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話賞賜（上）

    清晨的陽光爬過舷窗，在船長室裏投下一片溫熱的清輝。寶石海這個地方，就算是早晨也已經很熱了。

    唐克扭著身體，通過鏡子觀察自己的後背，上麵有一片坑坑窪窪的傷疤，雖說很難看，但好歹恢複了。他之所以能夠在隔日恢複，多虧了金胡子派來的牧師。唐克之前見過不少牧師，但牧師跟牧師是不同的，他以前見過的牧師，隻懂得捧著《聖言錄》照本宣科，而金胡子派來的牧師是貨真價實的，能夠釋放治愈術，精神氣質都充滿了神聖感。

    多虧了此，唐克的係統再次得到擴充，激活了對牧師的招募。

    唐克經過這些天，獎勵點滾動到兩千多點，招募一階牧師足夠了。他現在的策略就是放長線釣大魚，先把術士、德魯伊跟牧師這樣的人才多招募一點，等級低不要緊，重在潛力巨大。等過些年之後，這些潛力股都升值了，惡龍海盜團的實力也將滾雪球般增大。

    係統列出的幾名牧師各有不同，召喚所需點數也有差異，其中較為顯著的有兩人，一個是身材出眾，凹凸誘人的女牧師，另一個是能力偏上的好好先生男牧師。

    唐克猶豫了一下，很顯然，那名女牧師很養眼，很撩人，他差點一衝動就點了確定，不過還是忍住了。

    船上真的不適合有女人。

    可以想象，一船幾十個到幾百個大老爺們出海遠航，十天半月也靠不了岸，如果船上都是男人那還好說，起碼眼不見心為淨。但如果船上多了那麽一個女人，而且還是**靚女，這對於血氣方剛的船員跟水手來說，會是怎樣一種折磨？簡直是慘無人道啊

    唐克失笑了一下，還是選擇了男牧師。他關掉界麵，走出門，去迎接這名叫做紮克的牧師。

    很快地，身穿白衣，神情肅穆的紮克便出現在海麵上，腳下的木筏飄飄蕩蕩，他高呼著聖主保佑。

    唐克派人把牧師接到了煉獄號上。

    “四海兄弟，主內平安。”牧師捧著厚厚的《聖言錄》，微微頷首施禮。

    唐克沒有回答聖主保佑，而是熱情地拍了一下紮克一塵不染的肩膀說：“以後你就是惡龍海盜團的一員了，你會成為龍爪、龍鱗或者是龍牙，成為這條惡龍的一部分，幫助這條惡龍振翅騰飛，戰勝敵人。”

    “可我隻懂得治療小傷小痛。”

    “這就足夠了，我想你跟塞巴斯蒂芬能有共同語言，待會兒讓別人引見你們兩個認識認識。”

    唐克跟紮克簡單聊了幾句，然後把紮克交給獨眼，讓獨眼安頓好紮克的住處。接著，他隻身前往海之王城號，要去拜見金胡子。雖說金胡子海盜團內有人要對他不利，但要對付那些強者，就算多帶幾個護衛也是沒用的。他自己一人，如果出什麽事還容易脫身。

    決鬥島環抱之內的海岸線雖然長，但是碼頭太小，像是金胡子這麽大規模的艦隊，根本容納不下。金胡子封鎖了整個碼頭，在岸邊留下三十艘船，其餘的大船仍然停在海麵上，聚集在一起，場麵蔚為壯觀。

    唐克走入金胡子的勢力範圍內，感覺就像是進了一座軍營，四處都是不懷好意的目光，十分壓抑。他讓金胡子的海盜前去通報。金胡子的人倒是沒有為難他，領命走了。那些瞪著他的人，也不敢把他怎麽樣。他等在原地，雙手插在衣兜裏，眺望著天邊的曙光，對周遭的充滿敵意的嘍囉們視而不見。

    這時候，一道白色的身影走了過來。

    唐克把目光挪過來，一看之下，原來是金胡子海盜團第一槍手馬洛裏。對方泰然自若，不像是有什麽敵意。唐克主動打了招呼，客客氣氣。

    “你膽子很大呀，竟然敢贏金胡子大人，雖說大人他不會在意輸贏，但海盜團裏有很多人對你非常不滿。昨晚霍根有去找過你吧？他可是個麻煩的家夥。”白銀射手開門見山地說。

    唐克掂量了一下這件事，覺得沒必要隱瞞，點頭道：“是的，他找過我，而且威脅我要滅了我的海盜團。”

    “這頭愚蠢的野獸啊。”馬洛裏無奈地歎口氣，“他要是出手殺了你，會顯得我們金胡子海盜團肚量小，輸不起，那比這次決鬥失敗更加丟人現眼。就算要滅掉你們，也得找別人下手，還得設計個圈套，找個好借口。”

    唐克微微變色。

    馬洛裏滿不在乎地繼續說：“不過這樣做也很無聊，你們隻是一支人畜無害的小海盜團，滅掉或者留下都沒什麽意思，而且還會讓金胡子大人不高興。要知道，金胡子大人的老友還在你的海盜團裏呢。霍根那家夥，雖然對金胡子大人忠心有加，可是做事不經過大腦思考。與其滅了你們，還不如讓你們在海上多蹦躂蹦躂，金胡子大人偶爾聽說你們海盜團的事情，還能懷念一下老朋友，何樂而不為。”

    “提督大人明鑒。”唐克鬆了口氣，聽出馬洛裏此次來是為自己好。

    “在海盜團裏要對你不利的不止是霍根一個人，要說服他們很麻煩，而且他們都是一根筋的家夥。”馬洛裏聳聳肩，“我來就是想告訴你，今天拜見金胡子大人的時候，記得提一下這個事情，免得他忘記了。你要求他赦免你的罪，給你提供一點自保手段。”

    “多謝提醒。”唐克心中苦笑，這種事情他一早就知道。

    “恩，我也隻是多嘴一下而已。”馬洛裏聳聳肩，與唐克擦身而過，步伐穩健，腰間的雙槍流溢著銀光，“傳話的人回來了，你自己過去吧。”

    在那一瞬間，唐克感受到泰山壓頂般的壓力，這是強者自身散發出來的雄渾力量。他的心猛跳了一下，穩定了一下心神，抬步向前走去。傳話者走了過來，領著他前進，到了一艘小船上。他們乘著小船，乘風來到海之王城號近前。

    十二頭龍王鯨漂浮在海上，嬉戲叫嚷，用大如龍翼的魚尾拍打著海麵，翻起的浪花足以掀翻小船。這十二頭大家夥的脖子上帶著金屬箍，上麵焊接著鐵索，一直連在那艘鋼鐵巨船上。海之王城號是當今世上最大最長的船，威震八方，甲板上建築著一座城堡，足有二十多層，城堡尖頂直刺蒼穹，上方飄揚著金胡子海盜旗。雖說這是海盜旗，卻跟帝國海軍的旗幟一樣神聖不可侵犯。

    小船匍匐在巨艦左舷一側，小船上的唐克，隻有仰頭才能看到這艘船的頂端，那感覺就像是站在懸崖峭壁之下。傳話者跟船上的人溝通，船身一側自動延伸出一道長梯，幾經波折，直通甲板。唐克拾級而上，默數著途徑的甲板數量，到達了最高處的甲板。

    海之王城號的甲板全然沒有船應有的樣子，倒更像是一座城池，兩側就跟城垛一樣，架設著一門門威力十足的大炮，腳下的道路都是石質的，有許多衛兵來回巡邏，警衛森嚴。在船身中部靠前的位置，是一大片平坦的空地，有成群結隊的飛行生物起起落落，景象氣派非凡。這艘船簡直就是一座海上的軍事要塞。

    唐克無權亂走，在別人的帶領下，徑直走向高聳的黑色城堡。他穿過城門，進入城堡內部，越過大廳，登上螺旋形階梯，隨著高度的增加，從窗口吹來的風漸漸涼爽起來。最終，他站到了一扇高大的金門之前，金門把手是兩顆熠熠生輝的獅子頭，兩側的守門者默然不語，仿若萬年不變的雕像。

    金門自動開啟，發出的聲音很小很小，但更顯得這扇門設計精巧，高貴不俗。

    唐克深吸了一口氣，走進屋，腳下是鬆軟幹淨的紅地毯，地毯兩側是金色花邊。

    地毯盡頭是一個高大巍峨的身影，留著一頭發散狀的漂亮金發，每一根都跟金絲一樣，閃耀著炫目的光輝，他擋在窗口前，投下一道遮蔽光芒的龐大影子。

    唐克向著那背影走去，越是接近，感受到的壓力越大。他費力走到了金胡子腳下，恭敬地施了一禮。

    “過來吧。陪我一起看窗外的海景。站在高處俯瞰一切，那感覺跟在站在下麵是截然不同的。”金胡子轟隆隆地說，聲如雷霆。

    “遵命。”唐克起身站到金胡子的左手邊，他感覺熱氣撲臉，金胡子的體溫就像是岩漿一樣。

    金胡子沉默著，一動不動。

    唐克等了片刻，沒聽到下文，便真的開始欣賞起風景了。他俯瞰著海麵，因為高度關係，那些波瀾看不清了，變得平滑如鏡。那些船通通縮小了，就像是一隻隻小鞋子，仿佛一伸手就能抓起來，碾碎掉。站在高處，自然生出一種執掌眾生的感覺。

    “你看到了什麽？”金胡子許久之後開口問道。

    “海麵，小船。”唐克自然不能亂說。

    “說真話。”

    唐克沉了口氣，如實答道：“至高無上的強權。”

    “很好，年輕人就該有膽有識，野心勃勃。你當海盜多久了？”

    “快滿三年了。”

    “靠三年時間發展到如今這般田地，也算是很快了，長江後浪推前浪，將來這片大海，會是你們的天下。”金胡子目光灼灼地說。

    提及發展速度，唐克想起了關於金胡子的經曆。金胡子年輕時拜入造船大師湯姆門下，三十多歲之後出海當了海盜，後來加入了蒙奇海盜團，在蒙奇死後，繼承了蒙奇三分之二的船隻與勢力，改頭換麵為金胡子海盜團，重整旗鼓，成為了美夢海範圍的海盜總督。整個過程，不過三十幾年而已。

    金胡子憑一腔熱血來到海上，以氣吞山河之勢打拚疆土，時光飛逝，現如今已經功成名就，打下了一番大大的基業。能夠有資格繼承上一代海盜王遺產的人，自然都是人中龍鳳。

    一代海盜王建立了海盜城，給了天下海盜一個家，一個信仰。

    二代海盜王組織了一支龐大的船隊，在死後仍然恩澤後代的海盜。正是因為金胡子海盜團的製衡與削弱，這片海域的諸多小海盜團才得以生存，否則的話，帝國的眼皮子底下豈容海盜安睡

    唐克張張嘴，本想說句總督謬讚了之類的話，但又咽了回去。他不想掩飾自己的野心。在自己撼動金胡子的勢力之前，他的野心大小還不至於招來殺身之禍，沒必要藏著掖著的。

    “唐克，海嘯將至，你嗅到海嘯的味道了麽？”金胡子接著問道

    唐克聽出這話是隱喻，他之前似乎還聽人說過一次這句話。

    海嘯將至。

    “不，我沒能聞到。”

    “你的鼻子不大靈光，這可不行。五大帝國的發展勁頭太快了，無論海盜再多，再怎麽蠶食鯨吞，也擋不住五大帝國壯大的步伐。他們每年建造的船隻數量都在翻倍增長，他們的海軍力量越來越強大。而且世界各地的白地越來越少了，海盜能夠棲身的老窩越來越少了。帝國變強，海盜變弱，這就是一場海嘯。早晚有一天，我得跟海盜城聯手，與五大帝國爆發一場大戰。到時候，美夢海的勢力就得重新洗牌了。”金胡子平靜無波地說道。

    唐克聽得心驚肉跳，原來世界的局勢，已經動蕩到這種地步。

    “萬物盛衰起落，猶如潮長潮退，大航海時代的開啟，讓海盜迎來了春天，可是隨著帝國勢力的鞏固，海盜這群烏合之眾的生存就將遭到挑戰。如果我們沒能渡過這場海嘯，就將告別曆史舞台，給代表著‘正義’與‘皇權’的帝國騰出地方。興衰榮辱，全在此一戰。我肩膀上的擔子很重。你隻看到我擁有的至高權力，可越是高位者，肩上的擔子也就越重。想要站得高，就要有能挑起重擔的肩膀與脊梁”

    “辛苦金胡子大人您了。”唐克油然生出一股敬畏之心，金胡子這位絕世強者，用自己的羽翼，保護著所有海盜的安全，與五大帝國周旋著。

    金胡子忽視著恭維的話，繼續說：“死去多年的蒙奇團長是個了不起的人，他不僅實力強大，而且高瞻遠矚，拿下了許多至關重要的島嶼。這些島嶼的存在，讓帝國如鯁在喉，開拓航線因此受到阻礙。他還特別注重培養海盜接替人，就是他選中了我。他把這根接力棒送到了我手裏，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情，現在要由我來做了。海盜就是一群喪家之犬，所作所為也都是燒殺搶掠之事。可我跟蒙奇團長一樣，想要讓海盜繼續發展下去”

    唐克聽出這番話的沉重，他幹巴巴地問道：“您與五大帝國交戰，勝負幾率有多大？”

    “哈哈，”金胡子豪爽地笑了起來，“我說這番話，可不是讓你為這個瞎操心我隻不過看你還算有點潛力，鼓勵你幾句而已。海嘯將至，在這之前，你要想辦法繼續壯大，否則在那場海嘯當中，將會難以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