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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朵趴在雨澤的背上，一直在思考，書應該怎麽看。

    雨澤見她半天沒說話，這一點都不像她，不覺擔心起來：“雲朵？”他叫了一聲。

    雲朵趴在肩頭，輕輕嗯了一聲。

    “在想什麽呢？”

    “在思考。”

    雨澤打趣道：“你還思考起來了，說說思考什麽了？”

    “我就不能思考嗎？”

    “能，雲朵一思考，上帝都嚇一跳。”

    雲朵說：“我在想我長大後要幹什麽？”

    “想到了沒有？”

    “沒有。”

    “不是說要開個賣甜甜圈的店嗎？”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你想想，現在最向往的什麽樣的生活，差不多就是想幹什麽了。”

    雲朵真的想了想，說：“我聽羨慕我媽的，好像沒什麽煩惱，插花搓麻將。我覺得我長大了也要像她一樣，就做個賢妻良——”

    母字沒說出來，因為雲朵突然覺得自己的母親實在夠不上賢妻良母的資格。

    “怎麽不說了？”雨澤奇怪她的戛然而止。

    雲朵說：“我媽好像也不是看上去那麽幸福，因為我爸經常不回家。想想她好像也蠻可憐的，我要真成為了她，估計也不幸福。最好是有個人一心一意喜歡我，我嫁給他，給他生孩子，我在家裏帶孩子，他每天早上出去上班，出門前他會親吻我和孩子額頭，晚上準時回家，我給他準備晚飯，我們一家子圍著餐桌吃飯，說說笑笑。好像，時顏家就這樣。可趙悅阿姨又要上班，每天生活得跟上戰場打仗一樣，這又不是我想要的。最理想的是我媽媽和趙悅阿姨的生活合二為一，可這恐怕很難。唉——”

    雲朵真心實意地歎了口氣，表示她真的很苦惱。

    “還歎上氣了。”雨澤笑了，“你現在還小呢？”

    “正因為小才擔心呢。你說人對未來是不是不應該有什麽希望？”

    “為什麽？”

    “因為希望往往都會落空的，希望好像專門為了希望落空準備的。”

    “這麽悲觀，這可一點都不像你。”

    “不是悲觀，是生活本身就如此。我發覺我身邊好像沒一個快樂的人，大家都覺得自己的生活卻了一角，彌補不上。”

    這個早晨，雲朵莫名其妙感到很憂傷，她意識到生活不像她看見的那麽美好。

    “你說，那三個人生活在什麽樣的環境之中呢？”雲朵突然問。

    “誰？”雨澤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那三個混混。他們是怎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養成了現在這樣的人格呢？是生來如此，還是因為環境所迫？他們小時候，是不是也很天真可愛？是不是也承載著父母的希望？他們對未來是不是也有過許多暢想？今天這個樣子，難道是他們當初希望的嗎？”

    雨澤心裏微微一顫，似乎什麽東西觸動了他心底最柔軟的一部分。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自己的學生。

    “我快要掉下來了。”雲朵在後麵叫。

    雨澤將雲朵背好，雲朵掏出手絹給雨澤擦汗。淡藍色的手絹上散發著淡淡的丁香花的香氣。

    “這手絹真香。”雨澤說。

    “黃嫂每次洗完之後，都會在丁香花泡的水裏泡上一會兒。”

    雨澤想，終歸是雲家的公主，一方手帕都如此講究。想到這，不知道為什麽，心底居然升起一股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