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七 陛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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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被某個準太監深深的鄙視了!丫自己的小說都成了半月刊,竟然說本貓更新的太慢!憤然決定加速更新矣,今日最少3更,請大家監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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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緒的呼吸又微微的急促起來,他背向慈禧的左手那五根細白的手指的握住腰間的荷包,略一發力,已是青筋暴突!

    任令羽望著皇帝蒼白膚色下泛起的淡青色脈絡,目光霍的一閃,旋即便靜靜的低下了頭,以不讓人看到他嘴角微微泛起的那一抹得色!

    這就夠了!

    ――數日之前頒布的上諭雖然已正式將興辦閱艦式以為太後萬壽慶典一事公布天下,但於李鴻章與任令羽這對師徒最為關注的為北洋海軍添購船炮一事卻未提及一字!

    聯想到三年前已是名發上諭的修建津通鐵路一事尚且因被翁同穌領著盛昱、餘聯沅、屠仁守、洪良品等一幹“名流”群起上折大加撻伐以至中途夭折的舊事,讓原本就心有餘悸的李鴻章頓感事情棘手,隨即便召任令羽、張佩綸兩人連番密議,這才有今日陛見時的獻禮與任令羽的說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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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令羽……”,光緒眼中閃著興奮的光,“依你所言,凡是能興辦閱艦式者,皆為泰西各國所公認之一等一強國了?”

    “我主聖明!”,任令羽幹脆利落的抓起個高帽子就扔了過去,“正是如此!那英吉利國自400年前擊敗上一代泰西霸主西班牙國之後,即取前者而代之,成了泰西各國公認之新一代海上霸主,因其所占之疆域廣大,在泰西諸國中更有‘日不落國’之盛名!也正是因其國勢強盛若此,故而才能屢屢興辦這閱艦大禮,使諸國來朝。”

    “便在4年前之光緒十七年,其皇儲愛德華氏便以為其母――英吉利女王維多利亞氏賀登基五十年的名目而大興閱艦式,於海上召集其海軍巨艦五十餘艘,而泰西各國應邀來訪之艦亦為此數,合計百餘艘艨艟,盡數雲集於那碧波之上,端的是曠古絕今的盛事。”

    光緒的眼睛愈發亮了起來,而任令羽原本懸在半空中的心也慢慢的落了下去。

    今天的陛見,名為君臣奏對以谘詢閱艦式事宜,但其實卻是李鴻章帶著他這個弟子來與代表最高中樞權威的慈禧與光緒所談的一筆生意。

    而交易能否達成,則關鍵取決於你所開出的條件,是否是對方所真正感興趣的……

    皇帝想要什麽?

    弗洛伊德說過,每個人都有兩個與生俱來的願望――其一是性欲;其二,則是成為被別人所重視的人物所帶來的快感!而這第二條無疑分外的適用於他眼前這個在無數人眼中充滿了悲情與懷才不遇的光緒皇帝!

    不管那位出身滿洲貴族家庭的所謂“德齡公主”在《瀛台泣血記》裏如何為的這位清秀而文弱的皇帝的政治能力抹脂塗粉,但無情的事實卻是,那位傳說中與他情同父子的翁同?在日記中對這位皇帝的評價卻是――聖性如此,令人恐懼!

    剛愎、暴躁、偏執、驕縱……

    慈禧太後無疑是個極為成功的女政治家,得自天生的聰明加上讓許多男人都要相形見絀的剛強性子,以及時至今日已經爐火純青的權術運作讓她迄今為止都把這個老大帝國的最高統治權都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但與此同時,她卻是個極為失敗的母親!無疑是對之前的同治還是現在的光緒,她選擇的教育方式都是極為刻板、教條、以及嚴厲,而兩位小皇帝的反應雖不盡相同,但結果卻同樣的挫敗……

    作為她親生子的同治最終選擇了微服流連花柳,以作為對母親試圖操縱他婚姻舉動的反抗,而結局便是人盡皆知的――“進春方、獻春冊,春光有限,可憐天子出天花!”

    因正是出於對親生子頑劣性子的心有餘悸,使得任令羽對麵的這位太後在選擇皇位繼承人時一眼便挑中了生性文靜的載?,但她那依然故我的嚴酷教育卻把這個幼年時害羞安靜的孩子生生的扭曲成了此時任令羽眼前這個極易激動地天子!

    慈禧太後自然是不懂得現代教育學的,但任令羽懂!光緒性格中的拘謹懦弱、膽小怕事、固執倔強、不善變通,無論對人對己都苛求過甚以及暴躁易怒,剛愎自用……歸根結底都要落在慈禧太後這個性格過於強勢的母親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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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也不一定都是壞事!”,垂著頭的任令羽眼神變換莫測――《殿閣補闕折》一上,中樞和北洋之間的徹底生分隻是早晚間事,而這勤政殿的幾個人,禮親王可以不論,至於慈禧太後和李鴻章都已是垂垂老矣,自太平天國覆滅後逐漸凸顯的滿清中樞與地方之間的名爭暗鬥,在若幹年之後說不定就要落到此時儼然已經成為慈禧太後和李鴻章兩人各自“後手”的光緒與自己頭上……

    有這麽個乖戾而缺乏政治智慧的對手,想想也未嚐不是件好事!

    不過那畢竟是未來的事情了,而今天,就看他們苦心孤詣所上的這個“大興閱艦式”中的“大”字能否滿足皇帝內心裏對於所謂的“中興之主”的渴望了!

    “任令羽”,皇帝的聲音再度在他側前方響起,“你看那邊……”,見任令羽抬頭望了過來,光緒手指著遠處那支縮微版的北洋艦隊。

    “依你剛才所說,這閱艦式,乃是本國海軍有多少兵船,便可邀來他國多少兵船?”,光緒似乎想到了什麽,目光裏也略添上了幾分焦灼。

    “皇上明鑒!”,任令羽按捺住內心中的狂喜,躬了躬身道,“這是泰西閱艦之禮,一國閱艦,如有他國兵船同來參閱,則興辦閱艦式之國必以一艦相陪,故而是一國能邀來的兵船多寡,全看該國所能出動的兵船數目。”

    “原來如此!”,光緒的眉毛立時皺了起來。

    “李中堂”,他轉向了李鴻章,“你這北洋看參閱之兵船,就隻有朕眼前這區區10艘麽?”

    “回皇上!”,李鴻章急忙從繡龍瓷墩上站了起來,語氣恭謹的道:“朝廷多年來之所以謀創水師而不遺餘力者,大半為製馭日本起見,故而與英吉利國那般一等一的海上強國相較,自然還是差了些……實際上,老臣之所以要上折子請辦這閱艦式,多少也存了些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意思。”

    “不戰屈人?”,光緒詫異道:“李中堂這是何意?”

    “回皇上、太後……”,李鴻章向光緒和慈禧各自一躬身,繼續道:“同治十三年太後四十聖壽時,倭寇曾興兵進犯我台灣;七年前太後五十聖壽,法夷又在東南啟釁!眼見太後六十聖壽在即,臣忝列海署,自然不能不未雨綢繆!”

    “興此閱艦式,其一,可廣邀泰西諸國軍艦前來,如此,彼即有與我生釁之心,但閱艦大禮在前,自然也不得不為自己稍留體麵!其二,又可威懾近年來大肆購船購炮之日本海軍,使其能知難而退!”

    “嗯!李中堂所慮甚是!”,光緒輕輕頜首,“可稱得上是老成謀國。”

    “謝皇上。”,李鴻章急忙跪下行禮,“那倭寇自在台灣,朝鮮三敗於我後,近年來厲兵秣馬,大有與我一決雌雄之意,為使得我太後與皇上能親眼瞧見倭寇的狼子野心,臣專門命人,按著給我北洋艦隊製作模型的路子,將倭寇此時的主力兵船也全數作了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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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中堂……”,望著側前方地毯上一字排開的日本軍艦模型,光緒的臉上已經罩上了層濃濃的陰霾:“世人都說我北洋海軍乃是東亞第一強軍!可為何你這些兵船裏除了‘定、鎮’兩鐵甲外,餘者都要較倭寇的兵船小上這許多?”

    “回皇上,這兵船之事,任令羽最為熟悉,皇上何不問詢他?”,李鴻章輕描淡寫的便將皮球踢給了任令羽。

    “好,任令羽,你給朕講!”,光緒的臉上已經投出明顯的焦慮,甚至還有幾分屈辱。

    “回皇上話”,任令羽躬身道:“這兵船之製勝因素有四,一曰航速,便譬如人之腿腳;二曰火力,則如人之拳頭;三曰防護,便似人身上穿的盔甲,四曰噸位,即船之大小……”

    “便如人體之輕重!”,光緒已經有些毛躁了,“這些朕都清楚,朕隻問你,為何我北洋海軍竟然已似不如倭寇矣?”

    “回皇上話……”,任令羽不卑不亢地答道:“所謂後來者居上!我北洋海軍自光緒十一年後便再未購進一艦,而倭寇此間卻在泰西之英吉利國、法蘭西國等大肆購船,此消彼長之下,敵勢日盛,我勢日消,便成了今日的形勢。”

    光緒臉上的陰雲更重了,待過了片刻,他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般的抬起頭,直視著李鴻章,說道:“李中堂,太後聖壽乃是國之大典,斷不能被小小的倭寇壞了事,朕問你,如果朕讓戶部給你撥銀子,你多久才能把兵船給朕買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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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日夜,三海,儀鸞殿

    “小李子……”,慈禧太後坐在梳妝台前,突兀的對正在給自己梳頭的李蓮英開口問道,“今任令羽陛見的時候你也在,覺得這人如何?”

    “哎喲太後”,李蓮英賠笑道,“這品查官員乃是吏部的事,奴才一個太監,哪敢隨便說話?”

    “叫你講你就講!”,慈禧太後嗬斥道,“哪來的這麽多廢話?”

    “紮!”,李蓮英右手微微一動,極為迅疾的把慈禧太後頭上掉下的一根白發藏進了袖口裏,他略思忖了下,說道:“今奴才出去召禮王爺和李中堂進來的時候,才第一次見到這任令羽,當時奴才就想,這還真有和李中堂個頭都差不離的大個子啊!”

    “問你覺得任令羽怎麽樣,又沒問你他的高矮胖瘦,滿口胡說,掌嘴!”,聽了李蓮英的話,慈禧太後隻感覺哭笑不得。

    “太後讓奴才說完再打也不遲啊。”,李蓮英急忙道,“後來太後和皇上召任令羽進來問話,奴才這才發現,這任令羽不止是身材、個頭和李中堂差不多,就連說話時的神情,語氣看著都和李中堂相仿佛……就好像……好像是個小李中堂似的。”

    “小李鴻章麽!?”,慈禧太後突地一笑,旋即喃喃道:“既然已經有了小李鴻章,怕也得趕緊找個小張之洞出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