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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景淮從容將筷子放在一旁:“我突然想起衙門中還有一些事不懂,要與良玉探討,不如我與良玉先行一步。”

    秦良玉目光略帶感激,不待馬千乘與李玉答話便已起身。

    馬千乘這才將視線轉至秦良玉的臉上,目光帶著詢問:“需要我去麽?”

    秦良玉搖頭:“不必。”

    換做以往,馬千乘自然是二話不說直接跟著便去了,現如今有此一問,大約是想與李玉多說說話,秦良玉自然是要配合一下的。

    陸景淮走在前麵,秦良玉跟在他身後,一如小時候那般。馬千乘越看越覺得刺眼,堪堪才轉好的心情又陰沉了起來,瞧得李玉在一旁嗤嗤直笑:“怎麽?瞧上人家了?老子倒是覺得人家未必瞧得上你。”

    馬千乘斜睨著她:“排骨也堵不住你的嘴?”

    李玉挑眉,掩飾住心底的失落:“這麽些年了,你還是那麽惹人討厭。”抬頭見馬千乘還是盯著自己瞧,不耐道:“莫要演戲了,人都走了你還瞧著老子作甚?怪肉麻的,方才便想說你了。”

    馬千乘恨恨朝口中塞了塊牛肉:“彼此彼此。”又喝了口湯:“這些年你到底去哪了?”

    李玉原本還算晴朗的麵色徹底沉了下來:“我說我當年險些被楊應龍糟蹋你不是一直不信?這四川境內有多少姑娘被他糟蹋你到底知不知道?”

    見馬千乘不說話,李玉冷笑道:“看來我不在的這些年,你多多少少也瞧清了楊應龍的真麵貌了。”

    李玉與馬千乘說是青梅竹馬卻也不盡然。原來幼時,馬千乘便常常在軍營中晃蕩,那時大明正處特殊時期,大家食不果腹,是以流民遍地,李玉便是這流民中的一個,她父母為換口糧食將她賣給了人販子,後來人販子又遇上了土匪,她便趁機逃了出來。當年她闖入石砫城中時堪堪滿五歲,身上的衣裳早已不能蔽體,與其說是衣裳,倒不如說是幾塊布條。機緣之下,她入城之後便隨著人流湧到了石砫軍營所在之處,湊巧趕上馬千乘在軍營閑逛,那時他也五歲,正是對萬物皆充滿好奇之心之時。彼時他正手捧糕點,一邊吃一邊瞧著石砫的土兵練兵,一轉頭便瞧見了軍營外那畏畏縮縮的身影,當下將糕點一扔,跑到那與他差不多高的身影前,下巴一抬:“你是誰?怎麽會在這?你是不是叛徒?”

    李玉莫名其妙,直覺一拳砸在馬千乘眼眶:“你放屁!你才是叛徒。”

    那時馬千乘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娃娃,被李玉這打小便見過世麵的小娃娃打的暈頭轉向,坐在地上便開始蹬腿。

    李玉不屑:“一個男子漢哭哭啼啼的像什麽話!”

    馬千乘不服,指著她道:“你不也是男子漢。”

    李玉又踢了馬千乘一腳:“老子不是男的。”

    一句話成功止住馬千乘的眼淚,他瞬間從地上爬起來,麵帶好奇圍在李玉身前身後轉了好幾圈:“呀,你真是姑娘呀?”

    李玉不屑與他交談,幹脆緘口不言。

    馬千乘轉夠了,也早將方才被揍哭一事忘到了腦後:“瞧你這邋遢的樣子也知是沒有家的,左右大家也瞧不出你是男是女,不如你跟在我身邊吧。”

    李玉雖是人小,但早已嚐盡世間百態,此時見馬千乘一雙眸子晶晶亮,也知道他隻是一時覺得新鮮,不過她眼下無家可歸,的確需要一處休息和吃飯的地方,是以連想都未多想便答應了馬千乘的要求。

    兩人自打那時起便處處形影不離,連打浴都在一個池子裏,早已成了不分你我的兄弟。這麽在一起混了幾年,兩人漸漸長大,也知道了男女大防,便不在一個池子中打浴了。初始馬千乘還十分不習慣,嚷嚷著問李玉為什麽說拋下他便拋下他了,他還沒洗夠,並不適應一個人泡在池子裏,李玉每次的回答便是一陣拳打腳踢,那時馬千乘玩物喪誌,對武學不上心,是以打不過李玉,若不是後來被李玉打的無處可躲,他依然不會認真鑽研武學。再後來,馬千乘接手了石砫土兵,便將李玉安插了進去,那時兩人已算是個大人,知道有些事並不用眾人皆知,比如說李玉的身份,再比如說他二人的關係,是以時至今日,連徐時都不知道李玉同馬千乘是至交。

    日子就這麽過了近十年,有一日李玉麵色嚴肅的找上馬千乘,問:“若是楊應龍對我做了不好的事你會怎麽辦?”

    馬千乘好似瞧怪物一般瞧著李玉:“你有病啊?”

    李玉麵色一怔,良久給了馬千乘一拳:“你他娘的有藥啊?”

    再然後李玉便再也沒有在他麵前說過楊應龍的不是,直到有一日李玉鼻青臉腫的從外麵回來,被馬千乘撞個正著:“你這副鬼樣子是做什麽去了?”

    李玉狠狠朝地上啐了口唾沫,裏麵尚帶著血絲:“老子懲奸除惡去了,今日上街瞧見有一流氓欲對一清白姑娘行些不軌之事,我將那流氓揍了。”頓了頓:“我覺得那流氓與楊應龍的體貌相似,應當是他,他不是最好這口了麽?”

    馬千乘被李玉氣的牙根直癢:“你是不是又開始犯渾了?驃騎將軍到底與你有什麽仇?”

    李玉將頭一轉:“老子說什麽都沒用,反正你信他不信老子。”

    當日李玉問馬千乘“若是楊應龍對我做了不好的事你會怎麽辦?”時正是楊應龍醉酒之後見李玉姿色上佳,遂調戲之之時,當時他被李玉揍的生活幾乎不能自理,隻是這事楊應龍委實沒臉說,隻能啞巴吃黃連,而李玉不說的原因則是,她堂堂一代女中豪傑竟被人酒後調戲了,這說出去簡直字字都是黑曆史,是以也是打破牙齒活血吞,直到那日著實是忍不住了,便試探了馬千乘一番,不料卻被馬千乘的反應給傷了一下。再後來,她又在大街上將楊應龍修理了一頓,回來與馬千乘說時,又被他麵上的不耐煩給傷了一下,這一傷加一傷,使得李玉知道若長此以往,她與馬千乘自然是會因楊應龍疏遠,但若要與楊應龍和平共處,她又做不到,是以這便自覺的離開了馬千乘的世界,從此杳無音訊,任憑馬千乘這些年如何找她,硬是沒有絲毫音訊。

    馬千乘將杯中茶一飲而盡:“當年確實是我的錯,隻是你一走這麽些年委實狠心。”

    李玉瞪了馬千乘一眼:“不然等著被你追殺麽?不過話說回來,老子這些年過的還不錯,瞧你過的也十分滋潤,老子覺得當年老子走還是對的,隻是這楊應龍,你眼下既然已看透了他,你準備如何做?”

    馬千乘咬了咬牙:“莫要囉嗦,快些吃,吃完了去找秦良玉。”

    一說秦良玉,李玉立時來了興致:“方才那個男的是誰啊?一瞧便知對宣武將軍有意思,老子瞧他要好過你,你還是莫要自不量力了。”

    陸景淮是馬千乘心中的一道傷疤,此時被李玉這麽毫無顧忌的撒鹽,心中騰起火來:“你信不信我揍的你滿地找牙?”

    李玉也知自己早已不是馬千乘的對手,嘿嘿笑了幾聲也不敢再刺激他,又朝口中塞了塊排骨:“走走走,瞧把你急的。”

    再說秦良玉與陸景淮離開張大娘的鋪子之後,並未急著回衙門,畢竟那隻是借口,若是當真了便不好了。

    兩人並肩走在街上,陸景淮瞧著路兩旁琳琅的小攤,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心裏不舒服吧?”

    秦良玉瞧了他一眼:“沒。”

    陸景淮笑容有些苦澀:“被在意的人忽視自然是要不舒服的,你不說我也知道。”

    秦良玉不知該如何答話,便老老實實閉了嘴。

    “聽聞楊應龍與楊兆龍最近聯係甚是頻繁?眼下朝廷那邊盯得緊,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些什麽事來。”陸景淮生硬的將話題轉開,因了解那種失落,是以不願讓秦良玉沉浸在那種情緒中。

    “目前還未發現什麽不妥之處。”一說到楊應龍,秦良玉的語氣好了許多,沉默了會:“方才我瞧你在瞧卷宗?走吧,我也看看。”

    兩人在街上也沒什麽好逛的,腳步一轉便回了忠州衙門。此時嚴武岡正坐在堂中生氣,將站堂的衙役叫到身前唾沫橫飛的罵了一通還不能紓解心中的鬱氣,原本想將驚堂木扔下去,一抬眼瞧見秦良玉寒著臉站在門口,立馬收回手,急忙從椅子上站起來迎了過去。

    秦良玉淡淡掃了他一眼,直接朝陸景淮的值廬走去。嚴武岡的步子硬生生定住,堂中一片靜謐,他卻覺得眾人皆在嘲笑他,心中火氣更甚,直接動手將衙役們推搡出屋子:“滾滾滾!”

    秦良玉與陸景淮聽到了身後的響動,但卻並未理會,人一上火便容易缺心眼,尤其是嚴武岡這類人,若不是讓他發泄,想必會直接駕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