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四章 山河擂台(前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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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騫見形勢不對,忙以眼神示意伯小藝。伯小藝會意,當即走前兩步,大聲道:“各位朋友,天成公於我聖域確是功勳至著,隻不過咱們方才是在討論伯騫少主應否即刻登基,卻非在此出言妄評前代聖君的功績大小了。說句不中聽的話,我們是何等身份,又怎敢對曆代聖君不敬,出言肆意褒貶。我看這樣吧,既然適才咱們大夥都一致讚成伯騫少主理應即刻登基繼位,不如——”
伯小藝這番話尚未說完,就聽得廣場西南角入口處,有衛兵高聲喊道:“龍神穀穀主及眾位前輩到!”
衛兵這一聲喊得並不甚高,但伯騫沈括等人卻都是齊齊一震。急忙抬頭看時,隻見西南向人影飄飄,一行七人緩步向這邊走來。當先一人,年紀約六十上下,身著黃色葛衣,布襪雲履,四方方一張大臉上,瞧來鼻挺口闊,目慈眉柔。不知怎地,這七人行走得並不快,但轉眼間就已來到擂台之下。從廣場西南入口到中間的山河擂台,少說也有數十丈的距離,但這七人緩步而至,卻似風送雲行、月動影移般輕描淡寫得不著絲毫痕跡。
待這幾人到得跟前,項飛雲已看清,跟在黃衣老者身後的其餘六人,正是昨日小劍橋畔,追擊異域高手一去無回的玄禮湯衛和伯麟雲塵諸前輩。但雖然看見,他這時卻又似對這六人視而不見。隻因自打見到這領頭的黃衣老人,他的目光及整個心神,就已全部被其所吸引。
這老者的神情風致,總體說來和雲塵前輩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兩人都是一般的恬淡衝和。隻不過雲塵前輩的這種性情僅隻體現於自身,而黃衣老者的風致卻浩浩混融於天地。仿佛已與這整個自然界中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樹融為一體。而隨著他的出現,此際在項飛雲眼中看來,似乎這天地間的風都隻為他一人獨清,雲隻為他一人獨柔,山山水水雲雲月月,已盡化於他的每一下舉手投足之間。看到了這個人,項飛雲心中首先生出的一個詞是:“化境”。然後這個詞就又凝成了一個字:“道”。
此時的項飛雲自然還不能解釋這天地間的“道”究為何物,但卻有種強烈之極的感覺,那就是眼前的這位老人就已經是“道”,或者說是他迄今為止、見過的諸人中最接近於“道”的存在。
而就在他這樣想著看著的時候,伯騫沈括等早已下台迎上了這七人;就在他這樣看著想著的時候,這黃衣老者和身後六人已在伯沈等人的引領下齊齊登上台來。可是項飛雲卻並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何失禮,而心中更隱隱覺得,這黃衣老者對自己並無絲毫怪責之意。突然地他覺得自己應該說句話,於是便竭力張開嘴來。可是口雖然張開了,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卻見那黃衣老者這時已自伯騫沈括等人的環擁下脫身向自己走來。待來到自己跟前,先行微微一笑,接著隨和地說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飛雲若能輕易說出,那便不是‘道’了。”
項飛雲立受啟發,道:“雲之在天,何映於心?水落石出,本皆自然。花木春風,不枯不榮。大千三界,無喜無悲。”
那老者聞言,哈哈大笑:“不錯不錯,若無當真受了一個好徒弟。隻是以我觀之,飛雲你性情之中,於道而言,更近於佛,他日境界,已非伯仁所能料及。”
這時韓君山走上前來,拱手施禮道:“晚輩韓君山,見過伯穀主。”
伯仁微看他一眼,道:“恭喜八臂神龍修習‘換日真訣’有成,武道再得突破。隻不過咱們習武之人,倘若於俗世牽絆太多,終究難窺無極之境,這一節還望閣下能夠明白。”
韓君山見伯仁親自到來,特意上前拜見,言語間態度雖甚恭謹,但終究難掩對自身武技有成的一份自得之情。豈知相見之下,伯仁非但一眼便瞧破自己日前進境,更且指出自己身心負累太多,日後必將成為修行上一大羈絆。不禁心頭一驚,滿腔傲氣,頓時便消了一大半。
就在這時,隻見那醉千鍾韓放手提著酒葫蘆搖搖晃晃走過來道:“小人醉千鍾,鄉野間籍籍無名之輩,龍神穀高人既然大駕惠臨,那是再好沒有。此間正有一樁天大糾紛要請諸位前輩予以排解,還望前輩等秉公而斷,還天下人一個公道。”
他話方說完,衛放鶴已嘻嘻哈哈湊了過來,高聲道:“這個好說,無論它是什麽樣大的糾紛,既然給我們趕上了,就無有排解不了之理。”說到這裏,聲音突然轉低,“隻不過我瞧朋友倒是有趣得很,不如咱們先玩上一玩如何?”
醉千鍾白眼一翻,瞪眼道:“不知這位前輩要和在下怎樣玩法?”
那衛放鶴卻似有難言之隱,縮頭縮腦地左右看了看,不得已再次壓低聲音湊向他耳畔道:“哈,說到這天底下最好玩的東西,那自然是擲篩子賭錢了。唔,不瞞你說,我老人家最近學到了一個了不得擲篩秘技,不知朋友是否有興趣跟我賭上一把?”
誰知這醉千鍾聽後立刻大頭一搖,衝口而出道:“沒有興趣,在下現在正有大事要辦,怎會來和你賭錢?”說完“咕咚”灌下一口酒,還不忘“呃”地打一酒嗝。
他這一下酒嗝打過,忽覺手上一輕,再看時隻見自己的酒葫蘆卻已到了另一個禿頂老者手裏。非但酒葫蘆已到了人家手裏,葫蘆中的美酒更是長鯨入海般直入那人口中。
韓放大怒,伸手便去搶奪。豈知手到跟前,眼見得已將抓住葫蘆,也不見那人有任何動作,自己卻終究還是差了少許,抓了個空。耳聽得那老者邊喝酒邊哈哈笑道:“不錯不錯,閣下這葫蘆雖說是髒了點,但酒卻是正宗的晉原汾酒,倘若老酒鬼沒有猜錯,隻怕還窖藏了至少八年以上。倒也沒有汙了我老人家的肚腸。”
醉千鍾見對方也是個識酒之人,便行住手道:“朋友既然也是個酒鬼,便該當知曉,這酒鬼的酒是最最喝不得的。”
那禿頂老者自然便是湯九翁了,聽言伸袖子一抹嘴角道:“那是當然,隻不過我既然喝了你的酒,就定會竭力為你辦好今天的事。你老兄可說絕不會吃虧!”
這時那衛放鶴又湊過來道:“隻可惜你這酒鬼不會賭錢,否則我們倒也可以交個朋友。”
醉千鍾再衝他一瞪眼,極位不屑地道:“前輩可曾聽過這天底下有不會賭錢的酒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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