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人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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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順的回歸,使得霍大伯來了精氣神兒。
之前帶了鬱氣不安,眼下也都一掃而空。
同霍磊這個長孫相比,霍順才是霍家長房的頂梁柱。
太尉府這邊的接風洗塵,是公;霍宅擺酒,則是私。
如今霍家的親族都在金陵,濱江那邊就剩下五服外的族人與管事。
霍五今非昔比,可也不是任人唯親之人,真正用起來的親族,除了霍順叔侄、虎豹兄弟,就隻有霍林、霍柏從堂兄弟兩人。
其中虎豹兄弟是共患難的交情,且是霍五父子照拂提挈;霍順這裏也是出了力氣,霍磊借光的多。
濱江這邊的族人,霍林的這一脈先近後遠;霍柏那一脈,反而是先遠後近。
不管如何,這一日霍大伯擺酒,霍家幾房就都來了。
南山村諸人不用說,都是堂親,霍順自是相熟,給霍六嬸請安,給嗣侄霍英見麵禮,又摸了摸妞妞的頭頂,對霍豹也問了幾句。
對於二太爺這房幾人,霍順之前在濱江也見過;反而是霍洪這一房,霍順還是初見。
霍洪是爺爺輩,霍柏、霍椿是族叔、族姑,霍瑞、霍珍是族弟、族妹。
霍順三十多歲,亦是覺得十分酸爽。
他之前就是在布莊任掌櫃,待人接物,自是讓人如沐春風,片刻功夫就同霍柏叔侄熟悉起來。
如今他回來,霍大伯最惦記的就說他續娶之事。
去年三月陵水白衫攻占曲陽,霍順妻女皆喪,如今已經過了周年,張羅續娶也是符合世情。
霍大伯有的時候偏執,有的時候也明白。
作為霍五的親族,霍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既是都造反了,少不得也會想想日後如何。
虎豹兄弟、霍洪那邊的姑侄、還有霍磊,這幾人親事都是霍五做主,聯姻滁州軍高層。
如今到了霍順這裏,霍大伯也沒有自專的意思。
“老二的親事,就看你這個叔叔的了,他三十好幾了,也拖不得了……”
霍大伯跟霍五道。
霍五倒沒有推脫之意,點頭應了。
霍家長房沒有女主人,也不像回事。
霍磊還有一年半的孝期才能迎親,霍順續娶,總比霍大伯續娶要好。
就這幾個堂親,霍五即便之前對霍大伯有所不滿,也不希望真的疏遠了去。
況且霍順、霍磊叔侄都是好的,霍五少年受過堂兄、堂嫂照顧,也念著情分。
霍順在旁聽了,微微一怔,卻是沒有說什麽拒絕的話。
回來不過一日,不過霍順也將家裏打聽的差不多了。
霍六嬸帶了兩個孩子還在太尉府偏院,霍大伯爺孫卻搬了出來,總要有個因由。
竟是為了續娶?
霍順打聽清楚,也很是無奈。
真要如霍大伯之前的安排,續娶了碧玉年華的甄家女,那他與霍磊還真是為難。
到時候同一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也容易出口舌是非。
去年的這個時候,他妻女俱喪,滿心怨憤,沒有想過會續娶之事。
如今仇也報了,去遼東走了一趟,心中鬱悶也散了差不多,倒是並不排斥續娶。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霍家人口實在太單薄了。
五服之內就眼前這些人,加起來男丁都湊不成兩桌。
提及小一輩的親事,霍五望了霍柏一眼,沒有說什麽。
這個族弟去年過了吏員試,如今在金陵知府衙門當差,穩紮穩打的,並沒有冒然出頭,可也沒有出什麽紕漏,且並不以太尉族人自居,是個穩當人。
隻是霍椿姑侄的親事,都是太尉府這邊做主,霍柏與霍瑞叔侄的,霍五就打不打算插手了。
他又望向坐在霍寶下首的霍瑾、霍瑜、霍瑞一個。
霍瑾是霍林長子,比霍寶小一歲,今年十三;霍瑜是霍林侄兒,與霍瑞同庚,今年十一;霍瑞是霍洪長孫,霍柏侄兒。
如今三個少年都在讀書。
按照霍五的意思,這幾人都該跟在霍寶身邊,曆練幾年也就能使喚了,就跟之前霍豹一樣。
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都是族兄弟,培養起來,用起來也順手。
隻是這幾人都帶了書香氣兒,明顯是讀書種子,也就不免為其難。
他卻是不曉得,霍二太爺與霍洪都是故意如此。
兩人都是讀書人,自是曉得亂世之中兵權為重,越是如此,兩人才越是克製,限製兒孫插手兵權。
這大半年來,隨著滁州軍擴張,霍五這個滁州之主的地位也如日中天。
太尉府那邊巴結不上,就有不少人打霍氏族人的主意。
隻是有霍滿家為前車之鑒,霍二太爺與霍洪都不敢疏忽。
霍五的和氣,是霍五願意待他們和氣。
要是過了哪一條線,連霍大伯這這個親堂兄都能被遷出太尉府,何況他們這些半路認的族親。
不越雷池,不插手滁州軍軍權,是兩人給兒孫劃出的線。
再說就算他們想要插手兵權,兒孫也不是那個材料。
霍虎、霍豹如今是居高位,可那是一刀一槍拚出來的。
刀槍無眼,戰場之上,哪裏有十成十安全?
不說別的,霍瑾、霍瑜、霍瑞幾個小的,都去過童兵營,可是看著那邊的日常操練都縮了,反而不如霍英這個小的。
如此心性,就算勉強留在軍中,成就也有限。
霍家的家宴其樂融融,到了林家這邊就有些冷場。
霍家人數再少,也是南山村五房,外加上濱江兩房族人。
霍大伯父子爺孫三人、霍五父子兩人、豹子一人、霍英一人,濱江霍氏霍太爺、霍池、霍瑾、霍瑜,霍洪、霍柏、霍瑞,五代人十四人,就差霍林、霍虎不在跟前。
女眷是霍六嬸、妞妞,還有霍椿、霍珍姑侄。
大大小小加起來兩桌,將近二十人。
到了林家,闔家三代加起來也隻有五人。
林師爺、林清文、春氏(春櫻),與林瑾、林平安。
其中林平安並不是林家血脈,是林師爺收的養孫,算下來是林清文的養子。
等到林瑾大禮見過生父與繼母,林平安也就出來叩拜養父、養母。
林清文看著如修竹般的長子,亦是動容,雙眼含淚扶起來:“當初你們父子作別,你還在牙牙學語,說不清‘父’,一口一個‘不’,如今已經是大人了。”
林瑾不是神仙,哪裏會記得小時候之事?
他心中很是酸澀,一個十幾年的不見的兒子,自是比不得陪伴十幾年的枕邊人。
自己是該慶幸生母早逝嗎?
要是生母還在,麵對這樣共患難的夫妾情深,該如何自處?
是不是也該慶幸父親與繼母沒有在遼東生下一兒半女?
否則連自己這個長子,處境也尷尬了。
之前對生父的期待有多深,心中就有多失落。
隻是他這一年來也長大許多,不再是之前那個恃才傲物、喜形於色的少年。
林清文麵對長子真情流露,麵對林平安則是帶了傷懷:“十七了,也成丁了,臘月裏生的?那論起來,比小二就小兩個月……”
旁邊春氏也給了林平安見麵禮,聽丈夫的話,紅了眼圈。
林師爺心中歎氣,並不覺得意外。
遼東苦寒,大人尚且難熬,何況嬰兒?
倒是難為春氏,能陪著林清文這些年。
林清文是罪籍,春氏卻是良民。
能陪著林清文吃了這些年苦頭,這個繼妻之位,春氏也算當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