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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安修本來以為章時年那天說,帶噸噸去香港是安慰之詞,但沒想到,他還真的把人帶去了,這次去香港是公事,joe也跟著去了,章時年是想讓他一起去的,但他沒答應,因為他已經準備辭職了,家裏的事情已經解決完了,在泰恒工作也快兩個月了,一待在這裏也不是長久之計。
    臨近八點,是陳安修和噸噸約定好的視頻時間,他打球回來,在小區外麵買了些烤脆骨,此時窩在客廳沙發上一邊吃,一邊等著噸噸上網,他還很有情調地開了音響,以前三個人在家還不覺得怎麽樣,現在隻剩下他一個人,總覺得這房子太大了,空蕩蕩的。
    有聲音提示噸噸已經上線,陳安修點開視頻。
    “爸爸。”噸噸高興的大臉在視頻中出現。
    “今天怎麽這麽高興啊?”
    “今天大爸爸和我去海洋公園玩了,我們有坐纜車,從上麵往下看,能看到海,很漂亮啊,還有坐摩天輪,我還看到了大熊貓,是活的,會動,爬來爬去,這裏也有海豚和海獅表演……”
    大爸爸?這是什麽見鬼的稱呼,章時年是大爸爸,難不成他是小爸爸不成?怎麽平白就被那人壓了一頭。
    “這裏也有很多魚,吃飯的地方也能看到魚,今天大爸爸帶著我吃了很多好吃的東西,對了,爸爸,我們明天去騎馬。大爸爸說要給我買個小的。”
    陳安修隻出了一會神,噸噸已經從這個話題跳到另外一個話題了,“騎馬?你會騎馬嗎?”
    噸噸搖搖頭說,“不會啊,但大爸爸說可以學啊,大爸爸在這裏有兩匹馬,都跑的很快,李叔叔說,還在比賽中得過冠軍呢。”
    陳安修發現越來越跟不上他的思路,不得不再次打斷他說,“等等,李叔叔又是哪個?”怎麽噸噸去了香港,他們之間還產生溝通障礙了。
    “李叔叔是大爸爸的朋友,他家住在山上,房子很漂亮,家裏有很大的遊泳池,還有三隻狗。”
    這什麽跟什麽啊,去別人家,不注意人,先注意有三隻狗?“你們去幹什麽了?”
    “很多人都去了,大爸爸也帶我去了。桌子很長,有各種好吃的,像商場裏那樣擺開,爸爸,都不要錢呢。”噸噸眨巴眨巴眼,最後的那句不要錢,他說的尤其重。
    陳安修笑壞了,“那你沒直接趴人桌上吃到走不動吧?”
    噸噸朝他握握拳頭說,“才沒有,爸爸,大爸爸幫我拿了很多。”說完這些,他又像分享秘密一樣兩隻手擋在臉邊,湊的鏡頭更近點,隻對著陳安修說的樣子,“我和你說,爸爸,有很多漂亮的姐姐都來和大爸爸說話,我都跟著喊他爸爸。”
    這個時候他該說什麽,陳安修一想到那場景,怎麽隻有爆笑的衝動,但麵對期待鼓勵的大眼睛,他隻能用力地嚼了兩口脆骨,顫顫地伸出一根大拇指,“幹得不錯。”
    “什麽幹得不錯?”是章時年的聲音,從陳安修這裏隻能看到兩條長腿,好像剛洗過澡,穿的是浴衣。
    “大爸爸。”噸噸轉頭,有隻手在他頭上摸了摸,人又走近點,坐下來,陳安修就能看到人的臉了,還真是剛洗過澡,頭發都沒幹透。
    “噸噸去洗澡,雲姐已經放好水了,我和你爸爸說兩句。”
    噸噸對著鏡頭擺擺手,“爸爸,那我先去洗澡了。”
    “章先生,你要和我說什麽?”這樣隔著鏡頭說話還真有點不習慣。
    章時年問,“你自己在家怎麽樣?”
    陳安修攤攤手腳,靠在沙發背上懶懶地說,“舒服啊,一個人占著這麽大的房子,沒人打擾,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章時年笑說,“原來這樣,那我帶噸噸在這裏多玩兩天。”
    陳安修瞥他一眼說,“章先生,你不回來不要緊,趕緊把我兒子還回來。”為了讓噸噸去香港玩,他給自己請了一周的病假,噸噸不上學的理由是,要陪伴生病的爸爸,當時老師那怪異到極點的表情,估計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不靠譜的家長。
    “那我們三天後回去。”
    “明天去騎馬看好噸噸。”
    “恩。”
    噸噸洗完澡,又跑來和他聊了一會,陳安修看時間不早,就催他上床睡覺,閑來無事,翻看手機備忘錄,翻到去蔣軒家喝酒那一項的時候,他想想又加上一條,記得明天買禮物。蔣軒和梅子的新房準備好了,請人一起去喝酒。
    第二天,陳安修就去商場裏逛了一圈,買了一對大花瓶,出來的時候,看到路邊有擺攤子買花的,其中有個黑色鏤花的花架子特別精致,花架子也就一米多高,上由上到下,擺放了五個小盆,裏麵種秋海棠,金雀花,吊鍾之類的,花不名貴,但都開了,擺在一起很喜慶,他臨時決定把這個捎上。放在新房子裏還能增添點氣氛。
    陳安修過去的時候,人已經不少了,都是些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一大幫男人開了兩桌麻將,女孩子們則聚在電視機那裏聊天,蔣軒和林梅子沒看到人,但蔣瑤在,就是他給陳安修開的門,“陳哥,你來了。”看到他手裏提著的花架子,笑了笑,用一種大家都能聽到的玩笑口吻說,“陳哥,你這花不會是路邊搬來的吧?我下班的時候看到廣場上就有很多這樣的花。”最近國慶節臨近,廣場是提前放置了很多花卉。
    蔣瑤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但這裏也沒幾個認識陳安修的,所以也就沒幫著他說話的。
    陳安修自認脾氣算不錯的,但有一瞬間,他真的有抽這個姑娘一巴掌的衝動,他好像沒有對不起她的地方,除了沒幫著她牽線章時年,他笑笑說,“我還沒注意廣場放的什麽花呢,瑤瑤下次搬的時候,幫我也搬兩盆。”
    林梅子聽到動靜,從廚房裏出來,身上還帶著圍裙,“安修,你過來了,這花開得真漂亮,還是你心細,我今天還和蔣軒說,這房子剛裝修完,就該買盆花,養點魚,有點活氣,看著才像個家,你和我真是想到一塊去了。”
    陳安修笑,這次的笑容是真實的,梅子從以前就這樣,總是很會體貼照顧人,“你喜歡就好。”
    “當然喜歡了,幫我擺在窗子那裏吧,這樣一進門就能看到了,花開的這麽好,看得人心情也好,蔣軒下去買啤酒了,你去那邊打麻將吧,我去廚房再忙一會,待會人齊了,咱們就開飯。”想到他和這些人都不熟,林梅子又說,“去書房看書也行,那裏沒人,很清靜。”
    陳安修放下禮物,笑說,“你去忙吧,別光顧著我了,我就在客廳裏坐會,等等蔣軒。”
    “那行,你先坐會,旁邊箱子裏有飲料,自己拿啊,待會還有咱高中的同學過來呢,你去當兵這些年,肯定都很久沒見過他們了。”
    確實是這樣,高中時候雖然有不少好朋友,但像他們那種部隊對外聯係畢竟不像在大學裏那麽方便,漸漸的很多都斷了聯係,回來之後,雖然也有的見過麵,但畢竟中間隔了那麽多年,走上社會後,個人的機遇也不同,怎麽也不能像學校時候那樣了,不過能見到老同學還是件開心的事情。
    陳安修的外形條件擺在這裏,還是挺吸引人的,有的女孩子就和蔣瑤打聽他,蔣瑤還沒笨到四處宣揚陳安修喜歡男人,但她會說,“他有個孩子,高中沒畢業就弄出來了,因為這個大學都沒上。”末了還補充一句,“山上村子裏的。”
    有人就說,“現在農村也不比城市裏差多少。”
    蔣瑤又說,“他家有個弟弟,去年就因為打人坐過牢的,還有個妹妹,一直在上學,不知道還要花多少錢呢,他自己也沒什麽很正當的工作,以前在山上開了個小飯館,現在在我們公司裏就是個跑腿的。”
    “瑤瑤,我記得你在泰恒石油吧,那家公司不錯啊。”
    蔣瑤用簽子叉塊芒果說,“我們公司是不錯啊,但依他那種學曆,想想也知道什麽都不能幹,隻能做做跑腿之類的工作,我哥和梅子姐就是人好,總念著是多年的老同學,能幫的就幫一把。”
    “哦,原來是這樣啊。”再沒有人對陳安修有興趣了,畢竟人長得再好,家庭這樣,工作這樣,女孩子的要求再低,再恨嫁,一般也沒有找這樣的,況且在座的女孩子本身的條件都不錯的,很多都是蔣軒和林妹子的同事和大學同學,在政府單位的不少。
    男人這邊有幾個人去山上小飯館吃過飯的,和陳安修認識,當然也算不上熟悉,點頭之交,看他過來,就主動邀著他一起玩,但麻將這個東西,陳安修還真的是不會,“你們打吧,我在旁邊看看就行。”
    旁邊還有幾個人在小聲說話,陳安修聽了聽,是些工作上的事情,他也插不上嘴,就專心坐在一邊喝他的飲料,這是他第一次參加蔣軒和林梅子的這種聚會,突然就有種這些人是一個圈子,而他在圈子外麵,看得到,進不去的感覺。
    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蔣軒回來,跟在他身後的是兩個他們的高中同學,多年沒見,每個人的變化都挺大的,陳安修努力想了一下,才隱約記起一個叫何文飛,一個叫呂傑。
    蔣軒放下東西,指著陳安修,問他們,“這個,你們還認識嗎?”
    何文飛當即拍掌大笑,呂傑也笑笑說,“陳安修,我們怎麽可能不認識?當年我們那級的大帥哥,學習不錯,籃球打的超好。隻要他在那裏打球,一幫女生在那裏守著看。我們很多男生背地裏恨他恨得牙癢癢的。”
    陳安修和他們握手,說,“聽你講的那麽誇張,我都懷疑是不是我了。”
    何文飛拍拍他肩膀說,“怎麽就不是你?我托你的福,還喝過好幾次女生送的飲料呢。”
    一番交談下來,陳安修知道,何文飛現在房管所,呂傑則在一個大專院校做老師,呂傑已經結婚了,何文飛也是好事將近。
    何文飛說,“到咱這個年紀,身邊的人陸陸續續都要結婚了,我今年光結婚隨禮都隨了六次了,差不多每個月都有一次,同事的,同學的,朋友的,現在一兩百還拿不出手,最少也得大幾百,交情好的還得加。我現在真有點害怕收到請帖了。”
    陳安修笑著安撫他說,“那你結婚的時候多發點,凡是隨過禮的,都讓他們再還回來。”
    何文飛哈哈大笑說,“我也是這麽想的。”
    呂傑問陳安修,“安修,你呢,結婚了嗎?現在哪裏工作呢?”
    陳安修說,“還沒呢,在家裏開飯館。”
    他說的很自然,其他兩人聽得就有些驚訝了,綠島一中那麽好的學校,高中畢業後,同學之中出國的很多,留下來的考的學校也不錯,再不然就是家裏有關係的,所以像陳安修這樣在家開飯館的真的不多,開飯館不是說不賺錢,但怎麽也算不上很體麵的工作,當年陳安修在他們這些人,真的算挺不錯的。
    “開飯館也挺好的,自己當老板,比我們這些賺死工資的強。”話是呂傑先說的。
    何文飛也接著說,“呂傑說得對,這年頭還是自己當老板自在,哪像我們似的,還要成天看領導臉色,安修,你飯館開在什麽地方,哪天我們去吃飯,你得我們打折。”
    “這麽多年的老同學,打折是肯定的。”
    陳安修說了飯館的位置,他們兩個又打聽山上這個季節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過會又來了幾個高中同學,他們這一桌就更熱鬧了,不過他們和另外一些人顯然也是認識的。陳安修好奇的問了一句。
    何文飛就說,“很多都是蔣軒和林梅子的同事,大家有時間就出來聚聚,自然就認識了,還建了個群子,沒事就一起聊聊,去年春天,我們自己組了個團,去四川玩了十天。今天屋裏這些人好多都去了。早知道你回來了,就喊著你一起了,當時從四川回來,團裏還湊成了兩對。不過還是蔣軒和林梅子最讓人羨慕,都這麽多年了,感情還是那麽好,一路上照顧地那個叫周到啊……”
    這邊何文飛說得忘情,旁邊呂傑拿胳膊肘偷偷頂他腰,當年陳安修和林梅子那事,雖然當事人都沒承認過,但同學之中誰不知道啊,他們那一級公認的一對,連老師都是知道的,隻不過他們倆成績都不錯,老師就睜隻眼閉隻眼,後來陳安修和別人的女人弄出來個孩子來,好多人都傻眼了,同學聚會的時候,還有女同學大呼,陳安修和林梅子都分了,再也不相信愛了,反正大家都覺得林梅子挺可憐的,不過後來幸好有蔣軒,別的不說,光蔣軒的家境就甩陳安修一大截。所以雖然大家都知道蔣軒是陳安修的好朋友,最後卻和陳安修的女朋友在一起了,但大家都沒覺得不對,畢竟是陳安修有錯在先。這也怪不得別人。
    很久沒有陳安修的消息,以前的同學看到陳安修在這裏,第一個冒出來的想法就是林梅子真是挺大度的,就這麽原諒了當年背叛她的男友。蔣軒人也不錯,大方地接納他。
    陳安修剛開始沒注意呂傑的小動作,但何文飛突然止住的話,他不可能聽不到,都過去這麽多年了,有些事,大家還是沒有忘記,“你們去四川玩了什麽地方?景點漂亮嗎?”
    何文飛掩飾性地咳了一聲,試圖找回剛才的狀態,“漂亮啊,九寨肯定是要去的,還去了都江堰和峨眉山……”
    “挺好的,下次有空也出去走走。”
    “對啊,有空真該出去走走,散散心嘛。”
    這個話題再深入也講不出什麽來了,有聰明的就主動換了話題,從最近飆升的房價講到蔣軒和林梅子新買的這套房子,這麽好的地段,這麽大的房子,一次性付清,結婚後一點房子的負擔都沒有。對於蔣家這雄厚的實力,大家說起來不是沒羨慕的,當場就有女同學說,“還是林梅子好啊,當時上學時,學習就很好,人長得也漂亮,現在又找到蔣軒這樣的好老公。真是太幸福了。”
    客人一共來了三十多個,光是家裏做菜的話,肯定忙不過來,林梅子做了幾道拿手菜,其餘大部分是外麵酒店叫的,足足擺了三桌。
    林梅子作為女主人,出來招呼大家說,“還有兩個菜就齊了,蔣軒,你招呼大家先吃著,我很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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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有人喊,“梅子,菜很多了,不用再做了,這些就吃不完。”
    林梅子笑說,“菜已經切好了,馬上就下鍋了,你們要是不吃,更浪費。”
    蔣軒的同事就笑說,“蔣隊長娶到梅子姐怎麽賢惠的媳婦,我們都妒忌了。”
    蔣軒提了一整箱的啤酒過來,扶著林梅子的肩膀說,“妒忌吧?妒忌也沒用,梅子馬上就是我的老婆了。”
    眾人起哄,“閃瞎狗眼了,這是赤|裸|裸的炫耀啊。”
    何文飛暗暗去看陳安修,陳安修也在笑,笑得好像也並不勉強。他就在心想,可能是他們神經了,畢竟都十年了,該過去的早就過去了。
    蔣軒分了啤酒,林梅子又去廚房端了條魚出來,“大家來嚐嚐我做的魚。”
    蔣瑤夾了一筷子魚,還沒送到嘴裏,一陣腥味傳來,胃裏直犯惡心,她捂住嘴幹嘔。
    “瑤瑤,你這是怎麽了?”林梅子趕緊走過去幫她拍拍背。
    “沒事……”蔣瑤剛說了兩個字,惡心感更強烈,甩開凳子就往衛生間跑。
    眾人麵麵相覷,心裏都隱隱有個猜測,林梅子一拍額頭說,“哎呀,我想起來了,下午我和瑤瑤去菜市場買魚的時候,看到有一個賣炸雞排的,瑤瑤買了兩塊吃,我當時就想路邊的東西可能不衛生,瑤瑤可能真的吃壞肚子了。”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大家暫且都相信了,蔣軒催她說,“那你趕快去看看瑤瑤吧,不行的話,我們就去醫院。”
    “那你們先吃著,我去看看。”林梅子走了不一會就扶著臉色有些蒼白的蔣瑤出來了。
    “瑤瑤,你沒事吧?”蔣軒過去把她接過來扶著。
    “沒事,就是吃壞肚子了,現在沒事了。”
    蔣軒把她扶到凳子上坐下,林梅子把剛上桌的魚和一個青菜換了位置,“夏天容易犯油膩,瑤瑤,你的胃口不好,就吃點清淡的,多吃點菜。晚上我送你回去。”
    有人說到魚了,呂傑就問陳安修,這個季節水庫裏什麽魚好吃。
    陳安修說,“花鰱就挺好的,個頭大,一條魚就能做好幾道菜。”
    蔣瑤吃著嘴裏的青菜說,“我都忘了我們這裏有個大廚了,你們有些還不知道吧,陳哥是開飯館的,做菜很好吃,陳哥,今天給我們露一手吧,也讓我們嚐嚐你的手藝。”
    讓客人動手做菜,這個要求還真不是普通的無理取鬧,一般人還真是講不出來,所以不等陳安修說話,蔣軒已經開口,“瑤瑤,這些菜還不夠你吃嗎?你要想吃什麽,讓梅子姐再給做。我和安修還得喝酒呢。”似乎印證他的話一樣,他帶著酒杯到陳安修麵前和他碰了碰,眼神帶著歉意。
    陳安修不給蔣瑤麵子,也要給蔣軒和林梅子麵子,就大度地說,“以後瑤瑤想吃什麽菜,就提前打電話過來,我在飯館裏給你備好。”才怪。
    蔣軒感激陳安修給他台階下,扭頭對蔣瑤說,“還不謝謝陳哥。”
    蔣瑤裝作沒聽見,她早在公司裏聽說了,老板去香港隻帶了周特助,陳安修連點邊都沒沾上,估計很快就要走人了,那她幹嘛還要演戲給他看。
    一眾人玩到晚上十一點多,其他人都離開了,林梅子也去送蔣瑤了,這個屋裏就隻剩下陳安修和蔣軒。
    “安修,在這裏住一晚吧,你沒開車過來。這麽晚出租車也不好打。”
    陳安修之所以沒開車過來,是因為他把車子放在章時年那邊了,“我朋友的房子離這裏不遠。”
    蔣軒握住他手臂說,“安修,咱們兄弟倆很久沒好好說說話了,以後我結婚了,這種機會就更少了,今晚留下來咱們好好說說話行嗎?”
    陳安修點頭,“那好吧。”在他們結婚前,把所有的心結解開也好。
    客廳裏淩亂一片,還沒來得及收拾,兩人踢踢地上的酒瓶,把剩下的啤酒都拎了過來,就在沙發旁邊的地板上坐著聊天。
    蔣軒先說,“安修,今天瑤瑤那事,我代她給你道個歉,她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平時雖然也嬌氣,但也沒像今天這樣。”
    陳安修開了兩聽啤酒,遞給他一聽,“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留我說話,就想說這件事?”
    “當然不是這一件。”蔣軒搖搖手裏的酒,側頭看陳安修,終於把沉在心裏多年的問題問出口,“當初我和梅子瞞著你在一起,你心裏是不是挺怨我們的?”
    “知道的時候有點憋氣,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好朋友卻合夥瞞我那麽久,但也沒怨恨,畢竟我和梅子又沒對彼此承諾過什麽。”其實有了噸噸後,他已經預感到,他和梅子是不可能在一起了,隻是心裏總有些不死心。所以當他第一次看到蔣軒和林梅子挽著手走在一起時,他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梅子有了新的男友,意料之外那人是蔣軒。
    “你沒怨我們就好,這些年,我老覺得挺對不起你的,當年要瞞著你的主意是我出的,現在想想,應該早點和你說明白,就不會有後來那麽尷尬的一幕了。”安修提著蛋糕來給梅子過生日,正好遇到他們在一起。
    “我以為咱們當年就算是說開了,你怎麽還在意這些事啊,你和梅子現在都是我的好朋友。你們都要結婚了,我隻有高興和祝福。”陳安修喝口酒,撥撥桌上放著的dv,今晚還錄了不少東西。
    “你真的不喜歡梅子了?”
    陳安修側過身,手肘拄在沙發托著腦袋,驚奇地說,“不是吧,蔣軒,都多少年了,你以為人人都和一樣常情啊?我女朋友都交了好幾個好不好?”
    “可是都分了不是嗎?”
    陳安修去拍他的肩膀,蔣軒不是很明顯地躲了一下,陳安修喝了酒也沒太注意到,又說,“那也不能說明,我還喜歡梅子啊,我分了,是因為沒找到合適的。”
    “安修,你現在是不是喜歡男人?”
    陳安修的眼神在蔣軒的臉上稍一停頓,“你聽誰說的,蔣瑤嗎?”公司裏傳聞,他多少知道一點。
    “不管是誰說的,這是不是真的?”
    陳安修喝口酒,手背在嘴角擦了一下,無所謂地說,“是真的,我現在喜歡一個男人。蔣軒,你不會以為我是因為得不到梅子,轉而對所有女人都沒興趣了吧?”
    蔣軒皺眉問,“那還有什麽原因,你本來隻喜歡女人的不是嗎?為什麽半路去喜歡男人?”
    “為什麽?我自己也不知道,那個男人足夠強大,很包容,沒有攻擊性,我覺得待在他身邊很舒服,很安全。”從部隊回來之後,其實他的睡眠質量一直不太好,但在章時年身邊他可以睡得很好。心防在那人麵前慢慢就卸掉了。
    “就因為這樣,就足以改變你的性取向?”蔣軒無法理解這種思路。
    “也許是吧,誰知道呢,愛情這種東西是沒有邏輯可言的,我隻要知道我喜歡他就足夠了。”
    “你家裏不反對嗎?你不怕社會上的異樣眼光,還有噸噸呢?你這麽做真的值得嗎?安修,現在回頭還可以,你幹嘛為了一個男人過得這麽艱難?”
    陳安修很平靜地說,“現在已經晚了,蔣軒,我回不了頭了。所以,你還是祝福我吧。就像我祝福你和梅子一樣。”
    “安修,我現在終於確定你真的不愛梅子了。”
    陳安修和他碰杯,“你早就該確定的。不過在結婚前,都不算晚。”
    “今天終於都說清楚了,今晚咱們兄弟倆喝個痛快。反正明天是星期天不上班。”
    “好。”
    兩個人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後來兩個人都喝醉了,也不知道怎麽上床睡著的,陳安修是被一道尖利的女聲驚醒的,“啊……你們怎麽能做出這種事?”他扶著額頭醒來,蔣軒就睡在他的旁邊,兩個人都沒穿上衣,但被子底下的褲子是完整的。門口站著的人是蔣瑤,蔣瑤後麵剛進門的是林梅子,她手裏的早餐袋子掉地上了,稀落落的粥水撒了一地。陳安修一看到她,她一轉身就捂著臉跑出去了。
    “陳安修,你不要臉,你喜歡男人就去喜歡男人,幹嘛勾引我哥,你不知道我哥和梅子姐馬上就要結婚了嗎?”
    陳安修也被他不分青紅白的態度惹火了,搖搖晃晃地從床上下來,掀開被子說,“閉嘴,蔣瑤,你看清楚,我和蔣軒什麽事情都沒有。我就算喜歡男人,也不會隨便找個男人就上床。”
    蔣瑤自己心虛,就覺得陳安修這句話是在諷刺啊,心裏就更恨他。
    蔣軒醉地比他還厲害,這動靜了還沒醒來,陳安修忍著宿醉的頭痛,在客廳裏找到兩人的揉成一團的上衣,記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兩人酒喝多了,上衣都濕了,就脫下來扔到一邊了。
    陳安修給林梅子打電話,對方沒人接聽,他回家趴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都下午了,她打開手機一看,裏麵全是蔣軒的電話。
    他回撥,“蔣軒?”
    蔣軒的聲音很急,“安修,梅子不見了,你知道她去哪裏了嗎?”
    陳安修下樓到廚房裏倒一杯白開水喝,聞言問道,“梅子不見了?”
    蔣軒有些不自在地說,“我聽瑤瑤說,梅子好像誤會我們昨天晚上有什麽。”陳安修沒說話,蔣軒怕他誤會,趕緊又說,“我知道我們什麽事都沒有,就是瑤瑤瞎咋呼。”
    “我的事情梅子也知道?”
    蔣軒在電話那邊應了一聲,他沒說是梅子告訴他的,“你覺得她可能在什麽地方?”
    “你現在什麽地方?”
    “在新家,我想看看梅子回來沒有,我想她不是那麽任性的人,應該不會讓我著急的,結果好像沒回來。”
    鍋子裏扣著方嬸做的蛋餅和白粥,陳安修卷了一張蛋餅,想想說,“你小區門口等我,我很快就過去。”
    在車上的時候,蔣軒問陳安修,“你確定梅子會在那裏嗎?”
    陳安修的頭還有點疼,他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說,“我不確定,先去看看。”
    兩人驅車上山,果然在停雲寺後麵的小山坡上找到林梅子,她一個人坐在那棵高大的刺楸旁邊。蔣軒過去了,陳安修在山坡頂上就停住了腳步。
    停雲寺後麵這個小山坡非常荒涼,莊稼和樹木都在這裏都長不起來,地上就有一些艾草,山坡下麵最低的地方,夏天雨水多了,會形成一個小小的湖泊,那棵刺楸就生長在小湖邊,以前梅子不開心的時候,他就陪著來這裏坐坐。這算是兩個人之間的秘密,不過今天不是了,所謂秘密就是隻有兩個人知道的事情,知道的人多了也就不是什麽秘密了。
    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什麽,在陳安修這個位置,他也聽不到,他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的雲,每次來這裏,都感覺這裏的雲特別多,不知道這是不是停雲寺的由來。
    “安修。”林梅子先過來的。
    陳安修吐掉嘴裏的草根,從草地上一躍而起,“蔣軒解釋清楚了?”
    “恩。”林梅子輕輕應了聲。
    “那就好,你們都快結婚了,別因為我產生什麽隔閡。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停雲寺就在秋裏鎮的北邊,離家很近。
    “安修,我沒有不相信你們,我當時隻是腦子一下子就亂了。”她當時聽蔣瑤喊了那麽一嗓子,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又看到兩人睡在一張床上。
    “沒事,我理解。一場誤會,解釋清楚了就好。”陳安修笑,還是少年時清亮的眉眼,但林梅子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清楚的認識到,她和安修之間真的成為過去了,她爸爸去世後,媽媽再嫁,繼父不喜歡她,她後來跟著姑姑生活,姑姑雖然也疼她,但畢竟不是親生的,中間總有些隔閡,寄人籬下的日子總不會那麽順遂,以前她傷心難受的時候,安修總會陪她來這裏坐坐。看到陳安修大步離開的挺拔背影,她知道這個男人正一步步地走出她的生命,再也不會回頭了。屬於林梅子的那個陳安修,這次真的沒有了。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蔣軒從後麵擁住她。
    林梅子回頭笑地很甜蜜,“我在想結婚那天,該穿哪套婚紗,今天婚紗店裏還給我打電話了。”
    “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幫你挑一件最美的。”
    “好啊。”
    陳安修以為這件事就此為止,算是告一段落了,晚上視頻,噸噸不停在誇章時年送給他的那匹小馬多麽漂亮,還說大爸爸答應幫他帶回綠島,他說的多了,連陳安修也莫名期待起來。
    周一一上班,陳安修就發現辦公室裏很不對勁,每個人看他的目光都怪怪的,他轉頭去看,大家就裝作若無其事,他一轉身,後麵的議論聲就響起來,連於亞青都是欲言又止的。
    “於秘書,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於亞青表情複雜地看他一眼,說,“陳助理,你去開電腦,我把地址發給你。”
    於亞青發的一小段視頻地址,十來秒的視頻,內容隻有兩個男人睡在同一張床上,背景的牆上貼著大紅的喜字,右邊那個男人的臉被完全擋住了,看不到任何相貌,左邊那個,赫然是陳安修。
    視頻的最後是一個女人的尖叫,“啊……你們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
    標題很長,很聳動,不要臉男人勾引別人新婚老公,被新婚妻子抓奸在床。
    作者有話要說:周末拚了一回o(n_n)o,我迄今為止最肥美的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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