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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好像是他走後的第六個年頭,一切好像都沒有變,她還是一如既往的上班下班,兢兢業業的工作,稍微不同的是好像她的廚藝增長了那麽一點點,這都歸功於林一,有事沒事就拽著程燁到她的出租屋裏蹭飯,每次吃完飯後還不忘點評一番。
池然下班的時候去超市買了青菜和魚,林一在電話裏說讓她準備點好吃的,有好消息要通知她。等池然終於搞定了一桌子的美味後,一陣敲門聲傳來,她一邊解著圍裙一邊說“你們來的還真是時候。”開門後林一拉著程燁的手走進來,“咳咳,然然,我要宣布一件大事。”
“我知道是大事啊,現在除了你們的婚姻大事還能有什麽事算大事呢?讓我想想。”池然故意歪著頭說道,她問了林一和程燁好幾次什麽時候能喝上喜酒,每次兩人都是一推再推,而今已過而立之年的程燁如果再不結婚真的是一枚黃金剩男了,而林一又怎麽肯?她的競爭對手豈不是又多了不少?
“池然,我和林一要結婚了。”一旁的程燁說。
“誰讓你說的?明明是我要告訴然然的!”
“好了好了,你們倆,誰說不一樣,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個是我最偉大的上司對我來說你們在我心中的分量可都不輕啊。”池然笑著說一邊起身去倒杯水。
“下星期結婚,我家人都會去,他也會去。”程燁說。
池然拿著茶水的手抖了一下,他說他也會去。“是麽?當然該去。”她說,“好了你們兩個,趕緊來吃飯吧,都做好了,有你們最愛吃的,嚐嚐我的手藝。”
這一頓飯吃的很平靜,本該好好的聊一下林一的婚禮,三個人卻莫名的沒有什麽話。吃完飯程燁公司有事先走了,隻剩下池然和林一兩個人,池然在洗著碗,林一在一旁看著。“然然,這幾年你們一點聯係都沒有嗎?”
“什麽?”正在出神的池然顯然沒有注意到林一在說什麽。
林一歎了口氣,我說:“你和李墨染,一次聯係都沒有?”
“沒有。”池然的眼神有些暗淡,“或許他恨死我了吧。”
“你不是說過當初他真的給你跪下去了嗎?”
“我也沒想到他會真的跪下去,隻是……”
“嗯?隻是什麽?”
池然抬起頭,看著夜色迷茫的窗外,猶如自己這麽些年的心一樣,“隻是那時候我還沒有來得及聽他的解釋。我常在想,如果當時我哥沒有來找我,會怎麽樣?我們還會不會分手。”
“然然……”林一看著池然平靜而又無爭的雙眼有些心疼。
“我沒事。好了,你去看會電視,收拾好了我去找你。”池然笑了笑,這麽多年她早就學會了如何去掩飾自己的心情,隻是沒想到隔了這麽久還是會那麽疼,她從不知道自己是一個長情的人,對寒塵雨是,對李墨染更是,或許寒塵雨本該就是她兒時的一場夢,長大了夢就該醒,而李墨染不是夢,他有血有肉的存在在自己的生命中,不可複製無法替代。原來都不需要說出他的名字,就足夠讓她萬劫不複。
婚禮的前一星期,池然重複的做著一個相似的夢,夢裏的人她看不清楚,隻留下一個模糊而又熟悉的背影,她拚命地追,卻總也追不到,每次都是驚醒過來,細膩如她,她怎麽會不知夢境裏的人是誰,隻是,現實中膽怯不前的她卻在夢裏如此勇敢,倘若曾經的日子她有一分珍惜又怎麽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程燁和林一的婚禮如期舉行,婚禮定在南方,這是林一的決定,隻因她的姐姐在南方,不管程燁是真的聽林一的話,還是為了填補自己心裏的遺憾。雙方的父母也都到了,那個和林一有著相似麵孔的姐姐也早就到了,還領著她可愛的女兒,不遠處的池然看著程燁和曉曉微笑的聊天不禁自己的臉上也有了笑容,上天不會虧待每一個努力去愛的人,曉曉是,程燁也是,他們在最懵懂的年紀裏相遇,男孩在心裏許下承諾護她周全讓她快樂,卻總也敵不過時間的強大,他的那份承諾給了另一個對他深情如海的人,誰也不曾虧欠誰,現世裏彼此真心的祝福就是最圓滿的結局,池然想或許曉曉是知道程燁的心思的,很久之前就知道,在他們還是孩童的時候,可是長大後我們總會遇到新的人,看不同的風景,收獲另一份的感動與安然,沒有對錯,沒有好壞,從心而已。
池然轉身,他們二人的敘舊還是不要打擾的好,人群中一抹清冷的剪影側身而過,猶如池然一次次夢境中的那樣,人們還在互道喜悅,說笑聲起此彼伏,在人群中原來下一秒就不見了他的蹤影,池然下一秒就跑了過去,她知道如果還讓她的心做決定有可能真的再也不見,身體上的行動比心裏的想法要誠實的多,多少次了她不想承認自己還在在乎他,可隻是一刹那,她就知道他在自己心裏有多麽重要。
南方的小雨總是不期而至,天空早已被迷迷蒙蒙的細雨所點染,都說南方的女子細膩溫婉,正是隨了這細細的絲雨。池然隻能憑那不真切的一眼去追尋那個身影,那些笑聲說話聲漸漸淹沒在沙沙的雨裏,她憑著自己的直覺一路跟過去,終於又看到了那人,一襲黑色的西服,筆挺而修身,略顯消瘦的背影迷蒙在這雨霧裏,他踏著南方那種特有的青石台階一步步緩緩拾階而上,細密的雨絲斜插入他的發絲,他的衣領。池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有勇氣超過他幾步,就那樣悄無聲息地在後麵跟著,保持著六七級台階的距離,她怕走過去不是他怎麽辦?是他又該怎麽辦?她還沒有想好第一句話該怎麽說,該用怎樣的一種表情才能顯得自己真的不是很在乎。
手機的一陣簡短的震動使池然不得不停住腳步,是林一的短信,問她去哪了怎麽不見她的人影。
池然匆匆回了一個短信,隻是一個短信的時間,再一抬頭那人怎麽就不見了?她慌忙朝前小跑過去,可是沒了他的身影就好像剛剛這漫天的細雨中隻有她一人。
作為伴娘的池然打扮的清新而自然,長發隨意的鋪在胸前,小巧銀白色的發卡別在腦後,偶爾有幾縷發絲擋在眼前都被她自然的拂到耳後,像極了很多年以前他們相見的時刻,她那時一襲水藍色長裙,長發也是如今的樣子就那樣闖入他的眼,入了他的心。
她小心的握住林一的手,感受著林一的那份緊張與激動,她又何嚐不是呢?她一臉笑意的走在鮮花鋪滿的道路上,卻也用餘光搜尋著那個重要的人,程燁說過他也會來的,這麽重要的時刻,新娘出場的時刻,他不可能不在現場,可是沒有,沒有,直到池然和林一已經走過那長長的小路,她都沒有再看到他,哪怕是一個背影。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落荒而逃,在獨自一人散心踏在青石長階上時,如果不是程燁給他發來的一條短信,如果不是幾乎同時他也聽到了後麵手機的震動聲,他真的已經說服自己後麵的人真的不是池然,沒有理由是她的不是嗎?就在前一刻他看見同樣身穿白色禮服的她,比記憶中出落得更加動人,她的碎發,她焦急的眼神或許也隻有他能看得懂,而他也隻能逃,一切都過去了,心裏的那份悸動,埋藏了六年還不夠麽?
婚禮結束,池然以身體不舒服為由先回去,程燁為她訂了機票,他們則在這住些時候晚些回去。在給她機票時程燁問她看見李墨染了嗎?此時坐在飛機上的池然已經忘了怎麽回答的程燁,她看見了嗎?還是沒看見?她自己也不知道。
程燁他們在南方呆了幾日,看了些風景,這天程燁在洗澡的時候,林一突然想到趁他不在或許可以找找李墨染,池然那天走的時候她怎麽會不知道池然的心事?浴室裏的水聲嘩嘩的響,林一在程燁的衣服裏翻出了他的手機,翻了半天的通訊錄居然也沒有李墨染的號碼,她記得池然說過李墨染的手機號早就已經是空號,程燁自然留著以前的號碼也沒用,可是兩人總不能這幾年都不聯係吧?手機裏的通話記錄甚至短信都是寥寥無幾,她怎麽不知道程燁還有刪除記錄的習慣?隻是短信裏有一個陌生的號碼,是程燁發過去的,問“在哪?”時間也剛好是幾天前婚禮的那天。不知道是不是直覺,還是想為池然賭一把,林一想了幾秒,就打了過去。
電話很快被人接起,電話那頭一聲清冷而又有點熟悉的聲音響起:“怎麽了?”
林一一愣,“你是李墨染?”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幾秒,隨後有點戲謔的說道:“嫂子好。”
林一有些怔,還是頭一次有人這麽稱呼她,“你真的是李墨染?婚禮的時候你來了嗎?”
“來了。”那頭的人不急不緩。
“你怎麽不來見池然?”林一著急的問。
那頭似乎沉默了幾秒,“沒有必要。”男聲的清冷和冷漠讓林一有些氣憤。
“什麽叫沒有必要?你知不知道池然真的很想再見你。”
“我說,嫂子,程燁他不知道你用他的手機吧?”
“你管他知不知道,回答我的問題,當初你可以給她跪下,為什麽現在連她一個解釋也不聽?”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而後林一聽見了對方一字一句的回答:“我跪下是為了祭奠我死去的愛情,與她無關。”
“隻是祭奠?”
“隻是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