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春天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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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生摘下頭盔,長噓出一口氣。他是看到熊闊海、逍遙子、艾晴三個成功下線才下線的。

    十秒內,爭取十秒內就可以在遊戲中平安下線,不容易啊。

    一個月內,方生不會再上《玄武紀》。

    他是這樣,熊闊海、逍遙子、艾晴他們也是如此,等躲過風頭再說。

    三天內華夏國旅關於此趟任務的酬勞大概就會發放下來。

    那可是一大筆錢。

    在悅來酒樓的時候,五個人正式達成分配協議,在協議上都蓋上自己的電子印鑒,然後把協議遞交給華夏國旅。

    至於馮保,出示馮保出賣組員的記錄後,他參與組內分配的資格自然被取消,這在《玄武紀》都有明確規定的,因而沒有任何問題。

    任務酬勞一出來,華夏國旅就會按方生他們簽署的電子協議自動把錢按比例匯到各自的賬戶中。

    估計有兩百萬,方生想著就樂得閉不攏嘴。

    這就跟做夢一般,前不久自己還為三千元糾結,甚至要為科學研究而奉獻自己的肉身,差點還被包租婆吳姐生吞活剝了,現在,這個被動的缺錢時代是一去不複返了。

    淡定,一定淡定,要知道馮城的宋思明隻身一人在海州賺下上百億的身家,自己這還是哪跟哪啊,革命尚未成功,還需繼續努力!

    方生心中吼道!

    遊戲上不了,睡覺那是浪費生命。

    沒有最強,隻有更強,方生算是明白這個無論在遊戲中還是現實中都通用的道理。

    月高風清,最宜修行,方生當機立斷,立刻掩門下樓,來到小區的小樹林之間。

    社區的小樹林安靜得很,方生別的沒做,就站馬步。

    地脈以固為道,就是強調基礎,而武道的基礎,莫過這馬步。

    站的時候,就是頂天立地,頭就像擦著天一般,腳則紮根大地,一直紮進大地深處。這一站,方生就定在那裏。

    定不是不動,而是精氣神的一種沉浸,無比堅固同時又無比空靈。

    方生身體微顫,全身的骨頭包括牙齒都自發地不停地顫動。

    這是宏觀的表現,微觀的則是骨頭骨質分子在迅速重組,變得更密,更有序,最終目的是要讓方生的骨頭變得如金玉一般堅硬而又富有韌性。

    這就是煉骨。方生是過了初期階段往縱深發展。

    這一站就是天亮。

    天大亮,人多了,周遭人氣一逼,方生自動就醒過來。

    方生解決吃的問題就是回房打坐。

    就這樣,連著三天,白天打坐,夜深人靜時到小區小樹林找中站馬步,整個人全身心就投入這事,進度頗速。

    除這之外,閑暇時就是在腦袋裏回放在《玄武紀》與人動手的每招每式。

    熊闊海、逍遙子、黃良他們的手機號方生都有,但方生沒聯係他們。

    都說好的,這段時間下線各自閉關,畢竟剛剛一場大戰結束,都各有心得。

    轉眼是第四天,方生沒去銀行看卡。

    方生忍住。

    心要靜,這事算過了,要想著百億,跟這個比起來,兩百萬就是小菜。

    方生必須讓自己端起這個心態,沒這個高姿態,就沒有以後的百億。

    晚上八點,方生盤腿上床正準備打坐,砰砰,門外忽然有人敲門。方生沒驚著,隻是左右手在相互虎口掐了掐。

    是個女人敲門,而且是個漂亮女人。方生忽然清晰地感覺到這一點。

    方生慌忙跳下床,穿好鞋,打開門,是任盈。

    任盈臉色如常,但方生看得出,很有幾分沮喪。

    再看到任盈身後托著一大行李箱子時,方生張大了嘴。

    任盈徑直進了房,卻先沒說話,而是左看看右看看,想是看方生這個大男人對她的舊居有沒有破壞。

    方生撓了撓頭,心道,莫非任大經理一人住新居孤單寂寞,到老房來與自己作個伴,抑或是聽說自己發財了,對自己有什麽企圖?自己即將遭遇傳說中的同居嗎?而且是與美女上司同居!

    方生正展開迅速的聯想,任盈開口說話了,道:“就在一個小時前,我們住的那個小區出現問題了。”

    “什麽問題?”

    任盈擺了擺手,道:“不太好說,總之,就是一幢樓突然歪了點。”任盈把最後麵那個“點”字咬得很清晰。

    “樓歪呢?”

    任盈這時無法掩飾自己的沮喪,這事的確對她打擊不小:“是這樣的,質量工程人員來了,初步說是地沉降問題,暫時房子是住不了人,要重新加固。”

    “哦。”方生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是這樣,那方生,非常不好意思。”

    方生一個機靈,心道,懂了,自己也是愚鈍,這是讓自己走人啊。

    理解,可是有些突然,方生有些舍不得,畢竟他是住這後開始轉運的。

    方生口動了動,道:“能不能……”方生本來想說那邊還有一間房,能不能他暫時住那。

    任盈連忙說道:“真不好意思,這麽晚,但是,也沒辦法。”

    話沒說白,方生再聽不明白就是傻子了,連忙道:“沒問題,我趕緊收拾一下。”

    方生也沒什麽收拾的,現在最要緊的就是頭盔,小心地裝到包裏,再把自己個人的洗漱品收好之後,就一箱子。

    方生拎好箱子,對任盈道:“任副經理,非常感謝在您這白住了這麽多天,以後有什麽事需要我,盡管說。”說著,方生轉身拉著行李箱就要出門。

    任盈看著方生轉身,心裏多少有些過意不去,但轉念一想,自己算是夠倒黴的啦,大半積蓄買的新房轉眼成危房,這苦卻又向誰訴去?搞不好自己做都市拚搏多年都打了水漂。

    本來,留方生在這住幾晚倒也沒什麽,隻是任盈擔心這瓜田李下的說不清楚。

    任盈一向小心謹慎,自從與陳祖德斷了之後,可以說個人作風相當嚴謹,因為任盈心裏存了日後嫁入豪門的夢。

    一為氣陳祖德,二是為自己在城市徹底立足。

    任盈算是看透了。自己多少年在城市打拚,別人看不出,這泥腥味總是甩不掉。任盈就寄希望她的下一代。

    隨著在城市中見識越來越多,任盈嫁入豪門的想法也就越發濃烈,大豪門嫁不進,那就小豪門。

    而要嫁入豪門,至少身家要清白,任盈很清楚豪門的做法,一旦和某個豪門公子處對象,自己的以往就會被調查得一清二楚,若是與男下屬同居了幾日,到時候恐怕說不清。

    在城市曆練這麽多年,任盈學會了謹慎,更學會了凡事未雨綢繆。

    可以說,任盈現在雖還未嫁入豪門,但她就把自己已經嫁入豪門看,不如此,那是一點希望都沒有,這點倒和方生剛剛發財卻依然保持淡定心態有異曲同工之妙。

    方生前次爽快答應借方生房子住,也就是想做一錘子買賣,不想與方生這樣的人以後夾纏不清。

    現在,新房成危房,任盈沒地方住,一時間隻能回老房,方生不走,兩個人在外人就是同居關係!

    任盈知道自己不能同情眼前這個與自己過去遭遇極類似的家夥。

    這時,方生已經走出門,輕輕掩上門,就在這時,方生的手機響了。方生立刻掏出手機,語氣極興奮道:“啊,是葉總啊!”

    葉總?!哪個葉總?任盈神色一動,禁不住往前走了幾步,恰好這時,門卻已經合上,發出輕微的悶響,任盈感覺自己一顆心被門整個夾上了。

    方生拖著行李到外頭,外麵居然已下著瓢潑大雨。

    葉曼的聲音在手機裏響起:“方生吧,是這樣,剛剛二百二十萬已經打到你的帳戶了,你可以去看看,另外,明天上午十點,你來一下我的辦公室,我有些事找你。”

    “哦,好的,好的!”方生說到後麵越來越大聲。

    掛了電話,剛剛被掃地出門的不愉快蕩然不存,方生拖著行李箱子索性大步走進大雨中,心情大好,心道,今晚自己將是全城最富有的流浪漢。

    一刻鍾後,方生全身濕了一半,來到伊芳公寓最近的地鐵站地道口。

    這個鍾點,地鐵站依然是人來人往。

    都市的夜生活越來越延後,是以地鐵站的運營時間也到晚上淩晨一點。

    方生找了一個空位放平行李箱,自己就坐箱子上。

    十多米遠處是一個流浪歌手,他的前麵是一個小音箱,而他正全身倒立著抱著吉他在那彈唱。

    音箱前麵是一牛仔帽,裏麵有一些零票子。

    清澈的木吉他聲音,嘶啞滄桑的歌聲中在地鐵站內響蕩,很少有人停下來給錢,大家都匆匆而過。

    光陰似乎回到六年前他來到海州初的日子。

    倒立歌手口中唱的是一首很多年前的老歌:“還記得許多年前的春天,那時的我還沒剪去長發,沒有信用卡也沒有她,沒有24小時熱水的家!可當初的我是那麽快樂,雖然隻有一把破木吉他,在街上、在橋下、在田野中,唱著那無人問津的歌謠,如果有一天,我老無所依,請把我留在,在那時光裏!”

    嗓音帶有顛沛流離的特質,然後再配著歌手鬢上的霜一樣的白發,很是構成一幅滄桑的圖景。

    “哥們唱得不錯!”方生走了過去讚一句,然後把身上的錢都掏出來放在歌手前的牛仔帽裏。

    放完錢後方生就轉身離開,他不需要聽到人的感謝,那個歌手也不會感謝,隻會再唱一首歌。

    方生得離開這個地方,這個自己也曾經經常呆著茫然地望著來往路人的地方。

    方生出了地道,沿著商鋪兩邊走,一個人漫無目的。

    走了有一個小時,方生聽到肚子一陣餓,拍了拍錢袋,一分錢都沒有了,方生於是傻嗬嗬地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眼睛裏忽然有了些淚花,方生仰著頭,他感覺不好意思,不就是兩百多萬嗎?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讓方生得以擺脫錢方麵的糾結。