除去這些對自己構成威脅的對象,卻又無法確定是哪一位,幹脆兩個一並處理了。
克雷塔斯感到頭痛,他寧可上戰場也不願處理一個妒婦,「……夫人──」
「奧林匹婭絲。就照以前的方式稱呼我就好了。」
「奧林匹婭絲,近身護衛官不是那些可憐的奴隸,驅趕了他們就毫無怨言的離開──就是腓力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剝奪他們的榮譽。」
奧林匹婭絲沒有退讓,「依舊保有他們的職務,但直到克麗雅婚禮結束都不要讓他們接近腓力。」說到那場婚禮,克雷塔斯臉色黯然。
她沒記錯的話,克麗奧佩脫拉婚後不久又到了近身護衛官交接的時候,與十三年前同樣的是,腓力指定的近身護衛官會讓主要的兩群人輪替,因此這兩個保薩尼亞今次如果成功被驅離,那麽直到第二年才有再見到他們的可能──最好的情況便是在他們休息時間期間便說服腓力找個理由將兩人正式革職。
這麽做其實對那兩個素未謀麵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她甚至不能確定他們倆人之中究竟有沒有凶手。
但在她能得到的殘缺不齊的信息中可以知道,腓力死在近身護衛官保薩尼亞手中──主謀者甚至隱隱指向受到腓力棄厭的第四王後。
因此如今她又成為了奧林匹婭絲,那麽這場刺殺事件還會發生嗎?
她沒辦法給出答案,如果深受人民喜愛的腓力國王真是死於自己前妻之手,那麽亞曆山大要登基、要得到腓力的親信帕曼紐的支持是不大可能……
眾多的不確信之下,最好的結果是防範未然。
任憑奧林匹婭絲有再多的想法與顧慮,克雷塔斯不知道,結果就使整場對話顯得荒謬無解,「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們剩下的五個人去分攤他們的工作?還有,他們不可能沒有發現自己被冷落了。」
做一個神棍實在不是奧林匹婭絲的強項,畢竟她自己心中都充滿不確信。
果然,穿越者說甚麽話身邊的人就傻呼呼地去執行這種事可能性實在太小了,哪怕她對自己容貌相當有自信,但她發現擺在現實世界中,容貌可以為你加分,但不至於增加自己說話的可信度。
她現在在克雷塔斯麵前極可能就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如果不是看在腓力的麵子上,這個性格直來直往的男人肯定摔門離開。
「安排給他們其他工作──」她想了個方案,「讓他們認為這個工作足夠的機密且重要,例如讓他們負責送信給東方的帕曼紐或阿塔魯斯將軍。」
克雷塔斯此時的表情隻能用無言以對來形容了,「總而言之,你就是不想讓他們靠近腓力──所以原因是甚麽?」
「我有不好的預感。」奧林匹婭絲盡量讓自己的表情嚴肅、篤定,「在克麗奧佩脫拉的婚禮上,我有預感腓力會遇到危險。」
「預感──」
「沒錯,預感。而這件事與腓力的近身護衛官保薩尼亞有所關聯,我不能確定是哪一位,但為了以防萬一,不管是哪一個都不能讓他們接近腓力。」
克雷塔斯愣愣地瞪著奧林匹婭絲許久,顯然在懷疑她的精神狀況了。
好一會兒才說:「……我知道,讓我再想想。」
這個托辭證明克雷塔斯準備去向腓力告狀了。
奧林匹婭絲也不認為可以隱瞞腓力太久,隻是當著腓力的麵,她實在說不出「我覺得你到時候會被自己的護衛拿刀捅」這種話,所以由克雷塔斯替她表達自己的要求也好。
當克雷塔斯把事件如實告訴腓力時,腓力幾乎是想也沒想,「照著奧林匹婭絲說的做,就讓他們替我送信給帕曼紐和阿塔魯斯。」但在克雷塔斯離開時,他注意到腓力將秘書攸梅尼斯叫到書房。
至於奧林匹婭絲,也很快得知了腓力默許了她的行為──相當順利、毫無阻撓,腓力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問過。
這十之八九是有問題。
但這時候也顧不了這麽多了。
實際上她寧可自己傻傻的說的做了一堆準備實際上是她窮擔心。
……
就在這件事發生的幾日後,遠在小亞細亞的兩位將軍各自從兩位近身護衛官收到了來自腓力的一封信。
「陛下希望可以盡快得到你的回信。」信使說。
帕曼紐用小刀卸除信封上證明腓力身分的封蠟,攤開信。
「……」帕曼紐又將信紙拿的近一些,沒看錯,是劇作家阿裏斯多芬的《阿卡奈人》第一篇……難道這當中藏有甚麽訊息?
帕曼紐細細的讀了下,然後對信使保薩尼亞說:「你舟車勞頓,先下去休息,我明天早上會給你回信。」心中則是想著,恐怕他今晚得熬夜了。
就在軍營的另外一處屬於阿塔魯斯將軍的帳篷中,阿塔魯斯也碰到了同樣的問題。
他瞪著阿裏斯托芬喜劇《騎士》,沉默了許久問另一位同為保薩尼亞的信使,「……聽說帕曼紐也收到了一封信?」
保薩尼亞猶豫了下,「是的。」
所以將謄錄的部分劇本寄給他究竟有甚麽意思?
阿塔魯斯開始尋思著,他隱隱有了些想法,或許是對於戰爭近況的警示、或許是給出下一個行動的暗示……而帕曼紐既然也隱密的收到了一封,這代表他們可能收到了不同的訊息,也可能是腓力一個對於他們應變能力的測試。
他必須早於帕曼紐搞清楚這封信究竟代表甚麽意思。
「保薩尼亞,你先下去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就能給出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