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蓄力掉節操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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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心而論,肖容原本便想在秦府多待上幾日,因靠近忠州界的坪頭山,山賊極其猖獗,他待在秦府行動也方便,是以秦良玉這無心的一劍,倒是幫了他個大忙。

    將人扶回到屋中躺下,秦良玉因為做了錯事不敢上前,又加之秦載陽時不時吹過來的眼風,剜的她更是想以死謝罪,這一係列的反應使她頓覺肖容這人委實不簡單。想她秦良玉習武十數年,也不是沒有過失誤之時,但那時她心中從未生過類似愧疚的情緒,更何況今次所造成的後果,與以往她手滑時所造成的那些後果相比起來簡直是微不足道,但她竟然愧疚了。

    陸景淮聞訊趕來,見秦良玉守在床前發呆,知道她是內疚,出聲安慰道:“這裏我來吧,你到一旁坐著去。”而後又恭敬對一邊的秦載陽道:“父親,您也回去歇會。”

    秦載陽走後,秦良玉十分聽話的挪到一旁,見陸景淮伸手戳了戳躺在床上裝死的肖容,聲音平板道:“肖公子,我知道你還活著,起來上藥了。”

    肖容歎了口氣,半晌才從床上坐起,與陸景淮對視:“我與你不熟,怎麽好勞煩你替我上藥?”

    “我叫陸景淮,你叫肖容,我們互相知道彼此的名字,便算是熟了,衣服脫了吧。”陸景淮不吃肖容那一套,一邊將藥倒在手上,一邊盯著還想掙紮的肖容。

    肖容揪著前襟猶豫了半晌,而後便瀟瀟灑灑將衣裳一褪,笑眯眯瞧著陸景淮:“肖某先謝過陸公子了。”

    陸景淮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而後將藥依次點在傷口周圍,每點一處,肖容便輕喚一聲“啊。”

    陸景淮動作一頓,沉著臉瞧他:“疼?”

    肖容搖頭:“不疼啊,我隨意叫叫,你們隨意聽聽便好。”

    陸景淮咬牙,繼續將藥在他背上抹開,聽他不停“啊啊”的叫著,時不時再跟上一句“不要碰我那裏。”,待他抬頭去瞪他時,他又乖巧的坐在那裏回視,幾次下來,陸景淮終於忍不住了,將藥瓶一收:“你能不能不叫了?”

    肖容挑眉笑問:“為什麽?有什麽禁忌麽?”

    一直坐在一旁的秦良玉麵上破天荒帶了淡淡的笑意,見陸景淮已經動怒,忙從他手中接過藥瓶:“三哥,肖公子年紀小,你莫要與他動氣,還是我來吧。”

    上過藥,已是正午,秦良玉有些累,遂回房歇息,一覺睡到了傍晚時分,下人叫她起來吃飯,她尚覺困頓,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待真正清醒時,已是夜深,肚子應景的叫了起來,她起身,舒展腰身,揉著肚子朝廚房走,想找些吃的果腹,剛推開房門,忽見另一頭一道人影飛快攀上秦府高牆,待騎在牆頭上時,那身影發現了正要關門的秦良玉,身形明顯一僵,而後扭頭便跑。

    秦良玉見狀拔足開追,怎料那人也非等閑,幾個翻越之後便將秦良玉甩出了幾裏遠,眼見那人要消失在視線之中,秦良玉幹脆足尖點地,靈巧一躍上了左手旁的屋頂,這才勉強得以瞧見那人影子。兩人你追我趕跑了十數裏,前頭那人體力明顯有些不支,秦良玉趁機折下手旁枯木的一截斷枝,以枝代刀,朝那黑衣人揮去。黑衣人察覺時已來不及躲避,一仰麵由這樹枝帶著破空的淩厲從麵上滑過,而後整個人便順勢倒在了地上。

    方才在追趕時,秦良玉便覺這人不能輕視,此下更是怕事情有變,也不敢怠慢,提氣躍至那人身旁,抬腳便要踹向那人胸口,卻被那人喝止住:“是我!”

    那人一把扯下麵上的遮布,赫然是肖容的臉,他沒好氣的瞪著秦良玉:“你追夠了沒?”

    秦良玉也是一愣,下意識想伸手將他扶起來,而後想到他方才形跡可疑,又遲疑著將手收回,戒備的盯著他:“你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是要做什麽?”

    肖容從容不迫自地上站起來,拍打著身上的灰:“我那日被那夥山賊揍個半死,想著眼下傷勢有所好轉,於是半夜來此處轉一轉,打打悶棍報私仇什麽的,誰知被你一路追趕。”話落指了指地上:“瞧見那血沒有?我傷口又裂開了。”

    秦良玉將信將疑,盯著他一雙玄潭般的眼又端詳了良久,見他一臉坦然毫無閃躲之色,一時也找不出什麽破綻,隻能暫時信了他的話,但卻暗自留了個心眼,想著左右他要在家中養傷,將他盯緊一些也出不了什麽簍子。

    兩人一前一後折返秦家,路上秦良玉幾經欲言又止,肖容見狀直接道:“說吧。”

    秦良玉從善如流張了嘴:“你今年多大?”

    肖容意味深長的瞥了她一眼:“十八。”

    秦良玉撫掌,似有感歎道:“明威將軍今年也是十八,他卻已能率軍剿敵,何等傑出,何其風光,你再瞧瞧你,你也是十八,可竟然在半夜打人家悶棍?”

    肖容不以為意:“唔,你還知道明威將軍”而後神色有些黯然,喃喃道:“傑出又如何?風光又如何?你們隻瞧見他風光,卻不知風光背後要經曆多少嘲諷要逃過多少暗殺才能走到今時今日。”

    秦良玉悻悻搔了搔頭:“唔,有理。”

    以往秦良玉在陸景淮麵前談起冊子中的千古名將時,陸景淮也會微笑道:你隻瞧英雄風光,卻不知其背後艱辛。就比如說你,你曾落過多少淚,咬斷過多少牙齒,方才成就今日的你?你眼下當為笑談之事,在當時又是令你怎樣的絕望?

    思及此秦良玉幽幽歎了口氣,瞧了肖容一眼:“怎麽說的好像你感同身受一樣,不就是打個悶棍麽,難不成也有什麽說法?”

    肖容:“……”

    經方才一陣瘋跑,秦良玉此下已經不餓了,回房之後簡單洗漱便上床歇息。但肖容便沒有那麽方便輕捷了,方才被秦良玉一路狂追,傷口撕裂,血跡蔓延出來將衣裳緊緊黏住,此時脫衣裳時,很是受罪,但好在受傷於他而言已是家常便飯,以往在自己家中若是受了傷通常也是他自己處理,其實除去心中有些難過之外,其餘倒也沒什麽。

    處理過傷口,肖容擁著被子坐在床上,忽然聽後窗處有細微聲響,當下朝床頭一靠:“進來吧。”

    一人應聲而入,單膝跪地,抱拳道:“見過公子。”

    肖容皺著眉頭瞪地上跪著的人影,平靜問道:“你通常都是夜裏發現線索的麽?是什麽給了你夜裏辦事的高效率?是出自白日裏偷懶時的愧疚麽?”

    那人咽了口唾沫,噎的胸口生疼:“回公子的話……並不是……隻是湊巧。”

    肖容瞟了他一眼:“此次又有什麽線索?”

    “據那日追蹤的人回稟,新來的這夥山賊正在找東西,由此可見,這夥山賊與之前那些山賊乃是一夥,但屬下也不知這東西究竟是什麽東西,更不知這東西它到底是不是個東西,可綜其種種舉動來瞧,那些人分明以為這東西是在公子您手中,是以您行事時請務必當心。”

    肖容也是一臉莫名其妙:“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人起身前又道:“這夥山賊近日頻頻在嘯福林出沒,那裏有蹊蹺。”

    又入了夜,樹葉無風自動,窗外蟲鳴聲此起彼伏。肖容瞧了眼天色,而後從床上坐起,輕手輕腳換上一套夜行服便要出門,不料手剛一觸及門板,便見一道影子斜映在窗紙之上,他急忙縮回手,屏氣靜聽外頭的動靜,須臾,那影子又鬼鬼祟祟來到門口。肖容情急之下隻好奔回床上,拉過被子將自己蓋個嚴實。這廂剛遮好,那邊門便被人以鐵片劃開,而後一個人閃身而入,身手極其靈活。肖容借著月光瞧了瞧那人,身材修長筆直,偏瘦,一頭青絲還是白日裏高束的打扮,這人是秦良玉。他來了興致,想瞧她深夜拜訪究竟所為何事。

    秦良玉躡手躡腳進了屋後,先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側耳聽著屋內的聲響,見肖容呼吸綿長,提著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些。她今夜前來,主要是想瞧瞧肖容在不在,是否又趁夜外出。

    她伸手在屋中摸索著方向,眼下夜已深,屋中亦是一片漆黑,秦良玉一時有些不適應,剛邁步便絆倒了凳子,她驚出一身冷汗,訕訕站在原地等著被吵醒的肖容的質問,但等了許久都未有聲響傳來,她不禁有些疑惑,這動靜再大些,鎮子東邊有耳疾的李大爺都能聽見了,肖容他一屆高手竟紋絲不動?難不成是白日陸景淮給他上藥時動作太過激烈,是以傷口再度撕開而後感染暈過去了?她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也顧不得許多,急忙從懷中掏出個火折子吹亮,而後她愣住了。

    肖容也未想到秦良玉深夜潛入別人房間會使用如此光明正大的手段,是以也愣住了。

    秦良玉見他一身要去做壞事的打扮,直接問道:“你這是又要打悶棍去?”話語間已帶了明顯的懷疑。

    肖容自然不會告訴她自己要去做什麽,皺著眉瞪她:“你倒是說說你半夜來我房間是要做什麽?”

    秦良玉畢竟做賊心虛,又見肖容麵色不善,悻悻摸摸鼻尖,想起初見他時扔在他手邊的那柄長劍,一本正經道:“近來治安不好,我來瞧瞧你那劍放好沒有。”

    肖容一時無語:“你是不是瞧上了那柄劍?”

    秦良玉一聽,頓覺他這話問的有深意,若是她回答的好,說不定這劍就是她的了,思及此她輕輕點了頭:“唔,挺入眼的。”

    平心而論,這柄劍可不隻是“唔,挺入眼的。”這一級別,這柄劍可謂是對極了秦良玉的胃口,當初決定出手救肖容,便也有看在這劍的麵子上的情分。後來她曾問過秦載陽,這柄劍到底是個什麽來頭,秦載陽當時道“歐冶子大師的手筆,龍淵劍,可斬風,可削鐵,那個孩子不簡單啊。”又沉吟了片刻“總之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便是了。”

    “唔,那你便好好瞧瞧吧。”肖容笑眯眯的拉了拉被子:“走之後記得幫我帶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