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北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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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眼看到了益都府,船從這裏就進了黃河水道。不過這裏,也已經不是大宋的控製之下了。而是山東大豪李鬆壽的治下了。這李鬆壽是李全的兒子。前代李全是山東著名紅襖軍的首領,本身又是著名的武林高手。紅襖軍在山東縱橫數十年,地盤方圓已有二三千裏,勝兵二三萬人。八年前李全就投降了蒙古,以歲獻歲幣的條件換取了蒙古山東淮南楚州行省的官職,蒙古也樂得在金宋之間打下一根釘子。李全去年死後,就是他這個兒子接了位置,在山東一帶為所欲為。就是山東的皇帝。
到了益都府的渡頭自然有紅襖軍上來盤查。領頭的壯漢盯著康用問個不停。譚誌意和我站在望樓上看著他們交涉。譚誌意淡淡道:“這個漢子,就是懷慶府李鬆壽手下的心腹大將,人稱“左手刀”鬱郎,武功既高,人也跋扈。這次居然親自帶隊來盤查,還是多當些心為妙。”他看著我:“這兩天需要多當些心了,這鬱郎冒充水匪,殺人越貨不是一次兩次了,這一段水路都在他的控製之下,看我們船載重既大,頗有油水。我看他是動了心了。”
鬱郎並沒有多為難康用些什麽,隻是驗了貨物,問了去向,就盯上了在船邊閑看風景的段譽:“小子,你是什麽人?要到哪裏去?”
段譽回頭笑道:“小生段譽,貪愛中原風物,這次特到西京府走走,四處隨喜一下,怎麽,難道還去不得了麽?”
鬱郎聽他說話無禮,到也沒有立即發作。隻是冷哼了一聲:“西京府早已打得是兵荒馬亂,你到哪裏隨喜去?定是歹人無疑。”
段譽笑笑:“小生不過是一個人,歹也歹不到哪裏去。倒是老兄帶一幫人舞刀弄槍凶霸霸的上船來大呼小叫,到底是誰歹或非歹,不問可知。”
這下饒是鬱郎涵養再好,也忍不住了。更何況他本來就是跋扈成性。哼了一聲,腰間刀電閃出鞘,直奔段譽的大好頭顱而去。
就聽見叮叮兩聲,鬱郎的左手長刀隻剩了半截。一把長劍橫插在兩人之間的船板上,更有一支短箭被拍飛出去,歪歪斜斜的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木婉清從艙裏搶步跳出,拔劍衛護在段譽身邊。而我身旁的譚誌意空著雙手,悠閑的走下望樓去拾他插在船板上的長劍。
鬱郎麵色猙獰,身邊手下已紛紛拔出兵刃大呼小叫的湧了上來。而船艙裏沈青鳳和孫可儀聽見外麵不妙,也拿著兵刃衝了出來,守在我的旁邊。
鬱郎眼光在木婉清、沈青鳳、孫可儀三大美女嬌美的麵容上一轉,又看看好整以暇的譚誌意。再回頭對康用發話:“老康,你看這個怎麽說?持刃當場試圖傷人,我立時就能滅了你們!”
康用揮手讓自己手下的水手退下,沉聲道:“鬱頭領,我們將主一向與貴上交好。現在蒙古與我大宋正商談盟約,我們此行也是奉將主之領,準備配合此次盟約的行動。我們雙方還是不要傷了和氣的好。”
鬱郎神色變幻不定,最後咬咬牙獰笑一聲:“好好好,這次我就賣了你們趙大人的麵子,出了益都進黃河以後我就照應不到各位了,各位自己多多當心。小子,你自己多保重了,我們日後見麵的日子還長著呢。”這一句話卻是對段譽說的。段譽滿不在乎的一笑,拱拱手笑道:“他日江湖相逢,自當把酒言歡。”
我走到康用身邊,看著鬱郎一行人下船去了,岸上揮手放行。攔河的鐵鏈也被絞盤放了下去。康用一臉憂色的並不說話。我對他低聲說:“即刻起啶,這幾天晚上都不歇船,早點離開懷慶為上。”康用歎口氣:“你不說我也明白,隻是當初不要這位段公子上船就好了。”我知道他心裏還在埋怨,隻得笑笑不說什麽了。
接下來兩天船行得是分外小心,晚上都隨時有人巡哨。水手換成三班,不停歇的驅船前進。人人都繃緊了神經,幸好現是夏季,水麵甚闊,而且仇誌群熟悉沿岸航道。船雖連夜趕路,還好沒碰上什麽不幸。到了第三天,船已到了河南地界。連康用都說,如果今天不出什麽事的話,估計就安全了。
眼見得一路平安的走到了黃昏,船到了一處淺灘。看來原來這裏曾有一個大堤,但是經年不修,已然決口,幸好後麵的套堤擋住了黃水泛濫。但是整個河麵頓時開闊,水位也降了很多,處處都有新形成的淺灘。而且兩岸蘆葦深密。行船極是危險。水手們降下了半篷,拿長竹竿四處試探水深,找出船能安全通過的道路。船行得極是緩慢。眼見得天就慢慢黑下去了,船還沒有出這片險區,康用急得冒火,卻半點也沒用處。
突然上遊遠遠下來了四五條小船。船頭上都掛著一點燈火,慢慢朝我們靠近。康用衝到首樓上,提氣大聲發問:“來的是什麽船?不說我們可要放箭了!”
對麵船上傳來了答複:“我們是從東京逃難下來的,不相幹的,千萬不要放箭!”看著我們都趕到了首樓。康用麵色凝重的下令:“收起所有篷帆,一半水手下到艙底劃漿後退。一半人上弩機,準備火彈。等這些船走遠了,我們才前進。”
看見我們將雄雄燃燒的火彈裝到拋射弩機上。對麵的來船全打起了側篷,加快了速度,順水直衝了下來。一個沙啞的聲音大聲道:“老康,我可等你很久了,你來得實在太慢。哥哥就隻好自己來迎候了。”正是鬱郎的聲音。
我低聲問康用:“他們怎麽趕來得這麽快?”康用冷冷道:“他們在陸上用快馬趕在我們前麵,沿河的小港汊裏藏有他們事先準備好的船,就等我們到了這大船行動不便的地方,就迎頭來邀擊我們了。”
看著身邊孫可儀緊張得發白的小臉,我握住她的手。她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其實我心裏麵也沒什麽底。沈青鳳倒是神色不變,隻是慢慢的把劍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