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補天裂 節二十八 趁火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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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算什麽大事麽?”,任令羽微微一笑,眉眼間已經悄然帶出了幾分怒色,但是話語卻更加的從容與平和:“若不是我昨晚恰巧不在房間裏的話,那恐怕此時我任某人已經成了你裏克爾梅上校的階下囚了吧?”,他將身體向後一靠,“如果當真是那樣的話,我想我連現在這種麵對麵與您談話的機會都未必有了吧?”

    何塞.裏克爾梅容色一窘,但旋即又鎮定下來:“我們已經查過了……”,他的聲音沉穩,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似乎每個字都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那些反對向我們國會軍一方出售軍火的議員們,大都接受過一家名為國際商務機械公司的英國公司的賄賂……而這家公司的老板……”

    “恰恰就是您,任令羽先生!”,他猛地抬頭,直直的望著任令羽,“關於此事,您是否能夠給我,給那些因為您在幕後的操縱而身亡的智利人一個解釋?”

    原本麵朝著何塞.裏克爾梅的嚴複已經轉過了頭,帶著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望著任令羽,而後者卻似渾然未覺一般,隻見任令羽將雙手十指對頂在一起,把兩肘安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對何塞.裏克爾梅的指控,他看上去竟然頗感興趣。

    “縱然你說的全是事實,那又能如何?”,任令羽悠悠說道。“對已經發生的事情。追究其緣由很有用麽?與其忙著指責他人,想出對策似乎更有價值一些吧?”

    嚴複的瞳孔微微地縮了縮---如此說來,何塞.裏克爾梅地指控並非是空穴來風!

    何塞.裏克爾梅定定看了任令羽一會,眼中的怒意終於漸漸淡去,他悠悠歎了口氣。俯下身卷起右腿的褲腳,又作了幾個工作。隨後便將一個物事重重的摔在了他與任令羽隻見的茶幾上。

    “何塞,你地腿?”,待看清那東西的樣子後,嚴複不由得驚呼出聲----那竟然是個製作地非常精致的木質義肢!

    “已經殘廢了十二年了。”,何塞.裏克爾梅語氣平淡,仿佛說的是件與他自己毫不相幹的事。他伸出雙手在桌子上一拂,將幾盤精美的點心和那壺錫蘭紅茶全都掃到了地上,一陣叮哩咣啷之後,室內精致的大馬士革地毯上立刻不滿了碎瓷片、點心殘渣還有半溫的紅茶。

    “不必擔心,我會陪。”。望著已經空出大半個桌麵的茶幾,何塞.裏克爾梅平靜的說道,他拿起桌上的那個木製假腿,在腳踝地位置上擰了幾下,義肢上腳踝以下的部分隨即被取了下來。

    任令羽地眉毛不易察覺地跳了一下----那木腿裏麵竟然是中空地……

    何塞.裏克爾梅從木腿中央地空心處取出一個小小地黑絨布袋。接著又從衣兜裏拿出一塊手帕鋪在茶幾上。隨後便將那個黑絨布袋倒提著向下一倒

    茶幾上突然綻放出地燦爛光芒讓任令羽和嚴複雙雙揚起手遮住了眼。待眼睛終於適應了桌麵上地光芒後。任令羽地眼睛立刻咪了起來。放在身前地雙手也一下子握成了拳!

    鑽石!

    “我地國家盛產金銀。”。何塞.裏克爾梅靜靜地看著手帕上那幾十顆璀璨地裸鑽。語調中漸漸添上了些溫度:“但無論黃金還是白銀。不是特別便於攜帶。所以我這次幾乎帶上了從北方礦區幾個小鑽石礦洞裏麵挑選出來地。品相最好地二十三顆鑽石。”

    任令羽點了點頭----智利盛產金銀他是知道地。他那個時空裏。中國第一次舉辦奧運會所頒發地“金鑲玉”獎牌上所用地金銀便是來自智利。

    “這二十三顆裸鑽,總價值大約6萬英鎊,任先生……”,何塞.裏克爾梅微睨了任令羽一眼,語氣低沉:“這筆錢,原本是用來購買國會陸軍所需的槍械彈藥的,但現在……”,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氣,隨即雙手一合,把那個裹滿裸鑽的手帕向任令羽麵前一推:“我受蒙特海軍上將委托,將所有的鑽石都轉贈給您,希望您能讓您的ibm公司停止幹預我們國會軍在美國購買軍火的行動。而且……”

    何塞.裏克爾梅黝黑的臉膛上微微泛青,顯然在強壓著滿腔的怒火,但他出口的言辭卻已幾近謙卑:“即便是昨晚我們那兩名軍官真的把您請回了我們在塞得港的住所,我們開出的條件也會和現在完全一樣,不會有任何變化!您的安全……將得到我們全力的保證,請您……”,他猛地咽了口口水,“笑納!”

    任令羽沒有說話,他伸出左手二指,小心翼翼的從手帕中挑出一顆中等大小的鑽石舉到眼前,對著窗外射來的陽光,目光中竟然透出了幾份惘然。

    他從不曾涉獵過鑽石鑒賞,但手中這東西,卻真的很美!尚未經雕琢的棱麵線條淩厲,直如鬼斧神工,整顆鑽石晶瑩澄澈,宛若凝聚成型的水滴。

    任令羽的眉頭突然皺了下,他將手裏的鑽石放回原處,隻見他的食指上竟已微微的滲出血來----剛剛他的手指略用了些力,卻馬上被鑽石鋒銳的邊緣刺出了血。

    對麵的何塞.裏克爾梅一瞬不瞬的看著任令羽的動作,緊握成拳的雙手上,青筋暴出!

    “幾道兄,麻煩把那邊的紙巾給我一張……多謝。”,任令羽接過嚴複遞過來的紙巾,將食指上的鮮血拭去,這才抬起頭,饒有興趣地看了何塞.裏克爾梅片刻後,方才笑道:“上校。你覺得我當真很需要錢麽?”

    何塞.裏克爾梅的臉色鐵青。他咬著嘴唇,定定地望著任令羽的眼睛,良久才回答道:“你是ibm公司地老板,錢這個東西,對你而言地確不會太缺乏!但是……”。他目光灼灼的道:“似乎錢多一些也沒什麽害處。”

    任令羽好整以暇的笑了笑,他伸出根手指對著何塞.裏克爾梅搖了搖。說道:“不!您說錯了,上校,我現在,真的不需要錢。”

    這是謊話,他現在很需要錢,更確切的說,是需要很多地錢以購買那些更有價值的速射炮、鍋爐,還有軍艦!

    “不過……”,任令羽地神情一下子變得凝重,“有一點您卻沒有猜錯。我讓ibm公司北美分部的人插手貴國在美國的軍火買賣,的確是因為我想與貴國……不不不,應該是說要與你們這些瓦爾帕萊索的貴族們作上一筆生意。但是不是賣東西給你們,而是……”

    他薄薄的唇角揚起一個充滿奸商味道的微笑:“我送錢給你們!”何塞.裏克爾梅的身軀猛地一僵,臉上的神色也一下子變得黯然,“那您希望從我們這裏得到什麽呢,任先生?”

    任令羽靜靜的盯著何塞.裏克爾梅地雙眼。嘴角的笑容已經帶上了幾份譏諷:“上校……”。他冷冷的道,“我們已經玩了太久的文字遊戲了!不要告訴我說。選擇您這個與嚴複先生有同門之誼的軍官來與我交易僅僅是個巧合!你們既然連這一點都考慮到了,難道還會不知道我此行的目的麽?”

    何塞.裏克爾梅眸子裏猛然閃過一絲痛苦之色。“任先生……”,他輕輕地閉上眼,用力地抿緊了雙唇,過了良久,他才重新睜開眼:“蒙特上將已經授權給我,隻要您肯停止在加利福尼亞州地幕後操作,我們智利海軍可以將……”

    他眼中的痛苦之色更濃,那張雖然滿是滄桑之色卻依舊英俊地麵孔上的五官都微微有些扭曲了,讓人幾乎不忍卒睹:“我們可以把我們海軍中最好地軍艦---埃斯美拉達號防護巡洋艦,以最優惠的價格賣給您!”

    “任先生!”,他淺藍色的眼睛裏已經泛出了星星點點的淚光,“我曾是埃斯美拉達號上的大副!那是我的軍艦,但是,隻要您能答應……我……可以親手把它修繕一新後交給您!”

    坐在二人之間的嚴複臉上已經帶上了明顯的同情之色,而一旁的任令羽卻已是容色如鐵!

    “上校,這是生意!”,他冷冷的一笑,也許何塞.裏克爾梅真的是個純粹的海軍軍人,但在他原本那個時空的曆史上,他所屬的那些“瓦爾帕萊索的貴族”們在贏得內戰主導國政後,卻在之後的甲午戰爭中表現出了足夠的商人式的精明。

    甲午戰爭爆發後,經豐島一戰失利,清廷中樞終於認識到了在數年未添船炮後,北洋海軍已幾近不堪一戰!遂終於認識到了“海軍定須多備快船,方能得力”,並立即撥款200萬兩銀,令李鴻章從速在歐洲訂購現成軍艦,一時間,中國通往歐洲的電報線路幾成熱線,甚至到了以毫不保密的明碼電報討論購買軍火事宜的地步。而當時英、德等歐洲國家已對中日戰爭“嚴守中立”,眼見從歐洲購艦無望,受命具體負責尋購軍艦的駐英公使龔照瑗和總稅務司赫德、及其助手金登幹等人遂向購艦對象轉向了當時亦屬於二流海軍國家的南美“abc”三國,後通過中間商聯係,得到了三強中的“c”,即智利政府願意向中國出售軍艦的消息。

    但智利雖聲稱願意向中國出售其艦隊全部主力,其實打得卻是在中日兩國之間左右逢源坐地起價以撈取最大利益的主意,加上國內“清流”黨人在戶部撥款上的掣肘,使得北洋的南美購艦計劃最終無功而返。而日本方麵雖然亦投入重金,最終也隻是通過厄瓜多爾在1894年11月15日花大價錢買下了智利艦隊中艦齡最長,且因長期缺乏妥善保養,艦況已經很差的“埃斯美拉達三世”的老艦,更名“和泉”。而智利卻用日本人支付的這筆巨款。彌補了其從阿姆斯特朗廠訂購7000噸級地“埃斯美拉達四世”裝甲巡洋艦所造成地虧空……

    “既然是生意。那我們自然就要好好的討價還價。”,任令羽的語氣已經淡的仿若白水一般----把老舊的“埃斯美拉達三世”高價售出,另外訂購全新地“埃斯美拉達四世”,一出一進,便狠狠地賺了日本人一筆!智利人號稱“南美的英國人”。這趁火打劫地本事倒也的確得了幾分約翰牛的真傳!

    “上校,您覺得把埃斯美拉達賣給我。對我而言真的是筆好買賣麽?”,望著對麵滿麵淒惶的何塞.裏克爾梅,任令羽眼中的譏諷之色更濃了,“我說過的,上校,對於我此行的目的,您一定是心知肚明……那您覺得,如果我把一艘已經服役了10年的軍艦買回國去為我們敬愛地……幾道兄……”

    任令羽很突兀的轉向嚴複,用中文問道:“皇太後這三個字,用英語怎麽講?”嚴複一怔。旋即哭笑不得的對著任令羽說出了個單詞。

    “多謝。”,任令羽重新麵向何塞.裏克爾梅:“上校,您想一下,如果我買來給敬愛的皇太後賀壽的軍艦竟然是用了十年的二手貨,那我是不是……”,他伸手在脖子上一劃,繼續道:“不想要腦袋了?”

    何塞.裏克爾梅猛地一窒。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良久。他才聲音幹澀的重新開了口:“任先生,在我們國會軍地艦隊中。埃斯美拉達號已經是最好地軍艦了!”,他繼續著他的慷慨陳詞:“若不是為了表達我們地誠意。依我個人的意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出售它地。您要知道,埃斯美拉達是普拉特少校當年在伊基克之戰中座艦用過的艦名,對於我們智利海軍而言,這個名字是驕傲,更是光榮!”

    “是麽?”,任令羽瞄了何塞.裏克爾梅一眼,笑得譏諷。

    誠意麽?所謂的誠意,在這類趁火打劫事件中從來都是隻屬於被打劫一方的東西!在我那個時空的曆史上,北洋在購買你們智利軍艦時難道缺乏誠意?而你們智利海軍所謂的願意出售全部鐵甲和巡洋艦的說法,又豈有半分誠意在?

    鬼才會相信智利人會在阿根廷人的虎視眈眈之下願意把自己的海軍全部換英鎊呢!除非智利人的海軍將領都是用腳趾頭思考的白癡,否則這種說法就永遠都隻可能是毫無可信度的信口雌黃!

    “上校,我再重複最後一遍,我不要你們那艘埃斯美拉達。”,任令羽心中猛然湧上一股報複的快感----日本人最後花了大價錢,也隻買到一艘又老又舊的“埃斯美拉達三世”,由此更可見智利人所謂出售全部軍艦說法的虛偽。

    但是在今天,你們休想再用那艘“埃斯美拉達三世”來打發我!因為今天,被人趁火打劫的,是你們……

    他目光炯炯的盯著臉色已漸漸轉為冷峻的何塞.裏克爾梅,好整以暇的道:“上校,據我所知,在法國的la-seyn船廠裏,還有你們的1艘最新的鐵甲艦和艘新造的防護巡洋艦,它們可都是去年才剛剛下水的新軍艦啊。難道在您心中,它們都不如1艘已經服役了快10年的埃斯美拉達麽?”

    何塞.裏克爾梅的臉上猛地一僵,而坐在他與任令羽之間的嚴複卻已悄然向任令羽豎了下大拇指,眼中更是透出明顯的欽佩之色。

    “正是如此啊,何塞,難道剛下水一年的新艦,還比不上1艘用了多年的老兵船麽?”,嚴複和任令羽交換了個眼色後,也適時地開了口:“既然都說了有誠意,那就當真拿出些誠意來麽。”

    任令羽沒在去看何塞.裏克爾梅,而是端起了麵前那個僥幸幸免於難的茶杯,靜靜地啜飲著裏麵殘存的錫蘭紅茶,涼了的紅茶細品之下竟然有幾分甜意,正如他此刻的心境。

    他現在已經完全摸清了智利人的底牌,把已經服役八年的“埃斯美拉達三世”折價賣給他以換取必須的軍火,待用這批軍火打贏這場內戰,成為合法政府後再接收那三艘剛剛在法國建成的新軍艦以重建海軍……當真是打得一個好算盤啊!

    隻不過,休說你們那艘半老徐娘的“埃斯美拉達三世”了,便是如今剛剛下水一年的“埃拉蘇利茲”和“平托”這2艘排水量不過2000噸的防護巡洋艦,又如何入得了我的眼?

    “任先生……”,何塞.裏克爾梅強壓下心中的震驚與憤懣,用盡量平和的聲音說道:“您知道的,目前我國正在內戰,依據國際公法,這三艘軍艦,我們現在是拿不到的……”

    “可隻要這場戰爭分出勝負……或者說,你們國會軍贏了”,任令羽飛快打斷了他,他嘴角又浮現了那種讓何塞.裏克爾梅感覺深惡痛絕的微笑:“那這幾艘軍艦,就屬於你們了,而我……”,他濃眉一挑,繼續微笑道:“不介意把他們預訂下來!”

    何塞.裏克爾梅藍色的瞳仁已經縮的針眼似的,他死死的盯著任令羽看了數分鍾之久,才冷冷的道:“那您想要哪一艘----埃拉蘇利茲還是平托,或者,您兩艘都想要?”

    終於是圖窮匕見了……

    任令羽微微一笑,搖頭道:“兩艘連我們北洋海軍致遠和靖遠都不如的軍艦,我要來做什麽?”,他坐直了身子,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嚴肅異常:“我隻要那艘鐵甲艦!”

    何塞.裏克爾梅“霍”得站了起來。

    “任先生!”,他怒視著任令羽,聲音大得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你難道是要我把智利海軍的尊嚴和光榮都出賣給你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