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預知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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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誠!”

    絕望的叫聲,汽車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眼前一片紅色。

    停下腳步。

    一輛汽車從麵前擦身過去。

    “小誠你沒事吧?”一個女性從後麵焦急的把我抱起來,檢查有沒有受傷

    那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實在記不起那個女性的臉。

    “嘭”

    雖然這一腳的聲響很大,但除了的手臂上傳來應該是疼痛的感覺以外,並沒有其他危險的聲音。即便骨折對我來說也不是一件多壞的事情,但似乎會帶來麻煩的樣子,所以他一般都相當的控製力量。

    “嘭”

    我繼續用手著腦袋縮在地上,小心的不被踢到要害。

    什麽時候開始感覺厭煩的呢?想不起來,雖然他說我隻是他的“玩具”,但我並不這樣認為,“做遊戲用的器械”詞典上對“玩具”這個詞是這樣定義的,而我無疑的屬於靈長類智人種...而非器械。

    [殺掉他吧]這是什麽時候才有的念頭?

    據說有預謀的殺人是要累計很多的勇氣的,我不覺得,但要讓自己不受關聯,又能保證自己之後的生活保障,這卻是問題。

    我目前的年齡是11周歲,應該是不用負法律責任的,但如果沒有理由,似乎會帶來困擾的樣子,至少書上有那麽提過。

    [很無聊啊...]每幾天一次的浪費時間,快些結束吧

    對方的動作停下了。

    遠野國光是一個生活很有規律的人,嚴肅,獨特的氣質給人一種中世紀紳士的感覺,雖然顯得冷淡,但也極守自己的規矩,幾乎不喝酒,口袋中的煙一般也都不是自己抽的,這是大多數人的看法,我也不覺得這種看法有錯,除了要加上一點,有暴力傾向,如果我的定義沒錯的話。

    與普通人略有些不一樣,遠野國光有一個習慣――毆打我,也就是他血緣和法律上的兒子。

    理由就是發泄無聊,他從不承認這是什麽普通人的卑劣情節。

    “既然你的母親都拋棄你了,那作為你的父親,發揮一下剩餘價值總是可以的。”他就是這麽說的。

    很像一些書上說的變態罪犯的想法。

    我當時聽到他的理由的時候,是那麽想的。

    即便不說理由,我也不會如何,這樣反而讓我有種他在為自己開脫的想法。

    那是害怕和軟弱的一種吧?

    就算那麽想,也並沒有說出來的必要。

    他可能覺得打的差不多了,走進了臥室,躺在了床上,發出沉重的聲音,這也是平時他表示“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的意思。

    站起身,感覺手和腳有些難以控製,稍稍的休息了一下,直到它們重新回到我的控製中為止,即使戴了自製的護墊,最近身體還是有些不太能承受的樣子。

    把書包拖到客廳中間的桌子上,今日的作業仍為開始,不過接下來還有足夠多的時間。

    “哼!”是臥室中的他的聲音,很輕,不過房間的門是不關的,聽的很清楚。

    再次起身,把客廳的燈關掉,然後打開了桌上的台燈,光線有些微弱,卻足夠了。

    我的名字是遠野誠,私立友枝小學五年級生,住在與新東京市彼鄰的千羽穀市的陵園台區域,從他大概是我的父親,口中也隱約知道遠野似乎是個頗為了不得的姓的樣子,不過從未對此有過感覺。

    學校的作業並不是需要費多少時間的東西,隻是手仍不能太用力,像是再用些力氣就會斷掉一樣。

    把頭轉向正對的陽台,掛簾並沒有和上,但也隻能看的到對麵公寓僅有的幾家亮光,一旦寫完作業之後就再沒什麽事可做了,學校圖書館的書並不讓外借,而電視...我看了看那個男人在的房間,打攪別人永遠是不對的。

    “沙沙沙...”一些細小的聲音從陽台傳來,並漸漸的大了起來了,引起了我一些注意,轉過頭再看了一眼他在的臥室。

    似乎睡的很沉,完全沒有聲響。

    拉開陽台門,輕輕的走到上去,並靠著陽台門坐下來。

    夜空正下著雨,黑色的天空讓人無法看清它的痕跡,隻有偶爾落到身上的雨滴。

    真冷...

    縮起雙腿,用手抱住,從理論上講這能多些溫度,可我還是沒有什麽感覺。

    隻是看向黑色而無法分辨的天空和屋簷的滴水不規則的落下。

    完全不變的冰冷。

    我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下雨的呢?

    私立友枝小學五年二班,這是我每天都要來的地方,離那裏很近,大約20分鍾的步行路程。

    這節課是曆史,講課的老師說得很煩瑣。

    就個人看法,聽他的課,效果還不如自己去背課文就好了。

    雖然不擅長記憶名字,但內容就不一樣了。

    所以這種時間與其浪費在他身上,不如趁還在學校的時候讀小說還好點。

    這裏並沒有任何一個值得我浪費時間的人。

    轉換了一下姿勢,往身後不遠處的地方看了一眼。

    有人在看我。

    一雙眼睛立刻撇了開去。

    實在想不起名字。

    但當然有印象,畢竟是同班的同學。

    嘛,注意這個還不如祈禱時間會隨自己的意誌變化

    放學時間,這裏大多數的學生們都被家長接走了,據說是出現了一個挖眼魔的關係,這倒是讓學校的這個時間吵鬧了好多。

    我當然沒有這種待遇。

    現在就往綾園台的那個“家”走的話,大概在五點前就能到了,但太早回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轉換了方向,如往常般走進了更遠些的一處地方。

    是一處與現在的新東京市的格調完全不符的建築群。

    大概是在20年前,舊東京市發生過一場幾乎毀了整個城市的大地震,這也波及到了臨近的千羽穀,當時的重建工程可以說相當的混亂,即便後來恢複了正常的重建,這裏也沒有改回來,現在幾乎可以被當作廢棄建築群了,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被拆掉。

    因為廢置太久的緣故,原本給人類居住的地方,現在也成了附近動物的遊樂場。

    這個幾乎是由不斷的路口組成的建築群,可以說有著讓人類迷路的能力,也的確有附近的小孩在著迷路的經曆,我就曾經碰到過一位。

    問個問題,你知道在下一個路口之後,會看到什麽嗎?

    恩恩,從理論上說這或許隻能用猜測,但我卻確實的看到了。

    已經沒有什麽時候擁有這能力的印象了,隻要稍稍的集中注意,我就能看到...不,應該說是感覺到未來幾秒的事情,不需要真的發展下去,隻要想就能知道接下來的事。

    我沒有對誰說過這件事,包括那個有印象開始便沒有記憶的母親和隻是把自己當成“玩具”的父親。

    隻要預感就可以知道了,所以不用提問,不用在選擇前猶豫,甚至於在看過自己將會受到的傷害之後,“遲到”的痛覺總是那麽不真實。

    那真的是我嗎?

    偶爾也有這樣的問題。

    下一個路口之後,把注意力轉向一個破舊的大門。

    看到一個每天來這的理由。

    一隻花貓從那走出來,然後也注意到了我。

    貓是擁有比絕大多數人類都靈活身手的動物,隻是一瞬間就到了我身邊。

    “喵”

    不知道為什麽,它們每次總是隻叫一聲就會沉默。

    是的,它們,包括迅速出現的其餘六隻。

    隻有一號如往常般的不在。

    “...”

    和貓說話是沒有意義的,我隻是把放在書包裏的一袋魚幹拿出來,分給它們。

    雖然這裏不會有人,但動物相當多,而它們是獨特的一群。

    照顧他們的晚餐是大概一年前開始的。

    同樣是在閑逛的時候看到它們八個,外加一隻。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哺乳動物的出生,雖然是母親難產而死的悲慘結局。

    就算與我沒有實際的聯係,但畢竟是我看著出生的生命,也不至於連嚐試都沒有就讓其這樣死去。

    隻是學校的圖書館雖然甚至能找到食譜這種東西,卻沒有動物飼養指南。

    從夥食費中擠下的錢也不那麽足夠。

    隻能憑感覺的飼養。

    現在回憶的時候,真讓人懷疑它們竟然真的能存活下來。

    我這個不合格的飼主,大概也是一號喜歡逃家的理由吧?

    不過無論如何,它們還是我的三味線一至八號。

    對了,三味線是他們共有的名字,與它們,僅僅是因為它們母親的毛色。

    昨晚的雨形成了不少水窪,而我正和它們例行散步中。

    看著它們小心的避過所有的水窪,雖然我很喜歡下雨天,但對它們卻並不是好天氣。

    一切如常,不同的是今天身後又多了一個特殊的...不,其實在世界上也有多達60億數量的動物,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她要跟著我,但不需要管她吧?

    不過,如果她會摔倒我身上的話,當然還是稍微照顧一下的好...

    轉身,伸出右手。

    “啊!”感覺右手立刻被一個輕盈的重量抓住了。

    “呼,太好了,我還以為...呃?”似乎是被突出的水管絆到了,差點摔倒在滿是積水的路麵上的她拍著胸口感謝著,隻是說到一半就卡在驚嚇的表情。

    “這...這...我可...”安靜的想等她說完,不過她隻是毫無疑問的慌亂。

    “跟蹤的話,還是保持一點距離,並且不要分神的好哦。”

    如果一直等的話,需要的時間太久了。

    “啊,完了,居然被發現了!”聽到這句話,她如同發生了什麽很不妙的事般抱住了腦袋“我一定會被...”

    “沒有什麽你想象中的團夥,你也不會從此壞掉,也不會對不起你媽媽和姐姐的。”

    為什麽會這麽想呢?

    感覺這個蹲在地上的女孩的思維似乎相當奇妙的樣子。

    “果然是這樣!!你們一定會把我折磨得精神崩潰,然後我就會因為受不了而從學校樓頂跳下去的...”

    無法溝通。

    雖然不知道對方跟蹤的目的,不過之前就覺得也沒有什麽可在意的,我還是決定無視掉仍蹲在地上喃喃自語的她。

    “至少是我的同學沒錯...”離開之後大約一個小時,我依舊想不起她的名字...下次多少記憶一下身邊的人比較好。

    現在是六點半,在回去的路上了。

    雖然“他”一向不會太早回來,但在“他”回來的時候,最好還是待在那個“家”中。

    “怎麽偵探和正義英雄都不會迷路的嗎?”一個疲憊的女聲,讓我一下注意到前方無人的路口。

    “怎麽偵...”從路口出現的人影也一下呆在了那裏,“額,我...我隻是散步,絕沒有再跟蹤哦。”

    當然了,跟蹤總不可能跑到目標的前麵吧。

    “我知道,你隻是迷路罷了。”

    “對啊...不對!”

    “這裏的確是有人會迷路,我也並不是第一次見到...”語氣平靜,而且十分肯定。

    “我才沒有...”隻是說到一半,光的聲音便沉了下去,用放棄了般的語氣說著“好吧,我的確是迷路了。”

    "噢。"大概作了表示,我準備從她身邊走開。

    "喂喂!不是吧?我迷路了啊!"

    那有怎麽樣?

    真想這麽說。

    “...好吧,拜托了遠野同學,請帶我出去吧,如果再晚一些回去的話,我姐姐和母親說不定會報警的!”

    失蹤人口登記是要24小時,還是48小時來著?

    於是還是一副沒有變化的表情看著對方。

    被我注視著,她顯得有些害怕,“那個,雖然...但我不會出賣自己的哦...”

    ...出賣自己?

    從小說上大概看過這個詞匯的意義。

    “我絕不會代替你成為毒販的幫凶,吞下毒品當運輸工具的...”

    "..."

    "..."

    “...你家住哪?”

    “果然有企圖嗎!”

    “...是我聽錯了,根本沒人迷路對吧。”

    “啊!不不,我家在藍丘...”

    “...”真是意外的遠呢,她為了跟蹤遊戲可以完全不在意回家的方向嗎...

    “走吧。”就算覺得再麻煩,也不會希望附近多一個失蹤人口。

    而且放著不管說不定會威脅到附近的動物...

    “太好了,原來遠野同學不是壞蛋呢!”

    這是不需要你確定的事項...

    “剛才我還以為我的人生要毀了呢。”

    毀掉吧,這樣人生。

    “不過遠野同學,我之前看到你身上的傷了哦...”說到這得時候,她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後用奇怪的語調繼續著,“被欺負的時候一定不能沉默!不然正義英雄也是不會救你的。”

    即便我原本是想安靜的帶她走出去就好的,現在也隻好先停下了腳步。

    “嗯?...”

    “...”

    她盯著沉默的我。

    問一下吧?

    “對了,你叫什麽?”

    “咦!過分,同班同學都不知道嗎?”

    “不知道。”

    “...墮花光。”

    “嗯...”其實現在應該換種語調才對,但也不是必須的事,“雖然不知道你想的是什麽,但我想我的傷應該與你的猜測無關。”停頓了一下,我所出了更重要的下半句,“我不需要你說的那種正義英雄,墮花同學。”

    並未立刻反應過來,墮花光隻是呆了一下,然後才開始生氣的大叫。

    “才...才不對!!!”

    “不對嗎?”

    “...”

    互相對視。

    無聊的時間,於是我隻好開始在對方的臉上找是否有有趣的東西。

    “...嘖,想笑就笑吧。”對方終於用不滿的語氣說著。

    “...哦。”在對方臉上找不到什麽有趣的東西呢...失望。

    於是再次走起來。

    “嗯?不是說想笑的話就笑好了啊。”

    我說,你這麽渴望被人笑話嗎?

    隻好轉身再看著她。

    “幹嗎要笑啊?”

    “這個年紀還相信正義英雄這種東西,不可笑嗎?”

    原來她有自覺啊。

    說起來,還真是讓人不高興的麵孔...

    “我不覺得想法會有可笑的。”

    “除了自己,不會有誰有權利品論自己的想法。”

    畢竟自己也常有奇怪的想法。

    “呃!你...說什麽?”

    那種又變成困惑的臉.

    我在浪費什麽時間啊...

    “咦咦!不要走那麽快啊!”

    其實隻要把她帶到大路上就行的吧?

    走進他住的公寓大樓的時候,我才忽然這麽想到,因為她不停的說著奇怪的話的緣故,竟然被她一直“帶”到了她家的門口。

    “很會帶來麻煩”我一邊給自己的同學下著定義,一邊看著從縫隙透出光亮的“家門”。

    “?”因為有點鏽了的緣故,開門的聲音顯得有點刺耳,從餘光可以看到那個“男人”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桌子上放著的是超市的便利食品,平時應該是我準備晚餐的。

    那個男人仿佛沒有注意到我一般看著節目,整個房間隻有電視機的聲音。放下書包,坐到平時自己的位子上,並開始默默的吃自己的晚餐。

    難吃...

    我不喜歡超市的便利食品,雖然並非吃不下去,但我還是希望有合胃口的食物。

    平靜的吃完晚餐,收拾好了餐桌,聽到了電視節目被關掉的聲音。

    然後是身邊傳來的是“父親”的一句話

    “吃完了?”

    聽起來真像普通的問候。

    想告訴他下次還是叫外賣的好,至少比這種東西好。

    “嗯...”

    不過現在好好回話的權利

    然後一股力量踢中了我的腹部

    “嗚...”幾乎是飛著撞到了牆上。

    胃有點不舒服呢,心中是這樣的想法,即便一開始就小心的讓開了一點,可還是覺得腸胃裏有奇怪的感覺,疼痛反而不那麽在意。

    把視線抬高,目光中他緩步走到我麵前,感覺鞋子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在現在好明顯。

    開始前他破例多說了一句

    “好孩子應該早點回家。”

    這我也知道...

    住在藍丘的墮花女士今天有點困擾,因為自己才隻是小學的女兒今天竟然和自己同時到家,而且還是和一個男孩子一起回來的

    “不不,要相信自己的女兒!”

    “姐姐,你相信有正義英雄嗎?”在姐妹倆的房間裏,墮花光這麽問著剛剛成為國中生的姐姐。

    “...小光,大人是不應該相信正義英雄的。”

    “哦...”光無疑的對姐姐的這個回答感到沮喪,“不應該相信嗎?”

    “這個世界隻有不斷在輪回之中跟隨自己宿命的人!”說到這得時候墮花雨在劉海之下的眼睛似乎露出了一絲堅定,“我一定會找到我宿命中守護的王的!”

    “咦咦!姐姐,你怎麽了,你不要壞掉啊!”

    每個家的夜晚總是有著微妙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