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執孝子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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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算完了?
我的腦海中,浮現出從小到大被人欺負、追著打,被人喊叫“野種”、“王八蛋”的情景;
又浮現出,回家想請後爹給我做主,但是卻又被後爹用皮帶痛打一頓,然後揪著耳朵,挨家挨戶地給人道歉的情景……
如果說,後爹稍微能擔當起父親的責任,稍微能幫我做點主、撐個腰,我也不至於在響水鎮、在楊家村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
我也不至於被人陷害、進監獄、上不了大學,我媽也不至於裝瘋,還被後爹用鐵鏈子給鎖起來;
好不容易熬到出庭的機會,卻被劉三兒的本家人—劉大勇開著農用三輪車撞到了清水河中,在九爺的虎狼山莊做了三年的仆人……
所有的這一切,可以從根本上來說,都是拜後爹所賜!
一句“對不起”,就想把所有的這些,翻篇過去?
我的心裏很難邁過這個坎兒!
我做不到!
我真的做不到!
“海峰!我知道,你不肯原諒我!我給你跪下道歉了!”
後爹說著,竟然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下地,卻被幹爹製止住了;
“老哥哥!你不要這樣!你是長輩!你這樣做,這不是折海峰的陽壽嗎?”
“他幹爹!你讓我跪!我能撐到現在,就是為了等海峰過來看我!他要是不原諒我,我死不瞑目!”
後爹堅持要下地給我跪下;
死不瞑目?
哼!那你就死不瞑目好了!
反正,我宋海峰自從進了監獄之後,就沒有想到再認這個後爹!
至於說,我願意出錢給你看病,那是看在了我媽和妹妹楊子琪的麵子上……
“當啷!”
病房的門被推開了,我媽提著暖壺走了進來;
見到如此情景,顯然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但是我媽卻沒有過去攙扶起後爹,卻是淚流滿麵地對我說道;
“海峰!就算媽求你了!你原諒你後爹,行不?你讓他放心、心安地走,可以嗎?”
“媽……”我衝著我媽痛苦地喊了一聲;
他走他的,和我什麽關係?
為什麽又非得讓我原諒他呢?
“海峰!你要是不原諒你後爹的話,就讓媽和他一起給你下跪吧!”
我媽說完之後,竟然真的拉著後爹,一起給我跪下了!
天哪!
真的沒想到,我媽竟然做出了這樣匪夷所思的舉動!
要是受下這一跪,我無疑會遭天譴、會被天打雷劈!
撲通!
我對著我媽也跪在了地上;
“媽!你先起來!”
“你要是不答應你後爹!我就不起來!”我媽執拗地說道;
罷了!罷了!罷了!
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我真的無法再固執下去!
但是,即便我口頭答應,原諒他;
內心深處,就能原諒他嗎?
“媽!你起來吧!事情都過去了!”我攙扶起了我媽;
“後爹……”我正要對後爹說出原諒的話來;
“哐當!”病房的門被人猛地推開了;
進來的竟然是楊曉軍!
他不是明天早上才回來嗎?
見到這個情景,氣不打一處來,抬腿對著我的腦袋就是一腳!
“宋海峰!你幹什麽?你竟然讓我爹給你下跪!你還是人嗎?你還有人性嗎?”
啪!
我不避不讓,選擇了還擊!
猛地拍出一掌,打在了曉軍的小腿上;
同時站起身,輕輕地彈了彈身上的塵土!
楊曉軍!
以前你欺負我可以;
但是現在不行!
因為我是宋海峰!
別看你是警察,你未必打得過我;
即便你有警察的身份,也未必能把我宋海峰怎麽樣;
我宋海峰不偷不搶,做的都是正當生意!憑自己的本事吃飯,沒什麽錯的!
況且,你爹的醫療費,還是我給出的!
“爹!你站起來!”楊曉軍不由分說,把自己的親爹給攙扶了起來;
“爹,你這是幹什麽?你怎麽能給他下跪呢?他是個什麽東西?”楊曉軍對自己的親爹斥責道;
“曉軍!你說什麽呢?海峰是你的大哥!”我媽不願意了,在一旁插話道;
“媽!你也真是的!幹嘛讓爹給他跪下呢!難道他就不怕天打雷劈嘛!”楊曉軍不依不饒地對我媽嗬斥道;
“咳、咳、咳……”後爹又猛烈地咳嗽起來,緊接著神情有些呆滯;
幹爹忙地拿著枕頭放在了後爹的身後,同時又端了一杯水,讓後爹喝了兩口;
繼而,後爹忽然看起來精神大振,眼神也變得明亮起來;
但見後爹伸出枯瘦般的手,指了指我和曉軍,示意我們倆一起過去;
我看了一眼幹爹,他的神色異常地嚴峻,不停地用眼光向我示意,讓我過去;
難道後爹的時辰到了?
八成是的!
但是,他的時辰到了,讓我過去幹嘛呀!
我卻站著沒動;
而我媽則在背後推了我一下,我不得已和曉軍一起,站到了後爹的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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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聽,後爹抬起手,指著我,語氣虛弱地對曉軍說道;
“他是你大哥……”
雖然聲音很小,但是我卻聽得清清楚楚;
“我死了之後,要讓你大哥執孝子之禮,給我摔盆兒……”
摔盆兒?怎麽可能?
我震驚得目瞪口呆。
因為人死了之後,摔盆兒,那可是隻有家中老大兒子才有資格做的事情!
這個後爹,是不是老糊塗了?
還是現在,神誌根本不清醒?
不但我不願意,楊曉軍就更不樂意了;
“爹!您說什麽呢?他就是個野種!根本不是我們楊家的人,我才是您的親兒子!這個孝子之禮、摔盆兒的事兒,哪裏輪得著他啊!”
但見,後爹聽到這裏,已經氣得渾身哆嗦;
抬起手,看起來是想打曉軍一巴掌;
但是最終也沒打著;
頭一歪,一命嗚呼……
我注意到,後爹的眼睛瞪得滾圓;
真不知道他是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氣死的,還是因為我沒有原諒他,真的是死不瞑目!
緊接著,醫生、護士全部進來了,簡單查看了下生命體征檢測設備,便平靜地宣布了後爹的死亡!
然後,收拾完儀器設備,便走了出去。
但見幹爹上前,用手掌幫後爹的眼睛閉上……
曉軍則撲倒在了他爹的身上,嚎啕大哭了好一陣子,真乃是情之所動!
畢竟死了的是他親爹!
而此時的我,卻心情異常複雜;
曾經的我,把後爹恨之入骨;
但是,在我看到一個老人就這樣離開這個人世的時候,對他哪裏還有絲毫的恨意?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一切的一切,都隻不過是過眼雲煙……
而且,我現在心中還隱隱有些後悔;
真的不如剛才原諒我的後爹了,也讓他走得心安,不是嗎?
而現在,卻讓我遇到了一件更為棘手的事情;
那就是,按照後爹的遺言,讓我為他執孝子之禮,還要為他摔盆兒;
這件事,我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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