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夢回千裏我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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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敵——”雷東風嘶吼一聲,聲音淒厲沙啞,帶領身後軍民打開了金山府的北城門,直接掩殺向了正在緩慢後撤的聯軍側翼。

    城內此刻雖有戰馬,但騎兵幾乎已經全部派出,雷東風組織了幾百名尚能作戰的狂瀾軍士兵,騎上戰馬,阿爾斯則率領剩餘的不足三百名雷騎軍,身後則是數萬漢家軍民。

    這些人手中拿著自己的子弟兵分給他們的武器,穿著庫存的盔甲;還有一些人卻是拿著戰死的漢兵的武器,身上也穿著自家孩子或者兄弟身上穿過的盔甲。

    親人的血跡還未幹,他們就帶著仇恨衝出了金山府。

    也許這一戰過後,他們中能活下來的沒有多少,但親人的鮮血如果不用敵人的鮮血洗淨,他們死也不會甘心.

    “伯格曼被抓了!你們快投降吧!”在雷東風的帶領下,數萬人一邊喊著一邊向聯軍奔去。

    此刻,伯格曼已經被端木拓挾持住,向陳重的方向拽去。

    而因為兩人被身高馬大的條頓重裝騎兵包圍的原因。那些西方聯軍士兵也不知道到底生了什麽,隻看見伯格曼的帥旗早已經不見,而大營那邊的條頓騎兵已經亂成一團。

    此刻又聽從金山府中衝出的漢兵和百姓這麽一喊,竟然真以為伯格曼已經被漢人抓住,軍心惶惶,開始出現了騷動。

    是啊,如果不是主帥真被抓或者被殺了,這些已經勢微的漢兵憑什麽還敢出城衝殺?

    就連跟隨在那一萬條頓重裝騎兵後邊的條頓重裝步兵,此刻也看不到前邊到底生了什麽,聽說統帥被擒,大營又被襲破,身後又有敵人殺來,若不是平時訓練嚴謹,此刻也早就鼓噪起來。

    “大帥真的被你們抓住了?”城內,被擒住的金獅騎士羅伊斯臉顯驚訝,問一旁虎視眈眈看著他的漢兵。

    那漢兵瞪著眼,卻沒有答話,羅伊斯心下焦急,想要起身,立刻撲上來幾個漢兵將他按在原地。

    這時候,屋門卻忽然被推開,一臉蒼白委頓的斯泰拉強咧著嘴出現在門外:“羅伊斯,你不用著急,伯格曼大人還沒有死;而且此戰若無援軍,我們敗了;但就算失敗了,我不會殺你泄憤,也不會再歸順伯格曼閣下,若我戰死,至求你帶我的骨灰回西6……不要告訴阿裏爾我在哪裏,你若對她好,就娶了她吧……”

    斯泰拉說完,又對幾個漢兵道:“幾位兄弟,這是我從雷軍團那裏要來的手諭,若金山府不保,你們可放了這個人,而你們也可以自行解散,撤退後方!”

    說完,推開身邊幾個親衛的攙扶,給幾個漢兵和羅伊斯敬了個騎士禮,拿著長矛搖晃著向外邊走去。

    幾個漢兵看著那手諭,忽然明白了什麽,大吼著:“我們不撤退,我們要和雷軍團一起戰死……”

    “斯太爾……”羅伊斯看著斯泰拉走出去,想要說什麽,就又說不來。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為什麽阿裏爾會喜歡斯泰拉而不是他,因為眼前這個男人真的值得人去尊敬去愛護。

    而眼前這些激動嘶吼的漢兵,又有那一個不是真正的漢子?

    斯泰拉走出屋子,看著殘破的城牆,順著這邊望去,雖然不能看見遠處漢兵與聯軍撕殺的情況,但那戰鬥的吼叫去清晰可聞。

    斯泰拉深深吸了一口氣,阿裏爾那英姿颯爽的攝影出現在他的腦海裏,這一刻什麽恢複奧丁神族的名譽,什麽稱謂奧丁複興的英雄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隻要能知道自己愛著的人好好活下去就是他最大的願望,如果可以,真希望可以好好的去愛他們,阿裏爾、雷歐,還有我的那些兄弟姐妹。

    愛你們,為你們好好的生活,為你們戰鬥,和你們一起見證光榮與夢想的實現……

    斯泰拉叫親衛牽出戰馬,又用繃帶將前胸後背的傷口死死包裹住,又用皮帶和布條將長矛捆在了手上,然後翻身上馬。

    斯泰拉看了看身後的百來名親衛道:“諸位都是追隨我多年的兄弟,也都是奧丁血脈的後裔,這些年為了複興奧丁的夢想,有多少人為之犧牲,更有多少兄弟為保護我而死去,這些我斯泰拉全部銘記在心,今日也許是我們最後一戰,雖然很可能再不能為奧丁盡力,但卻是證明我們自身的機會,就算不是奧丁後裔,我們也不會比任何一個人差!”

    我,讓?科諾?斯泰拉,在此明誓,今日戰後若僥幸不死,將與你們一起共享戰士榮光。

    “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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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拓挾持著伯格曼慢慢後退,鮮血不斷從傷口中流淌而出,腦袋嗡嗡作響中讓他幾欲跌倒,但她知道此刻不能跌倒,更不能閉眼。

    端木拓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要控製住伯格曼,同時將西方聯軍的大軍盡量吸引到他們三人這邊來。

    是否還會有援兵出現,端木拓並不清楚,整個駐守金山府的狂瀾軍上下,也隻有雷東風和阿爾斯兩個人知道這個計劃。

    但端木拓依然堅持著,他不知道並不等於他不會為自己的兄弟們犧牲,哪怕就是為雷東風一句:端木兄弟,你要堅持三個小時,我軍最後的安危全係你一身。

    他,就要堅持下去。

    此刻,兩個人早已經不能前行,被條頓重裝步兵團團包圍,端木拓強忍著渾身的酸軟,冷冷的注視著這些大呼小叫的敵人。

    但粗重的喘息還是出賣了他真實的傷勢。

    伯格曼仿佛感覺到了端木拓的苦苦堅持,勸慰道:“這位將軍,你不要堅持了,放開我,我保你不死,並讓你做我的親衛,你們漢人已經有不少人加入了我們聯軍,隻要你放開我……”

    “閉嘴!”端木拓暴喝一聲,手中刀子在伯格曼脖頸輕輕劃過,一道血痕頓時出現。

    隨即,端木拓舌尖抵住了牙齒,狠心一咬,一股劇痛傳來,頭腦頓時清醒了許多。

    端木拓抬頭看去,四周全是麵目猙獰,不斷對他嘶吼的條頓重裝騎兵。

    有人用漢語大叫:“放了我們的統帥!”

    有人用西6通用語詛咒:“該死的異教徒!”

    也有人用條頓話叫喊:“你可敢與我決鬥!”

    “呸,這些低劣的蠻子。”端木拓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卻摻雜著絲絲血水。

    他心裏絲毫不掩飾對這些入侵西寇的厭惡。

    作為一個帝國最內6的漢人,從骨子裏,端木拓接受的就是漢人是天下主人的教育,而端木家那種接近於封建家族式的教育更讓他的眼光局限在了帝國、甚至隻是川中這一點。

    就連當日暗中通過烏戈勾結西人,端木成也曾在暗中咒罵西人是野蠻貪婪的魔鬼,對他們全無好感。

    端木拓無法做到雷東風那般,對所有人都平等以待,但這並不妨礙他在戰場上成為自己心目中的那個英雄。

    “讓我向你們這些不懂禮數,入侵我帝國的蠻子投降?做夢,老子我誓死不降!”

    仿佛是用體內所有力量爆出的嘶吼,竟然讓包圍他們的條頓騎兵瞬間失聲,都沉默的看著眼前這個並不魁梧的男子,眼中也閃爍著矛盾的目光。

    而被挾持在他懷中的伯格曼更是渾身下意識的一顫,因為就在那瞬間,伯格曼感受到了這個男人內心中的堅持。

    如果自己再說一句,可能這個男子就會做出魚死網破的事情。

    端木拓笑看著眼前的一切,瞬間他想告訴自己:“端木拓,你不是蒙戰,但你是個爺們,人死卵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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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了,這一年轉戰何止千萬裏。”雷東風手執冷鋒雙戟,將麵前的敵人刺倒在地,那鮮血淋身的感覺卻忽然間將他扯回了在龍城殺敵的時間。

    從衝出城門開始,到衝進後撤的西方聯軍陣中,幾百米的距離,卻仿佛衝鋒了一個世紀。

    那掠過頭頂的流矢飛箭,那不斷落馬的兄弟袍澤,還有那在遠處不斷奮戰的漢家勇士。

    雷東風的腦海裏莫名的就閃現過來到異世這一年多的經曆,一個個片段快的回閃著,戰鬥、戰鬥、不斷的戰鬥,從開始隻是想更好的活下來,到作為一個軍人的職責,再到對這個帝國的認同,雷東風其實並沒有變化,他始終還是那個熱血昭昭的小雷。

    既然如此,他就不會眼看自己的兄弟征戰落馬,他們為勝利而盡命,那麽自己就要相隨而去。

    無論是那海外的孤城烈焰,還是大漠裏的生離死別,亦或是帝國內的往來縱橫,正是因為有了兄弟姐妹的陪伴,雷東風才堅持到現在,才沒有放棄,而今他又怎麽能放棄自己這些兄弟袍澤?

    遠處的包圍端木拓的敵人已經再次和關怒白率領的騎兵交手,而他們的身後則是更多的條頓騎兵,那些衝進了他們本陣的漢兵騎兵一人往往要對上十幾人,盡管已經盡力,卻還是紛紛落馬。

    聯軍大營那邊,陳重已經帶兵殺散了敵人,正帶領剩餘的千餘騎衝向包圍端木拓的敵人。

    陳重、關怒白,他們又何嚐不知道,戰鬥進行到這個地步,如果漢兵再無援兵出現,那麽就算他們能和端木拓匯合,也難免一死。但是,他們還是沒有撤退,隻因為端木拓在拚命,而端木拓已經是他們的兄弟,自己的兄弟在拚命,他們又怎麽能舍他而去?

    雷東風掃視著戰場,四周不斷湧來的敵人,遠處不斷晃動卻始終不倒的漢家軍旗,伴隨著過往的不斷回閃,眼前的敵人的慘叫、鮮血的噴湧就不斷印證著回憶中的那一場場浴血廝殺。

    隻是,曾經的廝殺雷東風都安然度過,今日卻已經陷入死局。但在雷東風看來,這一個敵人與那一個敵人並無本質上的不同,這一場廝殺也就與曾經的廝殺沒什麽不同。

    既然都是阻擋在前進道路上的障礙,都是奪取了自己袍澤性命的凶手,那麽雷東風,就要斬殺他,而不會去計較自己的得失。

    選擇了這一條道路,為了心中那份英雄的理想,盡管雷東風隻是一個出身平凡的漢人,卻也明白,就算隻是為了這些兄弟姐妹的支持,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選擇放棄,更不會拋棄他們而去。

    死,就死在一起,一起見證敵人鮮血染就的終章;生,就生在一起,一起見證敵人哀號演奏的歡歌。

    八千裏路雲和月,東風一曲送君別,百戰之後身名裂,踏血相隨我不歸!

    “殺——”雷東風縱馬前行,回頭看去,身後兄弟緊緊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