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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娘娘,公主來了。”宮女的聲音剛落,禦美嘉就進了門來,華裳掩不住禦美嘉的纖秀身姿,縱使淡妝輕抹也蓋不住她麵上愁容,禦美嘉微微福身,說了句:“見過皇後娘娘。峻”
司寇示意一旁的嬤嬤把禦梓傾和禦梓燁帶下去玩,禦梓傾歪頭看了看並不是自己的父皇,就乖乖隨著嬤嬤出去了,司寇揮手遣散了殿中的宮女,示意禦美嘉上前來坐。
“你怎麽有空過來?”司寇笑著把瓜果盤子往禦美嘉那裏推了推,“莫不是要叫我同你皇兄去說一聲,給你賜婚吧。”
禦美嘉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地擺弄著一顆荔枝,聽見司寇的話就癟了癟嘴,“賜什麽婚啊賜婚,我想嫁他還不想娶呢。”
“他敢?”司寇瞪圓了眼睛,似是要幫禦美嘉撐腰一般直起身來拂袖道,“回頭我叫你皇兄派人去問一問,他什麽家世什麽長相什麽本事,敢瞧不上咱們公主?”
禦美嘉聽司寇這樣說,趕忙起身拉住了她的胳膊,慌忙道:“別啊,你這是存心笑話我呢,堂堂公主去逼婚,我可丟不起這個人。”
“你還知道丟人呢,”司寇微微一笑由著禦美嘉拉著她坐了下來,“從前你追著那書生滿京城跑的時候可是沒人不知道,那時候你是怎麽說的來著?”
司寇一挑眉,學起了從前禦美嘉的語氣和神態,“我堂堂公主,喜歡一個人還需要叫那些阿貓阿狗同意不成,今個兒我就把話撂著了,我就是喜歡他梁誌遠!”
禦美嘉被司寇說得紅了臉,轉過身去跺了跺腳,“皇嫂!”
“得得得,”司寇笑著拍了拍禦美嘉的肩,“說說吧,到底怎麽了?”
禦美嘉轉身歎了口氣,眉目之間盡是愁容,眼底還有一片烏青,顯然這幾天都沒有睡好,“他家世不好,可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他,你說我已經是公主了,加無可加的榮耀,我何必去從他身上找這些個東西,這些話我是同他說盡了,可他也不知道聽了誰的挑撥,就是拗著不見我,我在他門前哭了半下午,他理我都不理,隻說他不是我的良人,可皇嫂,我心都掏給他了,他說他不是我的良人,誰能是啊……鯽”
禦美嘉一麵說著,一麵紅了眼眶。
司寇也忍不住歎了口氣,拍了拍禦美嘉的手,禦美嘉則轉過手來把司寇的手握在了手心裏,望著她的眼睛說了句:“皇嫂,你幫幫我,你平日裏法子最多了,你幫幫我,好不好?”
望著禦美嘉清澈見底的眸子,司寇也忍不住心頭一動,不過還是說了句:“這種事情都是要對症下藥的,我也不知你那良人的軟肋在哪裏,隻是他若是真心喜歡你,我便幫你試上一試,成與不成,我可不能保證。”
“就這一次,皇嫂,”禦美嘉的眸子亮晶晶得惹人疼,“你幫我想個法子,不成……不成我就遂了先前皇兄的心意,嫁給那禦史之子去!”
禦美嘉話音剛落,門卻忽然被人推開,禦昊天拍手進來,笑道:“這可是你說的,這一次不成,你可就要乖乖嫁給那禦史之子了。”
司寇和禦美嘉都起身行了禮,禦美嘉則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點了點頭,“好,不成的話,我就聽皇兄的!”
司寇拉著禦美嘉坐下,傾身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禦美嘉一麵聽一麵點頭,最後沉聲說道:“他……最是個執拗的,未必會遂了咱們的心願,不過還是試一試吧,成不成的,都是天意。”
禦美嘉又坐著同司寇說了一會兒的話,便起身作辭,禦昊天趁著禦梓燁和禦梓傾不在,趕忙同司寇親熱了一會兒,半晌才趴在她身上問了一句:“你的法子可能奏效?那書生是個死讀書的,頑固得很,縱使美嘉當真病倒在他門前,怕他也會找人把美嘉送了回去,還美名其曰是為了美嘉的名聲著想。”
“自然不指望這一招就能叫他看清自己心意的,”司寇由著禦昊天輕輕咬著自己的耳垂,“人嘛,總是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若是還知道自己就任由這最後一次機會溜走呢,定然會更加痛恨當初的自己,所以這書生怎麽做不重要,若他能一舉看清自己的心意是最好,若是不能,臣妾就不信他能眼睜睜看著美嘉被八抬大轎抬到禦史府裏去,屆時紅帖子往他家裏一送,臣妾看他急是不急。”
禦昊天勾唇一笑,又在司寇的脖頸上印下一個吻,自喉間含糊出一句話來,“皇後果真好計謀,難怪這麽多年朕都被皇後捏在手心裏,半分也逃脫不得。”
而此時的禦美嘉,則已經飲下了司寇送與她的假裝受了風寒的藥,在身邊侍女的安排下走到了梁誌遠的門前站下。
禦美嘉咳了好幾聲,才喊了一句:“梁誌遠,我知道你在裏麵!你今天不出來,本公主就不回去了!”
四下裏的鄰居都探出頭來,有的讚歎有的咋舌,有的雖然不恥禦美嘉的做法卻也不敢表現出來,梁誌遠在屋裏丟開手上的書用力堵住耳朵,假裝聽不到門外的聲音。
禦美嘉的咳聲越來越大,朝一旁的侍女眨了眨眼睛就往後倒去,侍女心下了然,慌忙扶住了禦美嘉就
朝門裏喊去:“公主!您怎麽了!公主,您別嚇奴婢啊!”
梁誌遠在屋裏歎氣又歎氣,最終還是推了門出來,見禦美嘉白著一張臉躺在侍女的懷裏,心裏也忍不住疼了一下。
“勞煩姑娘把公主送到前麵的醫館吧,”梁誌遠將雙手負在身後,不叫人看出他的情緒波動,“小生這裏並無藥石,不能幫到公主。”
那侍女和禦美嘉相處久了,性子也有些像她,見梁誌遠要轉身進門,趕忙喊了一句:“哎!你這書生好生無禮,我家公主待你如此心誠,你卻這樣不聞不問是什麽道理,難不成是我家公主配不上你這個書生不成?”
“是小生配不上公主,”梁誌遠雙手緊握,鼻尖一酸卻還是生生咽下了心頭不舍,“還請姑娘轉告公主,不要再來糾纏小生了,小生給不起公主想要的,京城裏達官貴人家的公子這樣多,隨便找一個都比小生強。”
那侍女不曾想到這梁誌遠這樣別扭,一咬牙又說了句:“你這話說的好笑,要算起身份地位來這京城裏哪裏有什麽達官貴人家的公子能配得上我們公主,任憑誰也是個高攀,你與他們又有何分別,你若喜歡我們公主,何必做出這種扭捏姿態來,白白叫人看笑話!”
梁誌遠聽了那侍女的話,並沒有反駁,禦美嘉在寬大袖子的掩蓋下悄悄掐了那侍女一把,那侍女將驚呼聲咽了下去,對著梁誌遠說了一聲,“真是個榆木腦袋,成了成了,我是說服不了你了,可你總要幫我把公主扶過去啊,難不成叫公主就這麽躺在街上不成?”
梁誌遠秉承著男女授受不親的信條並不想去扶禦美嘉,可這周圍都是些上京趕考的書生,也沒法找人幫忙,故而也隻好上前扶住禦美嘉,誰料那侍女直接一歪手,讓禦美嘉整個歪倒在了梁誌遠的懷裏,梁誌遠想要避開,卻又害怕把禦美嘉摔著,隻好就這麽不尷不尬地抱著。
禦美嘉在梁誌遠的懷裏咳了幾聲,半清醒半迷糊地問了一句:“遠郎,你可當真是不歡喜我?我此生隻願同你相守,你莫不是不想要我了?”
禦美嘉一向是個跋扈的性子,哪裏有過這樣軟聲軟氣的時候,兩句話將那梁誌遠說得心頭一軟,卻還是咬牙說了句:“既然公主好了,就煩請公主離開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就進了屋子,任憑那侍女在門外跳腳,而禦美嘉則咬牙不叫自己哭出來。
禦美嘉進宮抱著司寇的手哭了好一會兒,最後不管不顧地跑去和禦昊天說要求他賜婚。
禦昊天當真也就不曾勸慰,大筆一揮就寫好了聖旨,三日後禦史府上紅綢掛滿,吹吹打打的舞龍舞獅隊鋪滿了整個京城,禦美嘉長睫微顫,坐在轎中十指緊握,卻深知這十裏紅妝之後等著自己的並不是梁誌遠。
一方紅箋被送到梁誌遠的家裏,外頭畫著的是兩個描金的鴛鴦,梁誌遠摸著那鴛鴦一語不發,還是來人笑著說了一句:“公子要是無事,不如去觀禮吧,我們家娘娘特地囑咐了勞煩公子去一趟,好斬斷了公主最後一點念想,安安心心過日子。”
來人說完便告辭離開,梁誌遠雙手顫抖,連打開那方紅箋的勇氣都沒有,沉默了半晌終於推門離開,頂著風就往禦史府跑去。
美嘉,等等我……
禦史府門口的人看見了梁誌遠前來並未說什麽,隻請了他進去,梁誌遠步履沉重,恍若膝上綁了整個世界。
“今個兒我皇妹大婚,怎麽梁公子也賞臉來了?”禦昊天恍若完全不知道司寇派人給梁誌遠送了紅箋一樣問了一句,“梁公子是來賀場子的?”
梁誌遠望著自己麵前那個身著黃袍的人並未有半分退縮,迎上他的目光就握拳說了句:“草民今日並不是來賀場子的,草民還請聖上恕罪,草民是來同美嘉表明心意的。”
“美嘉今個兒就要嫁做人婦了,梁公子是來表哪門子的心意?”禦昊天嘴角含著笑,眼底卻是冰冷一片,“梁公子好像膽子太大了些。”
前頭恍惚已經傳來了拜天地的聲音,可被禦昊天攔著梁誌遠根本就不能繼續往裏走,隻得捏著那方紅箋聲嘶力竭地吼了句:“美嘉!求你了,你出來,我娶你,你別嫁給他,好不好!”
四下裏回應著的都是自己的回音,梁誌遠終究是失了力氣,癱軟在地,卻有一雙紅繡鞋停在自己麵前,熟悉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遠郎,你當真願意娶我?”
梁誌遠眸子一亮,慌忙起身拉住了禦美嘉,緊緊地把她摟在自己懷裏。
禦美嘉含笑不語,將頭輕輕靠在了梁誌遠的肩頭,司寇拍著手出來,笑道:“梁公子還不曾打開那方紅箋瞧一瞧吧,這上頭新郎的名字,可明明白白寫著是梁誌遠呢。”
梁誌遠聽言就是一愣,爾後再也不顧此時此刻身處何地,捧起禦美嘉的臉便吻了下去,一吻天荒,到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