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o話打炮比賽

    聖誕之月就快到了，此時正處於入冬時節，雖說是冬天，可這裏卻沒有冬天該有的寒冷，不僅不冷，甚至可以說氣候宜人，隻是下雨頻繁了一些。今天便是一個小雨淅瀝的午後，雨水將庭院裏的紫色風信子打濕了，為這些爭相綻放的花朵平添了別樣的美感。

    精致而又舒適的屋內，艾麗莎懷裏抱著兒子，坐在桌前，與弟弟一起喝著下午茶。她心中感到久違的安逸，耳中聽著動聽的雨聲，懷裏抱著心愛的兒子，與對麵的弟弟聊著輕鬆的話題。

    一側的窗口上，雨水蜿蜒流下，形成一道道不規則的水痕。

    艾麗莎望向水痕，忽然覺得畸形怪狀的水痕像是納迦魚人的臉孔，她身體裏的一股寒意複蘇了，往日的恐怖景象在她腦海中重現。她右手輕顫，手中的茶杯險些脫落。

    對麵的邁克爾捕捉到這個動作，但是沒有出言詢問，因為這隻會挑起姐姐更多的恐怖回憶而已。

    “舅舅，能再給我講一個你打海盜的故事麽？”吉姆仰著胖乎乎的小臉，奶聲奶氣地問道。他倒是把前些天的經曆忘了個一幹二淨，這些天隻顧著纏住邁克爾講故事。

    艾麗莎被兒子的聲音從噩夢中拉回現實，她眼神恍惚了一下，溫柔地拍了拍兒子熱乎乎的腦門，說：“吉姆，舅舅今天都給你講好幾個故事了，讓他歇一歇吧。”

    “不嘛我要聽我要聽”吉姆任性地說。

    邁克爾露出和煦的笑容，說：“你先去玩布袋熊，一會兒舅舅再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吉姆一聽布袋熊，感覺這個主意也不錯，點頭說：“那好吧。”說完便從母親的懷抱中跳了出來，奔向了自己的房間。

    屋裏沒有了吉姆之後，安靜了許多。姐弟倆品著茶，各有心事的樣子。

    艾麗莎看著杯子裏飄出的霧狀熱氣，忽然說：“我直到現在仍然覺得恍然如夢，好像身邊的東西都是不真實的，我真害怕一覺醒來，自己又回到了納迦魚人的船上。”她纖細的手指緊扣著杯子。

    邁克爾伸出手，按在姐姐的手上，安撫道：“姐姐，那些烏雲就讓他散去吧。我誓以後會保護好你們母子的。”

    親人之間會有一種血濃於水的聯係，彼此肌膚相觸的時候，會產生一種直達人心的暖意。艾麗莎深受觸動，展開心扉。她低下了頭，自責道：“上次都怪我一時衝動，連累得吉姆也身陷險境，我真是大錯特錯。”

    “好了，不管誰是誰非，一切都過去了，沒有人怪你。看看現在吧。你呆在安全舒適的家裏，周圍都是層層衛兵的保護，再也不會有壞人來害你了。以前的種種，我希望你能通通都忘掉。我已經跟姐夫提過了，他答應我以後不會在這件事上深究，你大可以放心。”

    “謝謝你，邁克爾。”艾麗莎感激地說，眼睛裏已經濕潤了。

    “何必言謝。你是我唯一的姐姐，我為你做這些事情是應該的。”邁克爾說。

    在邁克爾的安慰下，艾麗莎的擔憂漸漸平複了，她的心情也隨之輕鬆了許多，可是她輕鬆沒多久，另一個擔憂浮上心頭。艾麗莎又想起了納迦魚人恐怖的身影，那身影已經像是烙鐵一樣，深深地烙在了她內心深處，時不時就會竄出來恐嚇她。

    “邁克爾，你會因為我的事情跟納迦魚人反目為仇麽？”艾麗莎輕皺眉頭，擔憂地問。

    邁克爾依然保持著強者慣有的平靜，輕鬆地說：“姐姐，既然事情過去了，你還是別在這些事情上操心了，而且你又幫不上什麽，還是安安穩穩地在城堡裏當你的貴婦人吧。”

    在艾麗莎被救的當天，邁克爾已經了解到事情的整個經過，那時他才知道，原來食人海盜團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而惡龍海盜團竟然是姐姐的救命恩人不過，雖說如此，邁克爾在心裏還是給惡龍海盜團打上了敵人的標簽，至於食人海盜團，更是讓他動了殺心邁克爾已經下了決心，無論於公於私，都要將這兩個海盜團消滅掉。

    雖說食人海盜團是龍牙國的皇家海盜，但是這幫納迦魚人實在是不省心，經常不服從命令，而且做事不分敵我，有時連龍牙國的船也襲擊。龍牙國皇家高層對此早就有了微詞，就算沒有姐姐被劫持這件事，邁克爾遲早遲晚也得把食人海盜團當成棄子來用。

    至於惡龍海盜團，邁克爾同樣非常關注，因為這支海盜團成長的勢頭太迅猛了

    唐克這個神秘的東方人，僅用兩年的光景就擁有了兩艘魔動船，而且又跟金胡子扯上了關係，很可能已經跟金胡子海盜團串通一氣。

    除非唐克歸順龍牙國，否則邁克爾永遠把唐克當做敵人看待

    “我很擔心你，我不希望你因為給我複仇而受傷，萬一你有個閃失怎麽辦？”艾麗莎焦慮地問道。

    聽到這話，邁克爾依然保持著讓人安心的笑意，他說：“我現在好歹也是上校了，就算要收拾他們，我也不必親自衝鋒陷陣。你就放心吧。不管是納迦魚人還是惡龍海盜團，我都將予以他們嚴厲的懲罰。但是具體細節，你還是不要知道為妙。”

    “你、你會把他們兩夥都收拾掉麽？”艾麗莎的聲音在幹，她想起了唐克，心裏莫名顫動，她拐彎抹角地說，“其實……那幫海盜算是救了我，我更加痛恨納迦魚人一點。”

    邁克爾聽到這話，眉頭不經意地皺了一下，仿佛察覺到了什麽。但他沒有挑明，隻是淡淡道：“那我就順應你的心意，讓納迦魚人受到的懲罰更大一點。不過我短時間內事不會跟食人海盜團鬧僵的，它們還有利用價值，等我把它們利用完之後，就是它們消失的日子了。至於惡龍海盜團，我也絕不會放過。”

    艾麗莎陷入僵局之中，不便再插話了，她總不能求弟弟不要去打海盜，隻能在心裏祈禱弟弟不要把惡龍海盜團消滅了。她現，自己比想象中更加在意唐克的死活。

    ……

    這些天，惡龍海盜團進行了忙碌的籌備工作，伊奧娜為主要負責人，她東跑西跑，購入了大量的建築工具以及日用品，其中，蓋房子方麵包括木材、釘子、鏟子、錘子之類的工具與材料，日用品方麵包括衣帽鞋襪以及鍋碗瓢盆之類的東西。總之，這幫海盜已經做好了在龍巢島安家落戶的準備。

    有許多海盜還自掏腰包，買了自己想要放到家裏的用品或者裝飾品，特別是那些船長、水手長之類的頭目，他們手頭富裕，都買了不少東西。

    獨眼買了一個骷髏頭吊燈以及兩把可以掛在牆上的裝飾用火槍，這兩把槍上鑲嵌著璀璨的彩色寶石，木柄上也包著金皮，非常漂亮。花露這個小妮子一向勤儉節約，隻買了許多用於做手工藝品的材料，還買了兩本關於農業學的書。塞巴斯蒂芬買了更多的書，這些書能讓任何一個海盜鬱悶到想要跳海，其中還包括幾本文縐縐的詩集。溫蒂買了許多漂亮衣服，其中有幾件裙子在一側是敞口的，穿上之後會展露出修長的大腿，非常性感，這件事讓她手下的海盜們大感興奮。

    克裏夫買了幾個大沙包，用於在家鍛煉肌肉，另外，在激*女麵前顯擺肌肉塊也是他的一大愛好。諾曼買了各種各樣的粉末，這些粉末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易燃易爆。弗朗基是離不開蒼天號的，但他跟唐克提了一個意見，希望唐克能在龍巢島上麵給他立一塊墓碑。魯斑這個人很刻板，沒有給自己買什麽東西，但是到龍巢島蓋房子的工作一定會落在他身上，他到時候可要有得忙了。紅洛克這個人大大咧咧的，也沒什麽特殊喜好，就是買了一些刀劍而已。伊奧娜是所有人中買東西最多的，從書籍、裝飾品、飲品到服裝一應俱全，這些東西直接塞滿了一個貨倉。

    唐克趁著這股采購熱潮，買了一尊等人高的白色大理石裸*女像，他自稱這是藝術品，但廣大海盜團眾對此嗤之以鼻。

    就這樣，惡龍海盜團滿載著各種物資趕往龍巢島，隻在小海盜城留下一小部分人待命並監督黑珍珠號的建造工作。

    他們在海上航行了兩天之後，現了一座圓錐形的礁石，在礁石頂部坐落著一個巨大的鳥窩，但是沒看到有海鳥起落。

    此時正趕上地精諾曼在訓練炮手，他趁機宣布，讓大家把鳥窩作為靶子。唐克正在船上無聊地閑逛，路過炮甲板的時候，碰巧聽到了諾曼的命令。

    唐克感到有趣，迎上前，興致勃勃地說：“慢著你們先別開炮，算上我一個，看我們誰能打中那個鳥窩如果誰打中了有獎，沒有彩頭可就沒意思了。”

    海盜們一聽有獎，精神都是為之一振，有人連忙問道：“團長，獎勵是什麽啊？金幣麽？”

    “金幣在海上又用不上，當做獎勵多沒勁。我宣布，”唐克微笑著伸出一根手指，在海盜們麵前晃悠著，“獎勵是一瓶好酒，勝者可以在我的酒櫃裏隨便挑選，無論哪一瓶都行”

    雖然唐克對品酒並不在行，但他船長室的酒櫃上可都是上了年頭的好酒，一部分是搶船時搶來的，一部分買來的，還有一部分最珍貴的酒水是屬於弗朗基的，那些酒的年齡都在五十年以上，任何懂行的酒鬼看到都會為之眼紅

    海盜們一聽可以隨便挑選一瓶，熱情再次高漲，渾身就跟點了火似的。

    “喔這個獎勵不錯”

    “團長的藏酒可都是好貨啊”

    “看我來把那個鳥窩一炮打爛”

    大家爭前恐後地跑向火炮，有人差點為爭奪火炮大打出手。幸虧唐克出麵震懾，並訂下規矩，每個人都要輪流開炮，不許爭搶，而且露天甲板上的火炮也可以使用。這樣一來，這個開炮打鳥窩的比賽被炒得沸沸揚揚，鬧得全船的人都知道了。紅洛克、克裏夫等人都被驚動了，並參與進來。

    唐克論劍術算是個好手，但開炮的水準讓人不敢恭維，他興致衝衝地挪動火炮，計算著船隻移動與鳥窩之間的關係，手裏緊握通紅的烙鐵，看準時機，猛然用烙鐵捅向大炮的火門，立即引一點火星。他向後退了一步，下一刻，火炮出一聲山崩般的怒吼，射出一道黑影，炮口隨即飄起熟悉的硝煙味。他手搭涼棚擋在眉間，望向對麵，眼睜睜地看著炮彈射偏，落到了海水裏，莫說打到鳥窩，就算距離礁石都還有一段距離。他啐了一口，靜靜等待大炮退熱，旁人自然不敢跟他搶大炮用。

    不光是唐克失利了，在第一輪的炮擊中，右舷十門火炮全部打空了，海盜們不少人都出了叫罵聲。

    這時候，就聽另一頭的諾曼興奮地說：“哈哈打這個太簡單了，那瓶酒肯定是我的”

    唐克一皺眉頭，一想諾曼是個炮手，如果讓諾曼參加，旁人的贏麵太小了，他耍賴似的命令道：“諾曼，你不許參加這次比賽。”

    諾曼一聽歇菜了，苦聲道：“什麽？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其他海盜一聽諾曼被禁賽了，紛紛大笑，還有人大拍馬屁，說團長英明神武。

    火炮的精度很低，而這幫人水準又一般，蒼天號幾輪炮擊都沒人能夠打中，力破萬鈞的炮彈倒是把礁石打得出現了裂痕。為了給大家更多的機會，蒼天號隻能減，並繞著礁石轉圈。

    這是唐克開的第六炮，因為連連失手，他已經有點鬱悶了，在前幾次，他明明努力瞄準了，可開炮是有延遲的，絕非瞄準了就能打中。這一次，他索性閉上眼，胡亂開了一炮。

    “轟”

    炮彈化作一道黑線，正中礁石上的鳥窩，打了一個稀巴爛。

    唐克睜開眼睛一看，現鳥窩不見了，跳起來大喜道：“哇打中了我的炮打中了你們看到沒有？”

    海盜們並沒有多麽高興，因為得不到美酒的獎勵了，紛紛露出失望的表情。

    唐克可不願意這麽掃興，豪爽地一揮大手，笑道：“看你們一個個哭喪著臉，不就是一瓶酒嘛。我宣布，今天開辦一場宴會，我把我私藏的酒都拿出來請大家喝”

    海盜們喜怒都寫在臉上，一聽人人都有酒喝了，態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出了陣陣歡呼。

    唐克做重大決定是很小心的，但一些小決定都很隨性。他因為打到鳥窩很高興，下令舉辦了一場宴會，整個船隊跟著大吃大喝了一頓，一直暢飲到晚上。唐克也算大方，當真拿出了許多瓶珍藏好酒，讓大家一起品嚐，惹來手下們一片讚譽，忠誠度節節拔高。

    今晚月朗星稀，唐克邁著搖搖晃晃的步伐，從舷梯走了上來，他今天有點喝高了，腦袋髒乎乎的，胃裏滾熱，身體也有點不受使喚。

    “這幫兔崽子，就知道灌我。”唐克醉醺醺地罵道，一路走到了左舷，站到護欄後，解開褲腰帶，將一縷水流射入大海。他暢快地泄著，嘴裏哼著小曲。忽然間，他聽到身後的海裏有個怪動靜，接著有個重物落到了甲板上，出了“碰”地一聲。

    唐克驚疑不定，急忙轉過頭，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個拖著魚尾的身影繞過桅杆，投來冰寒的目光，怪聲怪氣地說：“東方人，蒼天號，有這兩個標誌，想必你就是唐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