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虞淵的現身震撼了所有人。

    諸強的目光和注意力，全部落在不同虞淵的身上，都在猜測那八個虞淵因何而來，虞淵又是什麽樣身份。

    還有，虞淵到底懷有什麽目的？

    “他不值得被我們信任！”

    驚懼不安的哈裏斯，再次凝望虞淵的時候，已將虞淵這具龐大的五彩軀身，視為了可怕的對手，道：“貝爾坦斯大人，起源之靈要實施滅世之舉，他虞淵為什麽會一代代地存在？”

    老魔皺眉不語，因為他根本無法解釋，因為他也處在震驚困惑中。

    八個虞淵的形態和年齡各異，身上沒有一絲生命該有的特征和跡象，卻不知在那血之晶麵停留了多少年。

    有著一具龐大五彩軀身的虞淵，分明就是通過那八個虞淵，獲取著隱秘的記憶。

    遺忘之神哈裏斯也好，時間之神郝斯特也罷，都難以追溯虞淵真正的過往。

    這是因為虞淵有著更為隱秘古老的過往和記憶！

    那些過往記憶，一直都不在這個紀元的虞淵體內，而是存在於起源之地的最高端，在那八具已成遺骸的虞淵軀身。

    強到虞淵這個生命層次，他能隱約感受到，他有古老的記憶沒有覺醒。

    但那些記憶不在這個紀元，不是他以這個紀元軀身經曆的，自然不會留下痕跡。

    隻有等虞淵來到這裏，隻有他接觸到起源之地的最高層，隻有看到那八個自己，才能喚醒他更早前的記憶。

    “他的迷惘是因為他在一瞬間，同時接受著八個紀元的記憶。那些記憶處在不同的紀元時代，一股腦地湧入了進來，充塞在他的腦海。他需要把那些湧入的記憶，分別出八股，需要將其理清。”

    哈裏斯看出了其中奧妙。

    “難怪，命運之靈會遭受如此可怕的反噬，導致史蒂芬妮軀身碎滅。”老魔喝道。

    從虞淵的轉述中，他們得知奪舍史蒂芬妮的命運之靈，以命運神力令郝斯特差點當場隕落。

    虞淵的插手幹預，反而讓命運之靈不敵，讓祂失去了史蒂芬妮的軀身。

    原來在之前的八個紀元，虞淵都曾經出現過，且全部來過起源之地。

    這樣的虞淵，命運該是何等的複雜神秘？

    “那麽，這便是第九紀元了。”

    不死鳥女皇眉頭輕皺，望著一大一小，兩個處於迷茫狀態的虞淵，又看向血之晶麵上方，八個形態各異的虞淵，道：“我們所處的現在，應該就是第九紀元。而前麵的八大\紀元，每次都最終迎來了滅世，源靈紛紛回歸，眾多神祗、至尊，巔峰的強者迎來死亡。”

    “第九紀元！”

    眾人的心神再次被震蕩。

    “上方有一條裂縫。”

    失去“星霜之劍”的紀凝霜，清冷明眸的視線，落在血之晶麵的上空，看向八個虞淵頭頂的虛無深處。

    她看到了一條縫隙處在愈合的狀態。

    “縫隙？”

    老魔聞言眯眼去看，頓時臉色再變。

    呈金字塔結構的起源之地，環繞在絢爛的萬靈禁中，巨大的萬靈禁宛如一個豎立的鵝蛋，將整個起源之地嚴實地包裹著。

    那些從外部而來狂熱“朝聖”的源靈，能瞬間透過鵝蛋般的萬靈禁，進入祂們本該進入的地方。

    這是因為祂們都是源靈，祂們本就屬於起源之地，祂們過來是為了回歸融合。

    可目前眾人並不知道，如他們這般有著血肉體魄的至尊，是否能夠逾越萬靈禁。

    此刻，在嚴嚴實實的萬靈禁最高處，卻有一條極細的縫隙。

    這是怎麽形成的？

    是誰，是什麽力量，能夠從如此恐怖的萬靈禁割裂出一條縫隙？

    縫隙如今正在愈合，似乎就在他們來起源之地的不久前，縫隙才剛剛形成。

    “我覺得，應該是有東西進入了起源之地。也可能，有什麽東西從起源之地離開了。”檀笑天突然道。

    “那條正在愈合的縫隙，不論是怎麽形成的，應該都是目前如我們般的人物，能進出起源之地的唯一方式！”遺忘之神哈裏斯，如寶石般的眼瞳深處，驟現出熾烈渴望。

    他突然間堅信，想要進入神秘的起源之地，想要探索源靈們的歸宿，就該在縫隙沒有完全愈合前！

    他心知肚明，以他的力量絕無可能割裂出這麽一條縫隙。

    於是這位得知滅世終將會發生，心存巨大恐怖的遺忘之神，便突然做出了鋌而走險的決定。

    嗖！

    哈裏斯沒有和貝爾坦斯說一聲，也沒知會死亡之神卡羅麗娜，他這具晶瑩的白玉骨身，驀地從虞淵五彩之軀的太陽穴方位，再次向虛無的高空衝出一截，隨後猛地射向那條還在愈合中的裂縫。

    他凝為一道幽白電光，他不顧一切地衝向裂縫，他這是要踏入起源之地！

    “哈裏斯！”

    在卡羅麗娜失聲尖叫時，他化作的那一束幽白電光，便閃現到愈合中的裂縫，準備越過萬靈禁，進入起源之地的內部。

    他想要在起源之地，找到埋藏眾多遺忘之靈的那個淡藍色晶塊，將前麵幾大\紀元存在的遺忘之靈熔煉，獲取更多遺忘之靈的大道真諦。

    可他凝做的幽白電光，在裂縫處忽然停滯了，再現為他白玉般的晶瑩骨身。

    在哈裏斯寶石般的眼瞳深處，突然乍現出極度恐怖之色，他仿佛在這一刻看到了某種可怕的東西。

    然後哈裏斯白玉般的晶瑩骨身，如造化峰，如貝爾坦斯的“末日”法袍和龍骨法杖般，蓬地一聲碎裂，在眨眼間化作虛無。

    遺忘之神哈裏斯，形體和靈魂瞬間成了虛無，死的是徹徹底底。

    大魔神貝爾坦斯甚至都無法覺察，哈裏斯在隕落的霎那，產生過什麽魂能和靈魂，他就是一下子變為了虛無。

    諸強被這一幕震懾到，魔主檀笑天摸了摸鼻子，俊美的臉上露出訕訕幹笑。

    他也從虞淵那具龐大的五彩軀身離開，他此刻就出現在哈裏斯墜落前的虛無處，他也做好了穿越裂縫的準備。

    如果遺忘之神哈裏斯，能夠安然無恙地越過那條裂縫，他就會是第二個。

    可哈裏斯死了。

    如今那條細細的裂縫還在，還沒有完全愈合，然而包括檀笑天在內的所有人，都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哈裏斯勇氣可嘉。”

    老魔不冷不熱地評斷了一句，道：“他沒有等虞淵整合記憶醒來，妄圖趁著裂縫還在，直接就進入起源之地。嗯，他的想法很不錯，隻是萬事都有意外，他的運氣不算好。”

    哈裏斯一聲不吭的做法，顯然令他有些不滿，在異域的眾多神祗中，哈裏斯排名較低，本該聽命於他的。

    所以，哈裏斯的瞬間隕滅，他也就顯得不太在意了。

    ……

    虛無深處的另一端。

    如長筒形的那片神秘星河，包裹著源界、深淵和荒界，它靜止在虛無中，不知已保持了多少年。

    突然，從那灰蒙蒙的界壁中，湧現出一股浩大的力量！

    靜止億萬年之久的，天地間最為玄妙的這片星河，居然開始了移動！

    在虛無的最深處，狀若長筒的星河不受重力，不受任何外物的幹涉影響，竟然由慢到快地動了起來。

    然而，內中深淵、源界和荒界的眾生，對此卻毫無所覺。

    斬龍台上方。

    本體真身和陽神匯合以後，虞淵的這兩具軀身，依循著和那塊龐大五彩血肉的感應，本朝著起源之地飛去。

    就在他那龐大的五彩之身，看到在“金字塔”之巔，有八個他已經存在時。

    他的本體，他的陽神，也紛紛遭受了影響。

    這兩個虞淵也陷入迷惘狀態，隔著無垠的距離，兩個虞淵也在整合那些浩淼的記憶，試圖將另外八個虞淵的記憶理清。

    他的異常，被受困於斬龍台的妖鳳稚雅留意到了。

    因兩個虞淵忽然進入這種奇異境況，因虞淵的思想意識，未能一直籠罩斬龍台的內外世界，現出紫色鳳凰形態的稚雅，立即感覺覆蓋頭頂的血色天幕，有了鬆動的跡象。

    於是，在猶豫了一會兒後，稚雅便開始嚐試衝擊那片血色天幕。

    初始時她隻是稍稍發力，以此來試圖虞淵的反應，等她發現坐在斬龍台上方的兩個虞淵都不為所動時，便猛然動用全力。

    蓬！蓬蓬！

    這隻姿態優美的紫色鳳凰，一次次地煽動著羽翼，衝擊斬龍台內部的血色天幕。

    “你很想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靜坐斬龍台的虞淵，緊閉雙目的本體真身，忽然睜開眼。

    他低頭望向稚雅。

    掀起了滔滔紫色妖能，妖能內血脈道則轟鳴的妖鳳稚雅，聽到這句話時頓時冷靜下來，可還是一臉的嫉恨。

    “那好。”

    虞淵輕輕點頭，將她從斬龍台內釋放出來，道：“我能感覺到，那頭小源獸依然活著，它就在外部的環形光圈某處。既然你一心求死，那你就去找它吧。”

    做完這一切，斬龍台就在虛無內狂逝，速度提升到了極致。

    他終於選擇對妖鳳稚雅不管不顧，任由這隻偏執而極端的紫色鳳凰，在無盡的虛無深處自行出沒。

    斬龍台越來越快。

    他感受到來自於起源之地的，那股針對於所有源靈的神秘召喚力量，不斷地增強，朝著四麵八方擴散開來。

    這股強大的召喚力量，終將透過虛無，滲透到外部的環形光圈。

    “八個紀元，有著八個我。”

    在他的腦海深處，許許多多零碎的記憶，飛快地融合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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