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五 難以忍受的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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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爾城位於玫瑰公國西部,是離雷霆山脈的最近的一個城市,原本是高階法師洛爾尼的駐地。

    但現在一切都已經變了,城市的名稱被改為聖西爾城,城中新立了一位城主,是平民出身。

    這位平民之所以能踏足高位,隻因為他是一位聖光之主的狂信徒。

    城中改變最大的,莫過於位於城東富人區的聖約翰大教堂了。在一個月時間裏,這教堂就被從頭到尾地翻新了一遍,耗資甚巨。

    教堂的主要牆體結構,全由‘化石為金’法術加固過;外牆上,舊的秘銀合金紋路被剝去,全部換上了嶄新的純秘銀紋路。

    光這二項,就耗費了十幾萬金幣,將西爾城三年的財政收入花了個精光。

    教堂門前的台階上鋪著的地毯,也從原本劣質貨色換成了名貴的蜥鼠絨地毯。

    地毯很柔軟,很華麗,半月一換,一次一百金幣,很奢侈,但這些東西是教會的臉麵。

    大門兩邊,每時每刻都有兩個全副盔甲的聖殿騎士守衛,這些騎士身形沉凝,身上聖力光芒隱隱現現,代表著新教會的力量。

    相比於這座散發著煌煌神威的建築,位於城西的法師塔,就顯得有些簡陋了。

    至少從外表上看,是這樣的。

    今日正是周末禮拜之日,一大早,教堂門前的廣場上,就不斷有馬車趕過來。來者都是西爾城中的名流富商,貴婦名媛。

    城東是富人區。聖約翰大教堂也一直是西爾城最大最奢華的教堂,能到這教堂裏祈禱禮拜的,身份自然不會太低。

    不過最近一個月時間,教堂中卻發生了一件讓所有人都感興趣的事。

    這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以致於這些主的信徒們特意等在教堂門口,遲遲不願進去。

    信徒們沒有失望,當快到早上九點的時候。一輛低調的黑色馬車緩緩向教堂行駛過來,慢慢地靠在廣場最邊上。

    隨著這馬車的出現,整個廣場立刻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轉了過去。

    馬車的車門被打開了,一個身穿黑色鬥篷的神秘人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他的鬥篷極寬大,遮住了麵容。但從略微傴僂的身形上看,是個老者。

    人們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我知道那人是誰。”有人一臉神秘。

    “這又不是秘密,那就是洛爾尼法師!”有人不屑,看馬車不就知道了。

    大家都是生活在一個城市的,這些事根本瞞不了人。

    “噓~輕聲些,法師都是脾氣古怪的家夥,別被他聽到!”更多的人則是保持這謹慎的態度……洛爾尼對身周的一切聽而不聞,他走進了教堂,直向著懺悔室走去。

    這是他每周必做的事情,也是每一個在玫瑰園中屈服的法師要做的事情。就是向聖光之主懺悔自己的罪孽。

    這是徹頭徹尾的羞辱!

    有法師因此發了瘋,有的則選擇了自殺,更多的法師,則選擇了徹底屈服,改為教會效力。

    但洛爾尼卻承受了下來。

    原因無他。因為他有家族之累,他不能倒下,倒了,他的家族就完蛋了。

    同樣的,他心中也堅持著真理,所以他為此來承受羞辱。

    當夜兩位**師的決絕。他心生佩服,但他自問做不到。

    這也許就是他至今還未踏足**師領域的最根本原因吧,他的心中除了真理外,還有太多的東西放不下。

    懺悔室隻是一個小木頭隔間,洛爾尼走了進去,就見到裏麵早已有一個牧師等著了。

    這牧師是聖約翰大教堂的主教尼拉,今年五十多歲,這年齡和洛爾尼的孫子差不多大。

    但現在,這位尊貴的高階上位法師,卻跪在了年輕主教麵前,親吻著對方伸出來的手背上的聖戒,然後就開始絮絮叨叨地懺悔。

    剛說了一會,他就被對方打斷了:“要有誠意,洛爾尼,懺悔的是你的心,而不是你的嘴!”

    洛爾尼低著頭,閉上眼睛,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狠狠一咬牙,說道:“我有罪,因為我擅自使用神的力量。我有罪,因為我探詢神的秘密,褻瀆神明。。。。。”

    尼拉主教認真地聽著,臉上浮起了滿意的微笑,他輕拍了拍洛爾尼的肩膀,欣慰地道:“聖光之主寬容憐憫,隻要真心懺悔,就能得到救贖。”

    主教的手每拍一下,洛爾尼的身軀就是輕輕一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憤怒和恥辱。

    他的力量能夠將這主教滅殺到靈魂破碎!

    他的知識淵博無邊,這教堂中所有的的聖典,他都能一字不差的背出來,對這聖典的理解,勝過這主教的百倍!

    但這些都沒用,他還是跪在這裏,因為他無法對抗主教背後的那一個力量龐大凝聚的教會。

    一直說了半個多小時,洛爾尼才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又向著這主教躬身一禮,恭敬地退出了懺悔室。

    這懺悔讓這位老法師心力交瘁,他踉踉蹌蹌地走出教堂,到了教堂門口,腳下竟打了個趔趄,整個人滾倒在地,直接沿著高高的台階一路滾了下去。

    他本能地要使用法術護身,但卻有忍了下來,因為這裏是教堂門口。

    到了台階底部,他的鬥篷也被掀開了,露出了蒼老枯槁的臉龐,一對母女正好走過他身邊。

    那個女兒想要伸手扶他起來,但卻被她的母親死命拉走了。

    “不要多管閑事!”這母親如是說。

    “可那老人摔倒了,媽媽,我隻是想扶一把。”女兒辯解道。

    “你小小年紀懂什麽?快跟我回去。”母親狠下心重重拍了下女兒的背,強拉著她上了馬車。

    洛爾尼摔得七葷八素的,隻覺地天旋地轉,躺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至始至終都沒人過來幫他一把。

    對這個老法師,所有人都是避之不及。

    老法師緩緩地爬了起身,拉上了鬥篷,長長歎了口氣。

    這種從雲巔之上摔下來,被人唾棄的日子,真是辛苦啊。

    老法師攏了攏長袍,忍著身上的疼痛,慢慢地走向了遠處的馬車。

    他艱難地爬上去,靠在座椅上,疲憊地道:“傑夫,回去吧。”。

    馬車啟動起來,駛向了遠處的法師塔,半個多小時後,馬車夫傑夫輕輕敲了敲前壁,輕輕提醒道:“主人,到了。”

    洛爾尼應了聲,動了下身體,感覺自己身上摔傷的地方越發痛了,隻得給自己加持了個‘漂浮術’,才慢慢地從馬車上走了下來,進了法師塔。

    塔中法師學徒們走了個幹淨,原本熱鬧地充滿人氣和活力的法師塔,此時顯得空蕩蕩的,隻留下幾個仆從。

    一個仆人走了上來,恭聲道:“主人,有客人在等您。”

    “哦。”洛爾尼精神一振,這個時候還有訪客,可真是難得。

    他沉重的心情微微放鬆了些,加快腳步,走進了大廳。

    到了大廳中,洛爾尼見到一個陌生的年輕人正坐在屬於他的專椅上。

    這年輕人正閉目養著神,神態慵懶至極,好像是將這當做了他自己的地盤。

    若是以往,麵對如此無禮的訪客,洛爾尼早就火冒三丈了,但現在,他卻連生氣的心氣都沒了。

    他走前幾步,隨便尋了個位置坐了,然後一臉苦笑地道:“年輕人,你難道不知道謙虛一些嗎?”

    對麵的年輕人正是蘇銘,他睜開眼,看著這位法師的狼狽形態,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

    “洛爾尼,你這麽快就把我忘了嗎?”

    說話間,蘇銘身上那件轉變為黑色的龍鱗法袍發出了微微的紅光,一雙法術龍翼在他的背後快速伸展了下,又極快地縮了回去。

    洛爾尼立刻認出了這法術波動,他驚喜的道:“你是。。。。。。梅林**師?”

    在這種艱難時刻,有這麽一位力量強大的**師前來拜訪,實在是一件讓人欣慰的事。

    “是我。你怎麽就悄悄地走了呢?野火城可還有你的法師塔呢。”蘇銘微笑地道。

    提到這事,洛爾尼神情黯然道:“都過去了。以往我向往玫瑰之都。現在,那地方對我來說是地獄!”

    “我聽說了那件事,對於兩位**師的死,我感到很遺憾。”

    洛爾尼心中憤怒,提高音量嚷了起來:“教會的那些狂信徒跟瘋狗一樣。在我眼裏,他們愚昧,無知到了可怕的地步!”

    蘇銘對此不置可否,大部分狂信徒確實愚昧,但這些人終歸成不了氣候。

    但總有少數人是清醒的、智慧的,他們從靈魂深處認同聖光之主。

    這種狂信徒就可怕了,比如那些大主教,比如教皇。

    他說出了來此的主要目的:“我聽說玫瑰大公要加冕成國王了,我對此有些好奇,你能跟我細說下嗎?”

    洛爾尼沉默了會,隨即將他所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蘇銘耐心聽他講完,然後才鄭重地對洛爾尼道:“野火城隨時歡迎你回去。”

    洛爾尼苦笑:“謝謝,但我也許撐不到那一天。”

    他也許會死,也許會屈服,轉而為教會效力,最終和這年輕人戰場相見。

    未來如何,誰也說不準。r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