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老頭子論道

    藍天碧海，銀砂綠樹。

    張正帆和老頭子兩個人並肩站在沙灘上，清澈的海浪一波接一波緩緩從他們腳下撲過、流走，幾隻白色海鷗在海麵上飛翔盤旋，或俯衝掠波，或悠閑翱翔，偶爾發出幾聲歡愉的啼叫，一派風景如畫，神清氣爽的明朗畫麵。

    “這些東西都是你用神力化出來的？”張正帆有些佩服的看著老頭子。

    “你和我的本事加起來也沒能耐變化出生命物體。”老頭子一臉孺子不可教的表情看看張正帆：“弄個島化個海的還行，變出海鷗和魚來？你做夢啊！”

    “那這些……”張正帆指指正在嬉戲玩耍的海鷗。

    “抓來的！”老頭子一臉本來如此的表情：“沒危險的時候都放在外麵當個景兒，有危險的時候往儲物空間裏塞。否賊老頭子我一個人孤零零呆這兒還不得悶死？”

    張正帆頓時一口氣堵胸口裏，話都說不出來。

    “你小子以為神主就無所無能了？”老頭子嘖嘖嘴，兩個手一攤道：“老頭子我不過就是活的時間長一些，實力比你們這些小子高一些，其他還不是跟你們一樣？說到底，我也不過就是老天造出來的一個人而已。臭美一點兒的話充其量是實力比較強的人而已。賊老天可沒給我任何特殊本領，創造生命這種事兒，除了賊老天，如果誰真的做到了，那可就了不得咯！”

    張正帆詫異的看著老頭子，一臉討教的問道：“那天究竟是什麽東西或者什麽樣子的呢？”

    “天？”神主伸手一指藍天白雲：“不就這個樣子？”

    張正帆再次一口氣堵胸口，差點兒沒憋死！

    “娃娃，其實我也曾經像你一樣，想看看天這個東西到底什麽樣子，所以努力修煉，拚命修煉。從我在一片虛無中睜開眼，獲得第一絲意識的時候就一個勁兒的修煉。結果你猜怎麽著……”老頭子翻了翻白眼看著張正帆。

    “……”張正帆擼著胸口搖搖頭。老頭子說話，少接為妙，誰接誰倒黴。

    “結果等我變成個老頭子以後，我才發現我那麽多年啥都沒幹，光修煉了。”老頭子一臉悔恨莫名的表情：“啥都沒幹就變成個老頭子……”

    “…………”看著老頭子捶胸頓足的樣子，張正帆弱弱的問道：“然後呢？”

    “然後？”老頭子頓時嚎啕大哭：“然後我發現我啥都幹不了了！”抹了一把鼻涕眼淚，老頭子指天罵道：“實力高有屁用，就算我開辟了神界又怎麽樣？就算宇宙星辰在我修煉的期間成形了又怎麽樣？就算有了萬物生靈又怎麽樣？這隻不過是賊老天賞給我的玩具而已，說白了我還不是孤苦伶仃的老頭子一個？”

    “呸！”老頭子順了口氣兒，狠狠吐了口吐沫罵道：“輪回，一切都在輪回而已。”說著，他瞪著張正帆：“娃娃，你也是一步一步修煉上來的，你說，你得到了什麽？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弱小生靈，一步步走上強者之路，在自己的星球上修煉成神，以為自己了巔峰？那進了神界呢？你還不是走回了老路，重新摸爬滾打的苦苦掙紮？即便讓你成為了界主、域主，甚至成為神主又怎麽樣？進了混沌域不是一樣又成為一條可憐蟲？再重新開始？再成為混沌域的主人，然後呢？又怎麽樣？誰知道還有什麽狗屁域在等著你？這賊老天就是這麽玩你、折磨你的，你要是受不了了，直接就神**散，運氣好就投胎轉世從頭再來，運氣不好就徹底泯滅消失，這世間不會留下你一絲痕跡。你說，這不是輪回是什麽？這不是玩人是什麽？”老頭子臉色漸漸平靜：“我一生不知看過世間多少愛恨情仇，見識了多少所謂王侯將相、農漁牧乞，他們用一生演出的這一出出、一幕幕，從頭到尾，無論成功失敗，最終無非由衰而盛、又由盛而衰，有什麽區分？有什麽結果？不都是歸入虛無，從哪裏來，到哪裏去了？世人祈願皆求神，那你現在也是神了，你告訴我，你管的過來這些破事兒麽？你連自己怎麽活都不知道，你還管別人怎麽活？”老頭子嘖嘖嘴，不屑的用破褂子把臉上的淚水鼻涕擦擦幹淨，然後道：“老頭子我參悟了無數億年的光陰，到現在也參不透，悟不出，所以懶的參、懶的悟了。娃娃你有興趣的話，你繼續參悟，說不定你天分比老頭子我高，能參悟出個什麽道道來。”

    張正帆傻傻看著老頭子，埋頭想了半天，覺得混亂無比。用力搖了搖頭，張正帆對老頭子說道：“我沒想那麽複雜，反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愛咋樣咋樣。活一天，混一天。做點兒自己喜歡的做的事兒，玩點兒自己喜歡玩的東西，反正活著不想死了的事兒，死了不惦記活著的事兒。就這麽玩玩混混求個逍遙完了。”

    老頭子抬眼看看張正帆，嘿嘿一笑道：“那你修煉為什麽？強成你這樣的，老頭子這麽些光陰裏也沒見過幾個。”

    “你不說，我到忘了！”張正帆一拍腦袋，給空間包裏的冰凍的水母扔到了海灘上：“我修煉不過是為了保護想保護的人，沒啥大想法。呐，你要的混沌獸我抓來了，任務算完成了吧。任務獎勵那顆星球是不是就歸我了？”

    老頭子眨了眨眼，看看張正帆突然哈哈笑了起來：“好有意思的娃娃，對，那顆星球歸你了！”老頭子一點張正帆的指上的戒指，戒指中立刻浮出一道光屏，老頭子隨手在上麵畫了幾下，然後張正帆就發現自己的傳送地點中，多了一顆狀態為“專屬”的星球——諾阿美林星。

    喜不自禁的再看了一遍這顆星球的資料，張正帆臉上都能笑出花兒來。這是一個巨大的原生態星球，暫時還沒有進化出智慧生物，動植物資源豐富。廣袤的海洋將整個星球分割成了四片大陸，每一個大陸都有原來納奧斯古大陸幾倍大小。完全符合張正帆的所有需求條件。

    “娃娃，你拚了命的弄顆星球，不會是想把自己原來星球上的族人接走吧？”老頭子笑問道。

    “是啊！就是這麽打算的。”張正帆點點頭道：“雙樹星如今打仗，所以我想給朋友們一片寧靜和平的新天地。”

    “真的換個星球就寧靜和平了？”老頭子搖搖頭道：“我敢保證，隨著人口的發展，隻要有利益的糾葛，就算整個星球隻有同一種族，依然會發生戰爭。因為爭鬥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在利益與**的驅使下這種本能會被無限放大。所以，無論和平還是戰爭都是生命進化中不斷重複的進程而已。你能幹預一次，兩次，難道你還想永久的幹預下去？一直被你保護在羽翼之下，從某種意義上說，你是在抹殺他們的進化的可能哦！”

    張正帆眨了半天眼睛，然後道：“能管就管一管，不能管就不管了。”

    “那你就會被人記恨。”老頭子撇撇嘴道：“當你活到老頭子我這個歲數的時候，你就會發現，那種結果比不管都不好！”

    看看張正帆一臉想說又說不出的便秘感覺，老頭子淡淡一笑：“越是逆境的時候，生命越容易進化。相反，一直都是衣食無憂，生死不愁的優越環境中，生命不但不會進化，反而可能退化。這其實也是天道。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修煉是如此，生命也是如此。這世上沒有必定能活下去的生命，也沒有必定會滅亡的生命。生存與毀滅，都取決於生命自己本身，而不是取決於你——這個所謂的神！”

    雖然很不甘，但是張正帆不得不承認老頭子說的很有道理。但就此撒手不管納奧斯古？從他自己的本心角度來講，又總有些不情願。因為在那裏，他有這太多羈絆和牽掛。

    “舍不得？”老頭子不愧是神主，對於張正帆的心態把握的極為細致準確。

    “嗯！”張正帆點點頭：“我的本心在那裏羈絆和牽掛太多。”

    老頭子點點頭，嘿嘿一笑：“本心啊——”

    隨手一招，一葉扁舟就出現在海岸邊，老頭子自顧自往裏一跳，然後悠然的開始整理舟中魚竿和魚簍。

    “老爺子，你……？”張正帆有些納悶的問道。怎麽說著說著，這位轉頭打算釣魚去了？

    “我？”老頭子看看張正帆：“釣魚啊？怎麽，你也有興趣？”

    “不是……，我到底該怎麽做？”張正帆不確定的問道。

    “你自己的事兒，你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老頭子一瞪眼：“跟老頭子我有屁關係！”

    張正帆頓時被老頭子給罵傻了，想想覺得也是，這本身就是他自己的問題，跟老頭子的確沒關係啊？

    “你幫老頭子我補足了神力，該給的貢獻值我已經給你了。混沌獸你已經抓來了，後麵老頭子我會處理。”漁舟中，老頭子看著張正帆道：“回去吧。當你找到自己的本心後，如果想來陪老頭子我釣魚，那就再來吧。”說完，老頭子的漁舟隨波逐流，漸漸隱入碧海深處。

    張正帆看了看漸漸消失老頭子，然後沉默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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