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唱支山歌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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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容輕巧從樹上跳下:“怎麽就不能是我?我說過後會有期啊。”他拍了拍手上的灰:“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跑什麽?有人追你?”

    秦良玉自然不能如實相告,掩飾般摸了摸鼻尖:“唔,我隻是鍛煉鍛煉身體。”

    肖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拖長聲音啊了一聲:“那怎麽不繼續了?這才跑了多遠。”

    秦良玉不再答話,瞥了他一眼,顧自轉身朝忠州的方向走。

    肖容笑著跟在她身後:“這是要回家?”

    秦良玉嗯了一聲:“我二哥過壽。”

    提到秦邦翰,肖容略一挑眉:“咱二哥過壽?”見秦良玉不開口,不由催促道:“再走快些。”

    秦良玉不理會他攀親帶故的話,不解問:“走快些做什麽?”

    “回家啊。”肖容瞧見怪物一般瞪著秦良玉:“玉玉啊,二哥過壽,我自然是要到場的呀。”

    秦良玉再回到秦府時,正趕上秦載陽不在家,管家王叔見她回來了,站在秋風中朝她使著眼色。她站在進門處,不知是先去容氏的房間,還是去陸景淮的房間,正猶豫時,見陸景淮那張標準的冰山臉出現在視線之中,在瞧見她身邊笑眯眯的肖容時,陸景淮腳步明顯頓了頓,冰山似乎裂了一角。

    “陸兄,我們又見麵了。”肖容瞧出陸景淮心情不好,急忙給他添著堵。

    陸景淮咬牙,本是不願搭理他,但又覺如此的話,於理不合,從牙縫中硬擠出個回應,而後睨著秦良玉:“你還知道回來?這幾日母親因憂心你,身子有些不舒坦,你去看看吧,多說些好聽的,至於其餘事,等你見過母親後,我們再來從長計議。”

    一聽容氏身子不好,秦良玉急急忙忙朝容氏房間跑,肖容正要跟過去,被陸景淮長臂一伸攔在原地:“不知肖公子此次到訪所為何事?”

    肖容哈哈一笑:“我們玉玉說,咱二哥過壽,我來送賀禮。”

    陸景淮麵色幾乎可以擰出墨汁,當即喝道:“放肆!什麽“我們玉玉!”什麽“咱二哥!”,肖公子自重!”

    “哎呦呦,不過是個稱呼,陸兄你未免太過激動,這樣吧,來者是客,我且算是個熟客,我還是住上次我睡的那間屋子好了,勞煩陸兄帶路。”肖容依舊滿麵笑容,見陸景淮虎著臉不動地方,又道:“我好歹是玉玉帶回來的,陸兄你就這麽對待我,恐怕不好吧?況且我這一路大多是用腳走的,確實是有些累了。”見陸景淮還是紋絲不動,肖容幹脆撩袍,席地而坐,身子靠向陸景淮筆直的雙腿:“那我就這麽湊合湊合也行。”

    “起來。”陸景淮幾乎將一口皓齒咬碎:“我帶你去。”

    秦邦翰外出懸壺濟世,回來時已是壽辰前日,秦家並沒有給小輩過壽的傳統,是以所謂給秦邦翰過壽,也不過是家人聚在一起吃吃飯,小輩們再鬧一鬧。

    大抵是因秦邦翰本就溫潤如玉的緣故,導致他對玉情有獨鍾,以往的每年壽辰,秦良玉總會網羅天下好玉送給秦邦翰,但今年她著實是忙,也便沒有閑暇時間去找玉,眼見明日便到了秦邦翰的壽辰,秦良玉有些發愁。

    “你做什麽愁眉苦臉?”肖容負手踱到秦良玉的床前,曲指敲了敲窗欞。

    秦良玉捏著火銃的藥室,麵無表情的望著肖容:“我二哥過壽,我今年沒有準備賀禮。”

    “這不是還有些時間,我與你到街上轉一轉。”肖容抄著手,滿麵得意。

    秦良玉見狀,不禁問道:“你怎麽這副模樣?”

    肖容道:“我這叫沾沾自喜,我給咱二哥準備了些薄禮,心中有底氣,自然才會如此。”話落抬頭仰望天際:“你快些,一會鋪子都關門了。”

    今日鎮子上有集市,坪頭山上的那些攤販全將攤子挪到了街上,眼下是淡季,城外又十分不安全,思來想去,還是城中穩妥一些。

    樂天鎮眼下熱鬧異常,幾間屋舍同幾片柵欄圈出了極大的一塊場地做為市場,外麵高懸“五穀豐登”以及“太平有象”等鬥方,市場中各類攤位紛紛在門口立著“牛行”“豬行”等招牌,街上行人皆背著筐簍,來往於各攤位之間。

    秦良玉與肖容混在人群中,兩人已出來了有一會,街上的賣玉的鋪子已被兩人跑遍,卻還是未有發現能入眼的玉。

    “來,吃個果子解解渴,你是姑娘,我是男子,是以你吃大的,我吃小的,大叔,你說我這麽做對麽?”肖容舉著兩隻果子,笑容可掬。

    “你離我攤子遠些!不給錢吃什麽吃!”賣果蔬的大叔沒好氣的從他手中奪回兩隻果子,趕蒼蠅一般揮著手:“走走走,這娃娃生的漂亮,可惜腦袋有問題。”

    兩人逛到夕陽西下,除去挨了一頓罵之外,其餘並無收獲。肖容畢竟不是忠州人,是以怎麽做關係都不大,但秦良玉便不同了,她在當地本就名聲不好,這下再讓肖容一攪,更是無顏麵對父老鄉親。

    察覺到秦良玉的情緒不高,肖容安慰道:“你也莫要太在意了,我那時替你算了算,你的名聲也就差到你十八那年。”

    秦良玉瞟了他一眼:“唔,沒想到你在掐算方麵還有造詣,這麽說來,我十八之後名聲便會好起來麽?”

    肖容朗聲笑了笑:“那是,我打出生起便給人算卦。”頓了頓:“十八年來從來沒有準過。”

    秦良玉咬了咬牙,拳頭握緊又鬆開好幾次,才咬著牙道:“那你為何說我名聲隻差到十八那年?”

    肖容向前疾走兩步,拉開與秦良玉的距離,這才回頭笑道:“那時你都習慣了,怎麽會再在意這些細節。”

    回到秦府時,已是傍晚時分,容氏正被貼身丫鬟扶到院子中透氣,見秦良玉與肖容一前一後進了門,朝二人招了招手,待肖容離得近了,這才瞧見他麵上有幾片青紫,不由凝眉問:“肖容這臉上是怎麽了?是撞到什麽地方了麽?”

    肖容捂著臉笑,雙眼又彎成月牙:“回嬸嬸的話,不當心撞到了良玉的拳頭上,回頭拿個雞蛋滾滾便好了。”

    容氏聞言瞧著站在肖容身後的秦良玉,語氣中帶了嗔怪:“良玉啊,你下手怎麽能這麽重呢?碧之,快去拿幾個雞蛋給肖容滾滾。”

    肖容跟著回頭瞪了秦良玉一眼,又聽容氏道:“你三哥方才找你,許是有事,你去瞧瞧。”

    秦良玉應了一聲,睨了肖容一眼,這才轉身去找陸景淮。進門時,見陸景淮手中正拿著前些日子她送他的玉牌,當下便知陸景淮找她所為何事。

    聽聞腳步聲,陸景淮抬頭瞧了一眼,而後將玉牌放回到鋪了綢子的錦盒中,口中道:“在家便罷了,都是自己人,若是在外麵,遇到主人家房門緊閉這種情況,你進門前應當讓人代為通傳,或者敲一敲門。”

    秦良玉唔了一聲,也不急著接話,少頃,陸景淮又道:“聽說你今年沒找到合心意的玉,我今日突然想起前些日子你送我的這塊玉牌,不如將它轉送二哥,左右我留著也沒什麽用,不如給懂它之人。”

    “這玉既然送了你,你說如何便如何。”秦良玉想了想,問:“快到放榜之日了,你什麽時候去布政司?”

    陸景淮答:“給二哥過完壽便起程了。”邊說邊將錦盒交給秦良玉:“這份禮是你送的,你拿回房中吧。”

    秦良玉接過錦盒:“原本明年應該與你一同進京的,但眼下怕是抽不開身了。”

    陸景淮神色有瞬間的怔愣,很快又恢複如初,笑道:“嗯,原本應該一起的,但這天災人禍誰也說不準,先這樣吧。”

    今年秦邦翰過壽,因肖容的到來,秦家又熱鬧了些許,怕幾人拘謹,秦載陽同容氏象征吃了幾口便借口離了席,剩下的秦良玉等四人都是同輩,見兩位長輩一走,登時不再局促。男人在一起吃飯,喝酒是避免不了的,即便是如陸景淮這般平素極其自斂的人也喝的麵色微紅,秦良玉雖是一介女流之輩,但樣樣都未輸過自家兄弟,喝酒自然也不在話下。幾人聚在一桌,喝的正盡興,方才一言不發隻顧低頭喝酒的肖容突然坐直了身體,麵上不複往日的笑意盈盈,而是被端莊肅穆取而代之,他蹙眉環視幾人好一會,而後開口唱起了山歌。

    肖容的山歌是一種很玄的東西,比起殺人利器也不差分毫,其厲害之處在於可以巧妙的避開任何準確的音調,能將山歌唱的如此之難聽,這分寸其實是十分難拿捏的,秦良玉等人不由敬佩萬分。

    秦邦翰正在夾菜,聽到山歌後,輕輕放了筷子,笑道:“我昨日收到大哥的飛鴿傳書,說是想讓我去播州給驃騎將軍的次子瞧病,想起眼下還有些醫書未瞧,我便先回去了。”說罷起身:“謝過肖容的羊脂玉藥箱,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