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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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應到處,劉辰龍駭然發現羅大海原本沉重至極的內傷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了,在他體內還有一股奇異的能量在不斷運轉著,淡得讓人難以覺察,但其運轉上一周天,傷患便好上了一會,其療傷之功效,實不下於自己治療吳婆婆時以“尊勝空印”所催化出來的殊勝成就,甚至更為和煦自然,絲毫沒有一絲跟病患搏鬥的感覺,隻是如同將一些障礙的石頭搬開,讓水自然流出來一般一派天然。是以羅大海昏睡這麽多天,肌肉一點也沒有萎縮的跡象,竟然是強健如初。

    而羅大海之所以一直沒有醒過來,也並不是傷重所至,倒是這般能量禁製了他腦部活動,讓他一直處於沉睡狀態。

    劉辰龍考慮了一下,還是沒有破解掉這般能量對羅大海腦部的禁製,以他的修為,自是明白這股能量讓羅大海處於沉睡狀態反是為羅大海著想,他此時一念不起,正是暗合《金剛經》所言“無所用心”的境界,對其傷勢大有裨益。況且羅大海遭遇過這麽多事情,若是有了思維能力,必然雜思紛陳,不利於養傷。而現下醒過來,還必須馬上去麵對聆訊之類的紛擾,更為不美。是以他雖然也很想問清楚羅大海一些事情,但權衡之下,還是任由羅大海保持這樣的狀態,畢竟按照羅大海的恢複情況,清醒過來的時候也應該不遠了。

    離開之前,他還在羅大海的病房裏布置了一個簡單的法陣,雖然照道理講羅大海就算傷勢恢複過來了,也還是處於極度虛弱狀態,應該是逃不了的,但畢竟他對於那股奇異的能量究竟有多神奇的功效並不是太有把握,還是保險為上。

    自苗族村聽楊日釗係統地講解了一番陣法的源流與原理,兼且在大山中體驗過那種與整座山林渾然為一的感覺後,他此時布下的陣法已渾不止是使用當日與祁楓一戰時那種借諸佛之力牽引天地之力的法陣格局了,而是將室內室外的一些擺設、景觀都計算在內,雖然終究還是必須以一些無形有質的能量做為驅動整個陣法運轉的源頭,但已經能使得整個陣法的作用隻是在限製羅大海無法使出任何能力,而其餘出入陣中的人則不至於感覺有什麽異樣。

    劉辰龍收手時還有點不滿意,總覺得這樣的法陣斧鑿之意仍然太重,比之苗族村那種渾若天成,於天地自然溶為一體,甚至可以使得每個入陣的人都在不知不覺間成為陣法一部分的大陣,相去實在是不啻雲泥。他卻不知道要是楊日釗得知他竟然能布置得出這樣的法陣,恐怕眼珠子都會掉下來,畢竟傳說中作為古陣法理論的“奇門遁甲”艱深晦澀,楊日釗窮究多年,亦未能得其門而入,而現時劉辰龍的陣法雖然仍然是以法陣的方式來驅動,但已經也溶入了許多古陣法的特點了,這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究其本原,楊日釗還是受法陣的布置格局影響太嚴重了,對於陣法的方位推演太受奇門遁甲理論所影響,反而往往忽視一些必須因應具體形勢所做的變化,卻是陷入佛家所言的“所知障”了。劉辰龍並沒有係統的學習過陣法理論,都是靠自己體悟推演,卻是沒有了這層問題。

    劉辰龍走出房門前,又不放心地巡視了一遍,他對於自己的陣法到底有多少威力並不是很有把握,但現在也沒有時間再搞下去了,畢竟,羅懷仁還在等著他開會呢。

    這是“六.二四事件”工作小組改組之後的第一次全體會議,由於基調已經定了下來,原本羅懷仁並沒有想過還有出現爭議的,所以當市公安局的李子毅副局長跟硯海縣檢察院檢察長許卓然吵起來的時候,他一時都有點愣住了。

    李子毅當時也以為這個會議已經是屬於具體執行落實省裏精神而已,所以也沒有討論什麽案情,直接開始談起了關於羅大海清醒後的種種措施程序,布置了硯海縣公安局在近兩天內就做一下關於這件案子的情況,向檢察院提請批捕,然後還對於羅大海的關押及保護等一係列問題進行了具體說明,他正口沫橫飛地說道:“對於羅大海這樣一個高度危險的罪犯,我們絕對不可掉以輕心,若論對待犯人的手段,我們的幹警比司法機關的獄警要專業多了,所以我建議,比由我們局的……”忽然坐在對麵的許卓然舉起了手:“李局長,我有一個問題!希望領導注意一下!”

    李子毅對於許卓然的突然打斷很不滿意,但許卓然並不是他的下屬,而且級別不在他之下,他一時也不好說什麽,隻好有點悻然地做了個請的姿式。

    許卓然淡淡說道:“我想提醒李局長,在羅大海未經審判之前,他都還隻是個犯罪嫌疑人,我們恐怕不能一口一個‘罪犯’、‘犯人’地叫他吧?!”

    李子毅覺得許卓然這是在沒事找茬,不由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連包括劉辰龍在內的所有“六.二四事件”工作組成員都覺得許卓然這話說得有點重,在座的市檢察院吳明忠副檢察長用力清咳了幾聲,提醒的意思很明顯。

    許卓然卻沒有理會吳副檢察長的提醒,接著說道:“當然,我必須聲明一下,我這話並不是對李局長個人有什麽意見,也不是吹毛求疵,隻是覺得我們這個工作組的思路是不是有了點問題?大家都知道,汪董事長遇害案目前還在偵查階段,雖然羅大海的嫌疑很重,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件案子也還是有許多的疑點沒有理清,然而現在在在各位領導的話語裏,卻已經儼然將羅大海當成了當然的凶手!一切的布置都是根據已經確定羅大海是凶手的情況下做出來的,我們帶著這樣強烈的主觀色彩去辦案,是不是容易出問題?容易辦出冤案、錯案?”

    四座一片沉寂,一些原本就參與了“六.二四事件”工作組的成員都覺得許卓然的話象極了那天顧成兵的發言,都覺得這是檢察與公安兩套係統爭論的延續,羅懷仁不由暗暗皺眉,覺得檢察院這次未免有點不顧大局,但一時也不好說些什麽。

    李子毅更是心下恚怒不已,他是徐誌剛的嫡係,當時徐誌剛任局長的時候,他是局裏的辦公室副主任,成天跟著徐誌剛跑的,現在在他看來,許卓然明顯就是代表檢察機關故意在掃他的麵子,是以他咳嗽了一聲,也不理許卓然,直接對著吳明忠問道:“吳檢,這就是你們檢察院執行省委指示的態度?”

    他轉頭看著羅懷仁:“羅書記,那我們公安方麵的工作就沒辦法開展了,您看要怎麽辦吧?”

    羅懷仁還沒說話,許卓然倒先說話了:“羅書記,這隻是我個人的意見,事先並沒有和吳檢他們商量!”

    羅懷仁不禁有點意外,輕輕地“哦”了一聲!

    吳明忠也皺起眉頭,看了許卓然一眼。

    許卓然又接著說道:“在這麽多領導麵前,我或許是沒有資格說這種話,但既然這個案子交由硯海縣來辦,而我作為硯海縣人民檢察院的檢察長,我就必須保證有效地行使我們檢察院對於這個案子的法律監督職能,必須保證這個案子的合法性、公平性!”

    他沉吟了一下,才接著道:“我人微言輕,或許決定不了什麽,但是我可以肯定地說一句:如果這件案子送交到硯海縣人民檢察院的手上,如果公安局送過來提請批捕的卷宗隻有目前的這些證據,那麽……”他頓了一下,掃視了一眼在座的人,輕輕而堅定地說道:“我將不會簽署對羅大海的逮捕令!”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