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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半宛清秋

    “小丁得肝癌了。”不知是誰先說的,一時間整個公司都聽到了這個爆炸性的新聞。小丁的全名叫丁莎莎,今年才25歲,是這家服裝公司的一名會計,本地人,她皮膚白皙,身材高挑,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如一泓清澈的秋水讓她顧盼生輝,小丁是一個養眼的美人,這是毋庸置疑的,更難能可貴的是她性格溫和,對誰都很有禮貌,沒有本地人的尖酸。大家都對她表示惋惜,惟獨有一個人,在聽到消息時愣了幾分鍾之後,就請假了,他叫雷明,是公司的統計員,從山溝溝裏飛出來的鳳凰男。

    初秋天氣就像一個驕縱的小姑娘,她想冷就冷,一陣西風夾帶著塵土襲來,道路兩旁的梧桐發出“沙沙”的聲響,幾片吹落的黃葉在風中翻飛幾次後墜入塵埃,有一片甚至肆無忌憚地停在雷明的頭上,可現在的雷明心中還沒消化掉丁莎莎得肝癌的可怕消息,整個人恍恍惚惚的,掏出了香煙,手顫顫巍巍地半天才點上,猛吸一口後,“咳咳咳咳……這劇烈的咳嗽把他拉回現實,他把香煙往地上一擲,用腳狠狠地踩滅火苗,仿佛要把惡魔狠狠地踩死。直到公交車到站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看著終點站是中心醫院的19號車,雷明毫不猶豫地跳了上去,心中暗自下了個決定。

    他徑直來到莎莎所在的病房,輕輕的推門進去,莎莎虛弱的躺在病床上,身體已經被病魔折磨得很瘦了,眼睛就像浸泡在山泉裏的鵝卵石失去了光彩,旁邊還坐著莎莎的閨蜜雯雯,這會兒正努力地安撫著正在傷心哭泣的丁爸丁媽。

    “雷明,你來啦”雯雯先反應過來的,朗聲問好。

    “嗯,醫生怎麽說,治療方案出來了嗎?”單刀直入地問到。雷明不是第一次來病房了,莎莎生病暈倒就是他送來的,所以他這麽問也不顯得突兀。

    丁爸畢竟是家長有條不紊地說道:“已經確證為肝癌,幸好發現得早,說醫院安排下個星期三手術,直接切除病患。““那好,莎莎會好起來的,您們別太擔心。”雷明安慰道。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忙問道:“曉峰呢?今天來過嗎?”江曉峰就是莎莎的準男友,以前經常到公司來接莎莎下班,上次來醫院也見過,長得眉清目秀,戴著副鑲著金邊的眼鏡,雷明對他的印象還不錯。

    “這個臭小子,居然說要去韓國出差,昨天就走了。”丁爸爸氣憤的說,剛平複的心又開始激動起來。“他也是沒辦法,這個客戶談了近半年了,總算答應合作了,這次去談具體細節然後簽合同,他非去不可啊,他說過星期三之前一定會趕回來的。”莎莎連忙幫男友說好話。多善良的姑娘啊,雷明心裏想。

    在不安和焦慮中等來了星期三。早上醒來,天陰沉沉的,淅淅瀝瀝地下著雨,雷明吃過早飯,向單位請了假就匆匆趕到了醫院。莎莎父母和雯雯已經在那裏了,可是沒看到曉峰,。

    “曉峰呢?怎麽沒來?”雷明問道,他可是莎莎的男朋友啊,這麽關鍵的時候他怎麽不在啊。丁爸爸氣憤地說道:“昨晚打電話來說,那邊老板臨時有別的事拖延了兩天,要明天才能回來了。鬼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這小子我早看出來不是什麽好東西,就莎莎那麽相信他……”

    “行了,別說了。”丁媽媽打斷了丈夫並且使了個眼色,隻見莎莎眼淚撲哧哧地滾下來,丁爸爸也意識到了,女兒已經夠傷心了,馬上就要手術了不能再刺激她,立馬住嘴。這時主治醫師走了進來,他看看莎莎說:“你馬上就要做手術了,要情緒穩定,不要害怕,我們給你請來了國內著名專家,我們會盡全力的,相信我們醫生,相信自己,會好的。”接著又對旁邊的人說:“你們誰是病人直係親屬,過來簽字。”丁媽媽和雯雯留下安慰著莎莎,丁爸爸和雷明跟隨醫生去了辦公室。丁爸爸看著那一紙的手術風險條款,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握著筆的手更加抖的厲害,根本無法寫字。雷明走過去,握住丁爸爸的手,堅定地說道:“叔叔,莎莎還在手術室等著呢,我們要相信醫生,相信莎莎。”然後握著他的手,用力地寫下了一個丁字,丁爸爸順勢把名字簽上,心裏想他是莎莎的男朋友該有多好。

    從早上到中午,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誰也無心吃中飯,莎莎父母在大家的勸說下到休息室裏等消息,雯雯和雷明則坐在手術室外的走廊上繼續等待。隻見雷明緊鎖著眉仰頭呆呆的望著天花板。

    “你喜歡莎莎?”雯雯突然問道。這個問題,如果在其他場合問,雷明會極力否定,畢竟莎莎是有男朋友的人。可現在,雷明不想沉默。

    “我隻希望她能幸福。”雷明平靜地回答,雯雯看著他黝黑剛毅的臉,表情雖然很平淡,可她知道這種坦然是因為心裏已經有了一個決定,“我現在隻祈求她能平安度過這一關,其他的都不重要。”

    過了半晌,雯雯弱弱地問道:“萬一,我是說萬一,曉峰拋棄了莎莎,你會怎麽做?”

    “他敢。”雷明脫口而出,一愣之後又接著說:“莎莎還有我。”雷明像宣誓一般嚴肅,字字都擲地有聲。多好的男孩,心中充滿愛,而且細心又有擔當,人生能得如此知己,婦複何求,雯雯心裏還真有點羨慕起莎莎來了。雖然病了一場,卻收獲了一份難能可貴的感情。這大概就是古人所說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雯雯的問題不是信口提出的,曉峰這一天都沒來過電話,不至於忙到連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吧,女孩的心思總是細膩而敏感的。手術依然在進行,走廊裏靜的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到。已經是下午一點了,時間越長越讓人著急和緊張,此時莎莎父母也已經坐到走廊裏來了,大家時不時的看向手術室,心嘭嘭的跳,有種要窒息的感覺。又將近過了個把小時,“砰,砰”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雷明他們馬上跑過去,隻見莎莎眼睛閉著直挺挺地躺在手術床上,手上輸著液,身上還插著幾根不知名的管子。“別緊張,她沒事,現在麻藥沒過藥效,再過半小時估計就醒了,手術很成功,你們放心好了。隻要五年內不複發,就沒問題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要先推到ICU觀察個一兩天。”主治醫師說道。

    時間大概是跑得最快的運動員了,轉眼就過了一個星期。秋日的傍晚景色宜人,蔚藍的天空,朵朵白雲悠悠的飄蕩著,清風徐徐吹來,讓人倍感舒爽。雷明來到街上,買了些新鮮水果,來到了莎莎所在的病房,輕輕地推門進去。隻見莎莎正睡著呢,麵容依然很憔悴,微微皺著眉頭。丁媽媽看到雷明來了,連忙起身打招呼:“雷明來了,你還買那麽多東西來幹嘛。”雷明一邊回道一邊把東西放在床頭櫃上:“一點水果,都是莎莎平時喜歡吃的。”

    “雷明,你有心了,你一個同事都經常來看莎莎,她那個男朋友連你都不如。”

    “阿姨,曉峰呢?他幹嘛去了啊?”

    “哎,別提了,這人…”丁媽媽一向溫和,這時卻異常憤怒,“莎莎手術後的第二天來過,她爸說了他幾句,他就很不高興,把那破花往窗台上一放,跟莎莎說了句改日再來看她就走了,誰知這一走就再也沒來過。”丁媽媽眼眶濕潤了,母子連心,當媽的難免心疼自己的女兒。雷明這時才注意到窗台上擺著一束康乃馨,由於時間太久,花已經開始枯萎了,雷明不由得又一陣心酸,為莎莎難過。難道愛情就真的這麽經不起考驗嗎?

    雷明心中有著一團火,還沒等莎莎醒來就離開醫院,他來到了曉峰的公司,走到門口又退了出來,在愛情的國度裏從來都是兩個人的事情,趨利避害,曉峰也是個普通人,自己有什麽理由為莎莎出頭。再回到醫院,莎莎已經醒了,消瘦的小臉上,顯得眼睛分外的大,見雷明進來還主動了問了聲好,才幾個小時沒見,整個人都有一種向上的力量,而床頭上那一束康乃馨已經不見了,放著一大把富貴竹,嫩嫩的,綠綠的,充滿了生機。看雷明傻傻地盯著自己,莎莎笑著說:“今天,我做了一個決定。雷明沒問莎莎做了一個什麽決定,從那天開始,他又看見那個活潑開朗的莎莎了,雷明的心思莎莎知道,可她什麽也沒說,她身體好了後,還是回去上班,兩人又回到了從前同事關係,偶爾吃一頓飯,每天關注對方的微信,知道彼此都是單身,卻誰也沒先開口。

    一晃五年過去了,周末一大早,雷明就接到莎莎的電話,叫他到中心醫院等她。說完就掛了,這同電話把雷明的魂都嚇出來了,心裏隻打哆嗦“難道莎莎的病又犯了……”都來不及細想,風馳電掣般趕到醫院。

    莎莎站在醫院的門口,涼風習習,桂花香氣四溢,莎莎貪婪地呼吸著久違的清新空氣,無比舒暢。手裏拿著報告單,笑容像油彩一樣層層堆在臉上。在這藍天下,她真想放聲歌唱,尤其看到那個傻乎乎的男孩,慌慌張張地橫穿馬路想自己本來。上帝拿走本該屬於你的東西,是因為她想給你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