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相同的地點，相同的人。仍舊是一個台上，一個台下。

    不同的怕就是兩個人的心境了……

    開場前五分鍾，紙音和其他幾名商學係老師有序地組織學生入場，給他們安排位置入座，並且給他們講好整場演講會的步驟。

    尤其是這次演講會還增設了一個挺有意思的環節——提問互動環節。在此環節中，各位師生都可以踴躍提出有商業價值並且對自己有利的問題，但切記不可涉及個人隱私！

    這一規定倒是讓紙音默默鬆了口氣。

    全場入座完畢，並且交代好各個事項後，底下的學生瞬間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沸騰起來。

    “太好了！我可準備了賊多問題要問付總的呢！”

    “哇~祁驊好帥啊！我一定要問到他問題！”

    ……

    莫紙音的心裏竟有些期待付先生的表現，好奇著他會如何回答學生們的各種刁鑽問題。

    “紙音，演講快開始了，你快進來坐下吧！”陳薇忽然冒出一個頭，呼喊著還在門外忙碌的紙音。

    紙音剛在外場整理票據，入場是要憑票的，畢竟都來了也不能閑著，她也就做起了檢票的工作。

    “哦好。”聽到陳薇老師在喊她進去，紙音不假思索地收起集票箱就準備進去。

    眼角餘光忽然瞥到學校停車坪上一輛熟悉的商務奧迪，微微停頓了一下，“付狐狸，你該不會是在套路我吧……”

    低喃一句，方才輕輕歎出一口氣快步走了進去。

    一進大禮堂，瞬間就能感受到真正的人聲鼎沸。紙音被分在工作人員的教師專區，走過去的路上竟還有學生認出她來，喊了幾聲“莫老師”。

    “你們也過來看了？！”紙音還不忘嘮幾句磕。

    大部分老師在這種情況下，都會微笑著點頭回應。她可不是！老師是紙音從小立誌要成為的職業，所以她很注重和學生之間的交流。

    身為人民教師，哺育“花朵”的“園丁”，紙音從小的夢想就莫過於桃李滿天下。走到哪，活多老，路上都有人能尊她一聲“老師”，那種滿足感簡直無法用言語來比擬！

    顯然，紙音很享受這一點。

    等她悠悠入座，她這才發現禮堂內坐的滿滿當當，但是唯獨她的旁邊有個位置是空出來的。

    未等到她多想，台下忽然爆發出一陣掌聲，再抬頭看去，伴隨著隆重的交響樂兩位主持人緩緩入場。

    “你怎麽才來啊？這都已經開始了！”陳薇坐在她另一邊上，埋怨道。

    “這不是正好趕上了嘛！”說著，紙音的目光也沒移開台上的屏幕。

    仍舊是那張宣傳海報，寫著“有關成功學及新一代商學演講會——仁州大學商學係暨鼎勝、複天集團聯合舉辦”，同時立著三位當代商界年輕成功人士的剪影。

    台上的男女主持人配合默契，談笑風生，台下學生們的態度也很是熱情，所以台上台下互動的也不錯。

    開場白進行得很是順利，“鼎勝集團”的兩位丁姓老總先後入場，闡述了自己對青年企業家和新一代創業者的看法和成功創業的總結。

    雖說今日焦點是在“複天”總裁身上，但這兩位鼎勝老總，年紀輕輕也相當有一番作為，確實也讓人對他們兄弟倆刮目相看。

    台下的學生仍舊聽得津津有味，關鍵時刻還是掌聲陣陣。他們二人每人演講結束，都是爆發出熱烈的掌聲，還有人跑上去送花束，求擁抱的。

    看到這陣仗，紙音的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付先生的反應，不禁破開了心中被隱瞞的鬱悶心情，“噗嗤”笑出聲來。

    陳薇正巧聽到，疑惑地轉頭問道：“怎麽了？紙音，你今天怎麽怪怪的？”

    “啊？有嗎？”紙音撓撓後腦勺。

    “誒不說了，馬上我們的付大總裁就要出場了，我好激動啊！”說到付祁驊，陳薇完全一副女大學生的花癡樣，完全不像個淡定的人民教師。

    想比紙音就淡定很多，此時的她隻是咬著唇想著：看來自己的“情敵”還真是多啊！此時此刻，她才完全肯定一點——自己的審美百分百沒有問題！

    “……下麵讓我們有請‘複天’集團的總裁——付祁驊先生，為大家帶來精彩演講！”此言既出，台下就爆發出激烈的掌聲歡呼聲。

    紙音也跟著鼓了鼓掌，不然就顯得自己太另類了！

    全場的掌聲震耳欲聾，大禮堂本來就大，好一會紙音都覺得耳朵裏充斥著回蕩的歡呼聲和鼓掌聲。

    隨著掌聲的落下，台上的演講台前已然站了一人，紙音幽幽看去。

    全場都已屏息而待，瞬間安靜得厲害。通過話筒，音箱裏忽爾傳出一陣十分低沉磁性的聲音，還帶著深深蠱惑人心的顆粒感——

    “很榮幸能夠以‘複天’代表人的名義來到仁州大學做此次演講，在座的各位同學也辛苦了，當然還有那些場外收聽的同學，非常感謝大家對於商學的喜愛！”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熱情的掌聲，紙音依舊附和著拍了幾下手。

    付祁驊的眼神全程在台下遊移著，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看哪一人。隻要是被他眼神瞥到的人，都會拉著身邊的人說是付祁驊在看她或是心中暗自歡喜！

    “付先生這開場白的水準真是突飛猛進啊！還外帶眼神講話的！”

    不可否認的是在付祁驊身上，自有一番沉著冷靜的氣質。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人緊張起來是什麽樣子……想著，紙音意外看得認真了起來。

    他在台上侃侃而談，流雲如水地說出自己的看法，時而看看秘書給他的備稿講出重點。但大部分是脫稿的，完全憑心而論，不禁讓紙音的腦海裏又浮現出了三年前那個模模糊糊的身影。

    三年前他依舊出色，三年後，他更顯幹練成熟，在同行裏出類拔萃！

    在他的薄唇下吐出的話語，總令人有種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覺。紙音知道，三年過去，自己還是傻傻地癡戀著他。

    他把握得相當得體，有些商業理論點到為止，不能講過的話讓學生們自己去理會。

    他鼓勵大學生創業，當然也闡述出了創業的優缺點及與自身性格相切合的觀點，紙音在聽講的過程中不忘左右瞟瞟，每個人都聽得十分入神，並且點頭表示認同。

    雖然由付祁驊口中說出的話簡化了不少，想來他也是為了便於讓大家都聽懂，畢竟這裏坐的和外麵看的不都是商學係的同學。但始終避免不了一些專業的商學詞匯和術語涉及。

    連她自己都聽不懂，更何況是那些藝術係的女生了，紙音一眼看去就有不少漂亮年輕的藝術生在場，此時滿臉的崇拜和讚同地看著台上的人。

    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也是這般的迷妹樣，敬佩、花癡、崇拜、暗戀這些詞匯都曾在她身上出現過，僅為一人。

    紙音勾起唇角笑笑，繼續轉過頭看向台上。她反倒沒有吃醋，若放在以前自己早就醋意橫飛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三年的等待也讓自己變得幹練成熟了？

    聽著台上睿智的演講，紙音心裏更多的是欣慰和油然而生的自豪，這是她的男人！

    看！這是她的男人！多麽出色啊！早在三年前她就想向全世界宣布這一點了！

    “……”

    “你好付總，我是商學係13級5班的餘凱飛，我想請問付總你是怎麽看待金融危機下大學生畢業後的創業趨勢呢？”

    付祁驊聞言，很有修養地回道：“你好，餘同學，關於你的問題我認為很有價值。介於本人在三年前也曾來仁州大演講過一次……”

    “誒？還真有來過啊！”陳薇在一旁驚呼了一聲，不免偏頭看了看紙音。

    說到三年前的時候，付祁驊不知有意無意地往她們這兒看了幾眼，因著教師位還挺靠前的，有不少女老師捕捉到了這一點，紛紛嬌紅了臉。紙音卻並沒有做出什麽反應，隻是將眼神默默地投放在台上那人身上，有一瞬竟和他的視線撞到了一塊。

    “三年前的我思想還比較稚嫩，其實對於某些商業問題也是一知半解，並不深入。我記得當時正值金融危機時期，校方也就這個問題讓我進行探討，當時的我隻著重講了大學生創業必須要依當下情形而變化，而就現階段，我又有了新的概念。對於金融風暴來臨時大學生創業的應對措施，我要補充幾點，首先我是這麽認為的……”

    付祁驊講起話來有條不紊，有條理有脈絡的，讓人聽了並不生厭，而且就算聽不太懂，那麽好聽的聲音也可以讓耳朵陶醉，心靈沉靜下來。

    長篇大論的回答讓付祁驊濃縮成了好幾個要點，令商學係的老師也不住點頭讚許。他說話就是這樣……簡潔意駭，卻又一針見血！

    之後又回答了幾個這樣的商業問題，紙音坐在下麵總覺得付祁驊在有意無意地往這邊望來，難道他看到她了？在這麽多人裏麵？一千人多啊……

    她抬眸看過去的時候又見他目不斜視，認真回答著學生提出的問題。除了那一次被她逮住後，就再也沒有對上他的視線了，紙音還就沒當回事了！

    這時一個女學生高舉手，被點到後躥了起來，朗聲問道：“付總我是12級3班的袁晴晴，我想請問你如果現在在你麵前有一隻1塊錢的黃梨和一隻100塊錢的藍色桃子，你會選擇哪個，為什麽？”

    紙音聞言，回頭看了看那名女學生，她沒有說她是哪個係的，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麽高挑婀娜的身材配上漂亮的臉蛋不是藝術係就是文學係的學生了。

    她顯得很是自信，一身淡藍色露肩裝配緊身牛仔褲，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台上的付祁驊，無視他人的注視。眼裏突放的光芒異彩，襯得她更像一隻見著食物的性感母獵豹，仿佛下一秒她就要撲上去一般。

    “哦謔謔謔……這位同學問得好啊！付祁驊，看你怎麽回答？”這邊，紙音卻是一臉的幸災樂禍，沒心沒肺地在心裏鼓著掌，完全沒有危機感。

    或許是她想到了，但並不需要她有吧，依照她對付祁驊的了解，他是對年紀小於自己5歲的女性絕對性sayno的！

    付祁驊看了一眼那女生，一如既往禮貌地問好後，忽視她眼裏的熱情，臉色不變地回答道：“恩……我會選擇桃子。”

    想了想，仍舊的言簡意賅。

    “至於為什麽……我認為是我更喜歡吃桃子吧。”這個回答很是美式幽默，但是台下的學生卻很是“配合”哄堂大笑。

    紙音居然也被感染，擊中了笑點，“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那女生卻是唯獨沒有笑的，她隻是撇了撇嘴角，臉上露出一絲被動容的尷尬。

    這個問題很玄妙，說它不涉及商業範疇吧，它也提及到了價格差，說它涉及了吧，卻又像是小女生逛街時做的選擇題，比起之前幾個問題都太膚淺和幼稚了。但是沒有哪個人提出異議的，因為這個問題在付祁驊麵前提出來，那就是有趣加感興趣了！

    不知道付總裁會如何應對這種奇葩問題呢？與其說是問題，或者說是這個漂亮的女生呢？

    論付祁驊的精明和銳利，那女生眼裏對他的熱情，他應該早就察覺到了。可他一笑置之，將這個回答幽默化，也算是給了她明確的回答了。

    笑聲在付祁驊舉起右手後漸漸停下，他繼續說道：“梨和桃看似相差不大，卻在顏色上區分了它們與生俱來的地位，1塊錢和100元，十倍的價格差。在經濟學中，我們可以把這個看作是特質價格衝突……”

    “把這種小女生的問題還能轉到經濟學上去，還真是讓人佩服。”紙音聽到身後有人在討論。

    紙音看了眼那叫袁晴晴的女生，她已經坐下靠著椅背，眼裏的熱情消淡了不少。紙音忽然攢緊了心，蹙起了眉。

    女人的直覺還是挺準的，想必那個女生也沒有惡意，隻是對付祁驊有好感又自尊心極強，所以大大咧咧地問了這麽個問題，想試試他的反應，並且借機讓付祁驊認識自己吧！

    現在付祁驊也在試圖挽回她的麵子，把這個問題商業化了來講，但他忽略了一點……那就是輿論的偏重點。

    因為他現在這樣講，隻會讓人佩服付總的知識概念廣泛，而忘了那個女生原先想表達的意思，倒是叫她以後下不來台麵，讓人一見到她就想到那尷尬的一幕了。

    紙音回過頭來，向身後的工作人員悄悄要來話筒，反正這場演講會又沒有規定教師不能說話提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