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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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明生忽地一聲長嘯,嘯聲清越,響轍行雲,竟將身迎著那幾道電光直撞了過去,轟然一聲巨響,火花四濺,程明生飄飄地落在了地上,那電光卻也被他撞散了。
眼見那雲團中沉沉的幾聲響,隱隱有幾道更粗大的電光正醞釀著,程明生突爾全身發出濃濃的紅光,他雙手一合,一分,紅光自他身上直彌漫了出去,傾刻間罩住整片天地,在他旁邊的楊日釗頓時感到一陣灼熱襲來,幸爾及時喚出“碧文圓頂”護身,不然險些就被烤熟了。
這時他才回過神來,連忙捏決做法,正欲停止陣法運轉,卻見程明生身上的紅光徒然間罩滿了整片天地,濃濃的烏雲碰上紅光竟是如湯沃雪,不一刻便消散得無影無蹤,天雷雖威能難當,終究須借風雲之勢,此時程明生紅光現處,風雲盡散,天雷自然也是不攻自破。
所見之國,赤地千裏,這已是傳說中旱魃的神通了。
那紅光卻又彌散了開去,這片陣法間的天地本應無窮無盡,便那片紅光竟似是到達了這片天地間的每一寸角落,隻聽得連續七聲“噗”、“噗”輕響,這片陣法造成的天地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程明生似乎也沒有料到這個結果,一時呆住了。楊日釗苦笑著,眼見那七麵小黃旗此時自己燃燒了起來,不一時便化成灰燼,歎道:“前輩好神通!”
此時他已明白剛才自己實是錯怪了程明生,眼見他不計前嫌、舍生忘死地前來救助自己,心下著實感激,是以雖然程明生的最後一擊毀了他的這件法器,他也是毫無怨言。
這時劉辰龍跟方柏村才回過神來,劉辰龍忙上前扶住楊日釗,手上運聚起“不空成就佛”手印,灌入楊日釗體內,為他治療了起來。
方柏村卻是來到程明生麵前,如獲至寶地上下打量著,口中喃喃念道:“神奇!真是神奇!”
楊日釗其實早已是在勉力支撐,程明生那一腳倒還罷了,茅山神打雖是小術,但也頗有金剛不壞體的功效,程明生腳力雖重,他還勉強承受得住。但左肩上挨的那一下子天雷可不是好玩的,雷勁入體,立時就傷了數條經脈,他當時又忙於保命自救,無暇疏導雷勁,是以劉辰龍一扶上來,他差點就暈厥了過去。
幸好此時劉辰龍的“不空成就佛”手印灌了進來 ,“不空成就佛”手印,常令體若虛空,解世間一切傷、寒、毒、苦。劉辰龍此時經過救治吳婆婆那次實驗,於這個手印上的體會益深,心中這點感應一生,楊日釗頓時覺得一陣空飄輕靈的,仿若周身血肉盡化做無物,劉辰龍小心感應著那股雷勁,以“不空成就佛”手印之力將其吐納運化,手上又複化作“金剛舞菩薩”手印,以一點生生之意,令得楊日釗體內嚴重受損、斷裂的經脈修補重生,待得劉辰龍收式站起的時候,楊日釗一身傷勢已好得七七八八了。
楊日釗這才張開眼來,卻見程明生站在他麵前,正盯著他,看楊日釗醒了過來,卻是登時向楊日釗深深躬下身去,說道:“在下無狀,險令楊兄身置險地,還失手毀了楊兄的寶器,實在是罪過!罪過!”
楊日釗忙跳起身來,手忙腳亂地扶住程明生,汗顏道:“前輩不可如此,適才是小可誤會了前輩,魯莽之下引發天雷,若非前輩舍命相救,早已一命嗚呼,前輩實是小可救命恩人啊!”
程明生睜大了眼,惑道:“誤會?怎麽了?什麽誤會?”
楊日釗為人光明磊落,此時又對程明生感激不已,也不想隱瞞,當下向程明生將當時他誤以為他凶性大發,是以引天雷欲以兩傷之術收鎮之的事說了一遍,然後向程明生深深一禮,說是要聽由程明生發落。
程明生若有所思,竟忘了答話,一時有點冷了場。
劉辰龍忙向方柏村使了個眼色,讓他上來打個圓場,畢竟程明生是最聽他的話的,自己上前可沒有這個效果。
方柏村心領神會,上前笑道:“爭鬥之時,生死交關,當時的形勢連我都看不清楚,何況身在局中的楊兄,誤會也不奇怪。程兄已然神仙中人,自是胸襟如海,自不會計較,楊兄實在無需過於自責。”
程明生這才回過神來,忙說:“沒錯沒錯!楊兄無需客氣,我剛才是想起了別的事情,一時感慨,絕無半點怪責之念!”
楊日釗這才直起了身子,程明生卻又搖頭苦笑道:“什麽神仙中人?看來說到底我還是隻怪物,也難怪楊兄有所誤會了!”
楊日釗以為程明生還不忘舊惡,一時有點尷尬,劉辰龍卻是看出程明生語意蕭索,實是真有所感,忙出聲道:“不!不!神魔之別,不在其形而在其心,昔日大天魔於佛如來前一念向善,便自立地成佛,剛才程兄舍己救人,毫無半分猶豫,慈悲之念,實可謂菩薩心腸,我等感佩不已,神通法力本是外相,並不能決定什麽,反是慈悲心難求。一念惡佛是眾生,一念善眾生是佛!”
他這番話其實毫無出奇之處,隻是電視電影裏看爛了的對白,但實則這種觀念卻是近代看淡了神靈崇拜之後才興盛起來的說法,程明生生存於一百餘年前一個習慣了神魔不兩立的年代,聽到這番話實是眼前一亮,細細思索了起來,臉上逐漸一洗頹色,放出喜悅的光。
方柏村撞了撞劉辰龍的肩,向他笑了笑,半晌,程明生哈哈大笑了起來,向著劉辰龍長鞠到地說道:“多謝劉兄點化,方才是我執著了!”
劉辰龍連連擺手,說道:“不敢不敢!”程明生抬起頭來,神清氣爽地說道:“管他是仙是魔,反正我就是我!劉兄一語中的,果然是高人高見啊!”
劉辰龍嘴上謙虛著,心裏卻暗道這個僵屍進化得倒也很快,說的對白跟自己剛才實在很相襯。這時程明生才有心思四處打量了起來,不由讚歎道:“楊兄的法陣果然神奇,剛才如此大的動靜,這裏居然一點痕跡也沒有!”
方柏村插上來說道:“是啊是啊,小楊,你能不能幹脆擺一個在這裏,讓我好好研究一下!”他的科學探索精神一向濃厚,對於這種未知事物十分好奇,尤其是剛才親眼目睹了陣法的種種奇妙之處,雖然這不是他專業方向,但也很想研究一下。
楊明釗一攤手,說道:“現在布陣的法器已經沒了,我可布不出來這樣的陣法了!”其實小旗被毀,他確是布不出天罡天雷大陣,但其他小型陣法,卻還是可以擺得出來的,但陣法畢竟是茅山宗不傳之秘,未得掌教宗師許可,他可不敢擅自擺個陣法讓人研究。
他看方柏村麵露失望之色,怕他再行糾纏,忙先開口說道:“方教授,剛才程兄身上好象出現了一些變化,照他最後發揮的實力看,應該已經進化到了……進化到了更高的一個層次,這是怎麽回事?”
一說起這個話題,方柏村就來了興趣,思索了一下說道:“其實在原本我就發現程兄身上有一些非編碼功能基因組處於有可能進入編碼狀態,看來我的推測是正確的,在剛才的壓力下,程兄完成了一次進化,現在……現在應該已經是傳說中旱魃的地步的吧!當然,具體還要等我檢測一下,才能說得準!”他說著話,開始有點躍躍欲試起來,簡直想馬上開始對程明生做檢測。
楊日釗擔心地看了程明生一眼,他剛才刻意回避“旱魃”兩字,就是怕程明生不快,但此時看他一臉坦然,卻是真的已經想通了,不以為意。
劉辰龍插話道:“如果剛才程兄最後幻出的那種狀態是旱魃的話,那也就是說間接證明了我們在汪兄手中所取出的那塊陶土不是旱魃留下的羅?”雖然發生的事多得眼花繚亂,但他對於來這裏的目的始終是記在心裏,一有機會就提了出來。
方柏村這才想了起來,臉色一正,沉聲說道:“嗯,我們馬上開始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